《真酒松田与玩家相爱相杀的那些年》奥古斯

13、第 13 章

　　他们警察确实很闲。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想着。

　　身旁一个半长发的警官滔滔不绝与他说着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这是这周第五次碰见萩原研二了。

　　而现在是周五。

　　每一次出门，总会有一个萩原研二与他“偶遇”。

　　也许是跟琴酒待久了，他也有了疑心病。

　　他怀疑萩原研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在怀疑他。

　　许是因为松田阵平本身暴躁的脾气，暗中观察的玩家一看到他不耐烦的表情就开始担惊受怕。

　　73L【萩原研二A上去了！】

　　74L【快来人想个办法把萩原研二拖走，我怕他再待下去会被马天尼灭口】

　　75L【怕什么，马天尼这不是挺喜欢萩原研二的吗，还一起逛街呢】

　　76L【黑方那边的情报不太准啊，不是说马天尼很讨厌警察吗？我怎么感觉马天尼挺喜欢萩原研二和伊达航的】

　　77L【怎么看出来的】

　　78L【萩原研二天天发寻找马天尼任务，到现在还没收到炸弹大礼包】

　　79L【而且天天黏着马天尼，马天尼也没躲】

　　80L【萩原研二是个例外，你听听马天尼是怎么骂警察的？】

　　81L【你说这个我就更无法理解了，马天尼居然背下来了警察守则】

　　82L【马天尼亲口说了，他觉得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他们是负责任的警官】

　　“说来，小阵平是做什么工作的？好像经常看到你去买配件。”

　　萩原研二歪歪头，一双紫色的眼睛无辜地盯着他。

　　似乎在店里碰到松田阵平完全是巧合。

　　“帮人修东西和组装零件的工作而已，倒是警官为什么总是去机械配件店？搜查一课应该很忙吧？”

　　是的，萩原研二缠着松田阵平的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进步。

　　他已经从最开始的称呼“先生”进阶到“小阵平”了。

　　一切都是靠着萩原研二的温柔强硬且偶尔示弱的方式不容拒绝地挤进松田阵平的友人圈。

　　在这五天，哪怕松田阵平摆出再多冷脸、恶声恶气的态度都无法让这只一旦出门就能嗅到他位置的黏糊大狗离他远一点。

　　赶又赶不走，杀又不能杀。

　　松田阵平拿他没辙。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警官旁若无人般挤进他的世界，扬言要当他的好友。

　　这波操作非常眼熟，似乎经历过一次。

　　松田阵平心情有些微妙。

　　他的系统跟玩家的差不多，可以说玩家能兑换的东西他也能兑换，玩家可以用积分来兑换身体素质，他也可以。

　　但在进入黑衣组织之前的记忆都模糊不清，无论用了多少积分兑换精神值，一直到他看东西可以过目不忘，他都无法想起在遇见那位“养父”之前的事。

　　不，还是有记得一个人的。

　　那位准备参加拳击冠军赛的杀人犯，至今还在监狱里没有出来的父亲。

　　松田丈太郎。

　　松田丈太郎的刑期已经满了，但松田阵平做了手脚，让那群黑披红皮的警察高层们不放人。

　　在松田阵平拿到代号之后，他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但他没有把他的父亲是被泼脏水这件事放出来，洗刷冤屈。

　　松田丈太郎在监狱里远比在外面更加安全。

　　监狱里没有玩家。

　　玩家们十分厌恶去监狱这种地方，每次他们犯了该被抓进去改造的罪，他们都会选择自杀重开。

　　进游戏世界的异世界人大多数是中层或底层人，他们身上的“零件”几乎换了个遍，从血肉换成钢铁。但如果用的太久了或者不适配且遭受到什么刺激就会变成六亲不认的赛博疯子。

　　他们在现实世界没有体会过死的感受，受到的疼痛刺激没那么严重，但在这里可就不同了。

　　在这个世界，他们做什么都倒霉，生命力也极其脆弱，承受力弱一点、身体改造的强度高一点，他们多数都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变成赛博疯子，在这个世界无差别杀人。

　　经历死亡的痛苦达不到脑死亡的阈值，但足以把他们变成疯子对原住民进行无差别杀害。

　　这世上因为玩家造成的悲剧已经太多了。

　　他不希望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成为玩家们所犯的罪孽下又一个冰冷的案件。

　　甚至连凶手都找不到。

　　他们随时可以换一副样貌、姓名、基因设定。

　　没有警察能抓住他们，或者说，警察根本找不到他们。

　　他们这些NPC哪怕活了一百年，对于玩家也只是走了生命的五分之一。

　　几乎相当于一个百岁老人看着一名二十岁的青年。在百岁老人还小的时候，青年只是少年，但当老人即将死亡的时候，少年才堪堪青年。

　　“我吗？我是因为警局的后勤啦，最近警局的东西不知为何经常损坏。负责采购的前田小姐受伤休假了，恰好我的伤刚好，虽然没检查出来什么问题，但上司总是怀疑有没有暗伤什么的……”

