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灵之道：红门前传》笼风

1、第十一次驱灵（1）

　　驱灵除魔是一件严肃且科学的事情。
　　这是进入学院的每个人所要学第一句话。

　　而学院与寻常的大学在学年上并没有太多的不同，首先要在四年的课程后通过考核才允许毕业，在此后再会根据学校管理层的判断以及学生个人的意愿，决定是否要继续深造。
　　这也是驱灵人向猎魔人转变的开始。

　　不过这对大多数的驱灵人而言都是十分遥远的事情，因为在二年级最后一个学期，在他们向着即将开始实地实习的时候，学院会让他们观看一段被誉为驱魔教科书的视频。

　　而驱灵的主人公，则是被誉为驱魔界第一天才，一手创办了当下驱魔学院的雏形，被冠以雅号‘界碑’来纪念她在驱魔界战争中的地位。
　　她还是天生具有空间与时间双重灵视者，书写了驱魔界第一本魔灵简略为后人提供经验，而在她逝世后的两百年里，这本书的厚度不过只增加了一倍。

　　现在，这位在驱魔界要是没有切实的文字和视频记载绝对会成为神话故事的人物，即将在视频中展现她人生中的第十一次驱灵。
　　这时的她叫钦空界，不过是一个想记录下自己驱灵简易过程的姑娘。

　　“你们要看的这段视频影像，将逐渐细化成为了你们下个学期将要学习的驱灵步骤。当然，里面也会有不足的地方，不过要是你们的第十一次驱灵有她一半好就很不错了。”

　　在讲桌上的老师言毕，在用屏幕关掉了灯盏后，足有两层楼高的墙面便成为了投影屏。而环形包围开来的座位上的学生们望着唯一光亮的屏幕，本是安静的氛围在音响炸开出第一声的那刻被打破，课堂里明显能听到加重的呼吸声，还有交头接耳的声音。

　　“录到了吗？”

　　出现在视频里的是一位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姑娘，身穿的棒球服为卡其色肩袖，而在正面则是青绿。黑裤在夜晚并不明显，但在她脚下灵活的步子能看出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

　　画面上下摇晃，像是在回答先前的问题。
　　并不知道拍摄者是谁，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画面中那位身上。

　　钦空界看了看镜头的光亮，满意地点点头后再看向梧息，后者意识到她在看自己后笑着回应，然后指了指镜头示意她快些开始。

　　“我是驱灵人钦空界，我的搭档是梧息，也就是现在手持镜头的那位。现在我与她将要一起完成人生中的第十一次驱灵，并尽可能完整的将其记录下来。”

　　“一般情况下呢，我们首先要检查一下要用到的东西。”
　　说着钦空界开始在衣兜里挨个掏了起来：“首先是手机，方便报警，消防，以及呼唤增援。不过我们这次的行动已经上报了，所以有同行来助阵。”

　　梧息将镜头转向街边，在贴着各色小广告的路灯和两侧的人间烟火中，有三个衣着各异的人在椅子上乖乖坐着，与周围熙熙攘攘鸣声鼎沸的街道完全不在同个氛围里。

　　“我猜肯定有人会怀疑为什么要来这里驱灵，看起来好像完全不该是有危险的样子，毕竟这里灯光这么多，人也这么多。这也是常见的误区之一，那些恶灵虽然犹如蟑螂老鼠一般更喜欢在暗处，但偶尔也会像是这样想玩一场灯下黑。”

　　在座椅上挤着坐下的三人中，一个身穿长黑色大衣，带着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眼镜，而他之外的另外两个人则穿着白色内搭的情侣装，外面披着浅蓝牛仔外套。
　　这三人陆续举手向镜头打起了招呼，随后又在钦空界的呼喊中转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手电，如果你喜欢复古些的也可以选择提灯，不过目的都是为了有一个照明。再之后就是各类的驱灵用具，比如桃木，红钞，掺金墨，要是你的驱灵方式偏西方的话可以带十字架，耶稣像，然后再去教堂里面接些圣水，然后用拿着手持的加湿器进去，毕竟圣水的目的就是用来进行对邪灵的压制，我觉得这会是个不错的方法。”