　　萩原研二无奈地挠挠头，叹了一口气，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啦，我就被派出来负责采购需要的零件什么的。”

　　“但是现在想想，出来跑腿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我不出来采购，也碰不到小阵平了！”

　　警官的眼睛里盛满了真诚的笑意，配上看不出丝毫造假的笑脸，让松田阵平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把他当女人来勾搭了。

　　自从拯救萩原研二任务过后，黑方玩家天天盯着萩原研二的病房看能不能刷新出什么任务。不过任务没刷出来，倒是多了一堆的萩原研二教你攻略技巧贴。

　　那段时间玩家们堪比变态色狼，见人就撩。

　　琴酒一般不对组织成员出手，哪怕是不死者轻易也不会出手，但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抬手就免费帮几个说的最恶心的账号重开。

　　不过虽然没有任务，但玩家们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萩原研二的禁区似乎消失了。

　　玩家们在论坛上欢呼雀跃，后来一对情报，本来萩原研二身上的禁区也不对红方玩家生效。

　　这个消息对玩家们的打击宛如穿着凉爽的夏天衣物在空无一人的野外露营，悠哉吃着棒冰的时候天气骤然转变，天空开始下起瓢泼大雨，急着往家赶的时候一个不察掉进了泥水里。

　　好不容易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车掉进了湖泊，无法开车回去。再一扭头，露营的设备被风吹翻，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心里凉透了，同时也愤怒透了。

　　你们凭什么！？

　　但这一点愤怒随着黑方玩家发现红方玩家靠近黑方的代号成员也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消失了。

　　唯一的疑问是为什么马天尼的禁区范围是对黑方玩家造成伤害，而红方的没什么事？

　　他不是黑方的代号成员吗？他是老鼠？还是叛变了？

　　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玩家自己否决了。

　　某种意义上讲，松田阵平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只要有耐心翻论坛帖子，还能看见一些内侧大佬晒这个根黑苗黑的酒厂天才黑二代。

　　哪有送卧底从小时候送的？不怕叛变吗？

　　而且就马天尼这凶残程度……你说他是红的谁信啊。

　　怕不是卧底刚结束就要被送去改造，或者干脆不认他，直接当成犯罪高层处理了吧。

　　松田阵平后退两步，皱起眉头，一脸无法理解，“我们第一次见面似乎是在爆炸案的现场。”

　　“那个啊……我对小阵平一见如故？一见钟情？……开个玩笑啦，小阵平长得真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呢。”

　　萩原研二对着他来了一个wink，不容松田阵平拒绝，拉起他的手继续前进挑选零件。

　　“不过，我接近小阵平绝不是因为你长得像，纯粹是因为想要认识你，与相似无关。”

　　萩原研二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透露出认真，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也似乎是为了观察松田阵平的反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没说话，墨镜下的眼睛明晃晃地透露出两个字。

　　不信。

　　萩原研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想让小阵平对他敞开心扉太难了，哪怕是他也不能轻易做到。

　　一点也没有小时候的单纯好骗了啊小阵平！

　　不过这也正常，人总是会变得，尤其是小阵平这不知经历了什么的十多年时间。

　　……好像更难攻略了啊！

　　他该怎么做才能把小阵平从犯罪组织中拉出来？小阵平真的会同意跟他走吗？

　　萩原研二默默修补自己受伤的心灵，给自己打气选择性地不去思考要是松田阵平不跟他走怎么办。

　　他不敢想松田阵平是不是真心实意地想当犯罪分子，也不敢相信那些凶残的事迹是出自松田阵平的真心。

　　他的记忆中只有小时候的松田阵平，而那个松田阵平虽然看上去凶了点，像是个带刺的小刺猬一般，但到底是个负有正义感、别扭直率的孩子。

　　他不知道现在的松田阵平是什么样子，又在想什么。

　　萩原研二凭借着执念不愿放手。

　　他始终不愿相信这一切是出自松田阵平的本意。

　　哪怕在萩原研二眼里，松田阵平杀掉的都是真实存在的人。

　　哪怕他们是无身份的偷渡者，他们也是人。

　　但在松田阵平眼里，他们只是一群无恶不作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