　　便说着钦空界边拿出准备的物件展示出来，钦空界带的驱魔用具从桃木到十字架都有，在展示过后就向梧息说这会的时间她们该进去了。

　　在座椅上的同伴出言提醒她们：“有事记得打电话，实在不行就丢什么东西下来。”

　　照理说他们本来也该一齐进去，但大家平日都有相互切磋，对彼此的实力也都清楚，加上知道这次屋里的邪灵并不强大，而且钦空界说想拍一个教学的视频，于是也只好作罢。

　　向他们比了个大拇指，随后首先就向台阶上走去。
　　直到这一刻，一直没有给出驱灵地点全貌的镜头才再转向了台阶上。钦空界的背影很快就踏足了上去，而更前方是一栋看起来年久失修的老楼。于半空中横拉开的电线也在镜头的移动中逐渐往下，最后横在了老楼二楼处的窗口。

　　“梧息，你快点跟上，我好像能看到它了。”
　　已经走上台阶的钦空界回身向梧息招手，脸上甚至还笑着。但梧息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端着镜头小跑上台阶后，迎面的狂风席卷起两旁的枯叶短草向她们冲来。

　　下意识地闭上眼，下一秒细小的沙石就击打在身上，伴随着黄叶被揉碎的脆响，隐隐地嘶吼声传来的刹那让梧息当即再抬起头，手上随之抽出了长有半臂的桃木枝。

　　钦空界回望向梧息，话语间很是兴奋：“它在欢迎我们呢！”
　　觉得这个家伙真是胡闹，但梧息对此并不讨厌，但目光却已经锁在二楼的窗户：“小心些，它在二楼的窗户上。”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钦空界脑袋如鹰般回转过去，正看见黑影自那染着黑斑的窗户上闪身而过。
　　“能够直接现身吗？”面色凝重了些，但尚且也还在意料之内。在同样嘱咐梧息小心之后，钦空界就缓步往前走去。

　　眼前的老楼在钦空界眼中是几十年前才会有的造型，银灰色钢铁的大门，上面有建出来些的天板做为挡雨，这会抬头还能看见上面落了不少垃圾，而刚刚夹来的强风甚至没把它们吹掉分毫。

　　看起来像是已经知道了她们身份，所以不屑于隐藏了一般。
　　梧息的镜头抬上扫过了这单独七层的楼屋，它与周围或橙或黄的楼屋外观格格不入，像是恰好难有路灯照来，它又恰好年久失修无人居住。

　　已经走近到大门前的钦天界这会正隔着铁栅栏朝里看着，不过她并没有靠得太近，只扫眼确认了里面的情况。这一楼左右各有一个房间，左侧往里好似还有一个房间，由铁栏杆锁着，靠外则横七竖八地堆着些废弃的自行车。

　　眼下的第一个问题则是应该怎么进入到里面去，钦空界看着应该上锁的大门，在伸手摇晃的数下未果后，决定掏出同样是钢制的十字架来把门给砸开。
　　正当钦空界举起十字架想要动手的时候，梧息出言让她停手，然后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磁卡，放上去嘀了声之后就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动静。

　　“你怎么会有的？”
　　“上报后给的，你没有看发下来的预报告？”

　　在梧息不算和善的目光下，钦空界只尬笑几声后就没有多回话，而大门也因为时间太久没被推开而再度吸上，发出啪嗒的声音，吸引了钦空界回过头去。

　　这次钦空界没多犹豫，手上的十字架照实了就往嘀卡的地方砸过去，随后通传出了嘀的一声，钦空界下一刻就拉开了铁门。
　　“两种方法都可以。”不甘示弱地向梧息说道，随后就先走进了里面。

　　跟着再她身后的梧息长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多带的一块十字架扔在了地上将门顶住。而因磁吸无法关门，门锁于是不停滴答滴答地在黄暖色调的楼道间响起了回声。

　　走在前面的钦空界回头看向梧息，在转弯处头顶亮起的感应灯昏暗，但尚且能提供照明。两人在向对方脚下打开手电确认正常得并得到回复后，再才继续往楼上走去。

　　脚下的阶梯相当敦实，踩上的每一步都会发出不小的声响。空气中夹杂着灰尘的味道，在走过转弯处向二楼的时候，能粒粒分明的看轻抖落下的尘埃。

　　梧息镜头举向满是灰尘与蛛网的扶手夹角，而旁边已经大部分脱落到看清水泥的灰墙上印着各色的广告，于黑暗中五彩斑斓。
　　方才有黑影闪过的二楼窗户此刻空无一物，钦空界在将其打开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其实这里该说是楼道第二个窗户，第一个窗户是在那大门的天板上，应该是为了方便踩个凳子上去清理垃圾。此时向上去才是二楼的住户。钦空界往前看去，隐隐能看到四间房门，左右各二，在梧息跟上自己后，钦空界才决定往上走。

　　“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五层，资料上说最开始邪灵就是在五层发现的。根据预报告上的数据，能确定的是它主要以恐吓的方式来达成附灵的目的，所以驱灵人的心志一定要坚定。”

　　二楼的感应灯伴随着亮起，钦空界在每扇门前确认过无法拉开之后，才继续往五层去。
　　中途三层有一扇可以打开的门，四层则有两扇已经残破到没有门的房间。钦空界在路过时都只打开往里面看了眼，简单确认过和报告上的所画的图例相似无几后就继续往五层去。

　　“要是游戏的话我会把三四层打开的门都探一遍，只是在报告中确认邪灵首见于五层，推测五层应该就是魔器所在的地方。”

　　站在去往五层的最后一段台阶，钦空界停下了步子。虽然这会她和梧息还没有走到感应灯的范围，她却已经切实的知道五层的灯绝不会有一盏是会亮的。

　　这侧的街道本来就高于另一侧，而这栋楼更是莫名修在比其他楼高些的地方。眼下除了手电之外，只有四层的白色的感应灯还亮着，不过估摸时间应该也要灭了。
　　旁边的玻璃窗在手电的余光下显得透亮，但却看不到窗外的任何一点灯光。不知为何碎裂开的缝隙突然有风穿行而过，将梧息和钦空界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而下一刻风声更大了起来，碎裂开的缝隙因此有了晃动。

　　钦空界正欲开口提醒梧息小心，窗框猛得由摇晃开始噼啪的响动再次夺过注意，进而便炸裂迸射出无数碎屑！穿过手电筒上的光亮折射出万千道细光将楼道一瞬照亮！继而又散于脚下。

　　“没受伤？”
　　“没事。”钦空界摇头，手上的电筒向地面方向，无数玻璃碎屑正告知方才不是幻象。

　　梧息则试探着将手电转向五楼，黯淡的层楼瞬间被手电照亮。她看见手扶梯在五层拐角处放着什么，在后面的墙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感觉并不好，梧息下意识地晃晃手电想去照上去五层的台阶，但余光却在那黑影上觉察到了异样。
　　在她晃手电的时候，理应所有的黑影都跟着晃动，但有道身影在墙上没有动。

　　在这个想法涌出那刻，梧息拍着钦空界肩膀，而手电死死地锁住那道已然凝时的黑影。
　　破碎的窗外有风吹过，而那道黑影伴随着耳边风声瞬息撕开双翼抵住了两侧墙壁，骨翼顶在墙上，在一阵撕拉声中转过半身。

　　突然的风声在它的翼膜上鼓动，而它完全转过沾血的泪脸椭圆方长，无鼻无耳，嘴呈方状，无舌，在手电的炽白光线下是更白更惨淡的色差。

　　四楼的感应灯熄灭，楼道只余两道手电的光亮锁在那东西身上。

　　“拿东西！快！”

　　伴随钦空界的话音落下。黑翼扇动反起狂风！白光中泪脸完全翻转，额处嘴中横生竖眼，身前被撕开，原先的躯干化作尾摆，而破体出的一团黑影则瞬息间到了眉目之前！瞬息庞大的身躯覆盖在所有手电的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