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汤坡入

3、03

　　“cao……你，我……”我轻吐了口，胸口短暂停滞的呼吸得已疏解。

　　原来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可以让人赖以生存的氧气暂时被割断。

　　我回过神，周边的声音依旧在我耳畔乘以十倍的悉数放大，我只感觉到脑袋嗡嗡作响，像夏夜年久失修被迫转悠起来嘎吱作响的风扇。

　　管又青又轻俯下身，贴在我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边上有点痒，他的嗓子逐渐低迷沙哑，在我耳边说了句话，轻飘地像是突然刮过的一阵风。

　　我的耳中顿时又陷入了一阵空旷之地，而空旷之地如同咒语一般回荡着他这句轻飘的话语。

　　我再次低头看见，少年挺拔的身姿在月光的照耀下跟我贴合在一起，形态好似是在接一个至死不渝的吻，“下次不要说脏话。”管又青捏了一把我的脸，“好好说话。”

　　我在学校属于是那种劣等生——调皮捣蛋，‘无恶不作’。就连我们班主任都有天把我叫到办公室破口大骂，总有一天有人会来克我。

　　现在，我十分确定，我拥有了属于我的“克星”。因为我的调皮捣蛋，我妈也总跟在后面说以后娶个老婆管着你就好了，看你还想不想上天。

　　感谢老班，感谢老妈！我终于知道，别人说谈恋爱有人管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了。

　　还不赖。所以我不讨厌，滋味还不错。就像一圈从很早之前就肆意生长的凌乱枝丫，被逐个修剪，归正。

　　我抬头，看着管又青低垂带笑的眉眼，笑了笑，“你怎么这么熟练？”又问，“你谈过几次恋爱？课代表大人。”

　　管又青松开捏着我的脸的手，不知道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瓶矿泉水已经细心地拧开递到我面前，“多喝水。”随后又补充，“夏天很干燥。”

　　管又青似乎回避了这个问题，我心中有股不悦浮上了心头，外加之前失落的种子又在我的内心加速成长。

　　我强忍着不悦，也不想捅破管又青转移话题的面貌，我接过他手里握住的矿泉水瓶，矿泉水到嘴边，就像是久逢甘霖，我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下去。

　　“嗯，只谈过一次。”管又青又再次开口，语气中充满着一股坦诚，“只有你。”

　　我手里的矿泉水瓶很快因为我的干渴，燥热很快见底，我能感觉因为我的急切，冰凉的矿泉水顺着我的嘴角涎下，下颌线，直至锁骨处。

　　因为见底，我紧攥的矿泉水瓶在我手里扭曲变形，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激动。

　　管又青是孔浅觉的初恋，而孔浅觉是管又青的初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激动的了。
　　在青涩抽芽成长的年纪，青涩而又稚嫩的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管又青似乎见我不在状态，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立马覆盖上了我因为紧攥矿泉水瓶身而变得骨节泛白的手。

　　我的另一只手一把板过管又青的肩膀，把他抵在我刚才脊背贴过的冰凉墙面。管又青修长臂膀里面的课本依旧在翩翩翻起，同时，还有我下落在他嘴唇上的——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在这期间，我能感受到管又青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鼻尖，同时我能听到管又青左胸腔的‘砰砰’震动，很大声，他的逐渐变得有些急促。

　　所以管又青你看，你也很为我心动。

　　吻上管又青的一瞬间，我闭上了眼，能感觉到我睫毛轻颤着，说不紧张是假的。

　　随后我的耳边传来矿泉水瓶盖掉落在地面回弹的‘哒哒’声，像是滚到距离我的几米外。

　　不得不说，管又青的以上行为成功激起了我的胜负欲。一吻还一吻，也算是个该死的胜负欲吧。爱情或许有时候也是一种你搏我赶。

　　我仰起头，不在意地舔了舔嘴角，有样学样，“这样，也叫谈恋爱。”

　　打断我们这种缱绻氛围的是管又青校服口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在燥热又沉闷的蝉鸣中显得更加让人躁动不安。

　　管又青从校服口袋里掏出震动的手机，掐灭来电。手机在黑暗中的未熄的白色光屏映出他带着躁意的分明轮廓。

　　管又青把熄灭的手机放入校服口袋，脸色恢复如常，他拉过我的手，在修长的臂弯里从夹着的课本上取下一支黑色水笔，低头打开我的手心刷刷地写着什么。

　　管又青书写留在我手心黑色水笔的触感就像校门口的蒲公英，柔软而又让人心痒，同时让我想起来他在白炽灯下被我偷看的侧脸。

　　管又青低下头，我能看到他黑漆茂密的发旋，忍不住揉了揉，“大学霸，头发好多。”

　　管又青倏然抬起头，他的额头差点碰上了我的鼻尖，我手里还攥着那个矿泉水空瓶因为他的突然抬头袭击被倏然捏出轻响。

　　“羡慕么？”管又青揉了揉我的头顶，嘴角勾着笑，不在意地说，“你不也有。”

　　我没有再做出回答，随后管又青更加重了揉我头发的动作，“好了，我要回家了。”他又拉过我的手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空，你可以联系我。”

　　我点了点头，看着管又青用黑色水笔在我手心里书写的痕迹，就算是数字，他的字体也十分干净，整洁。

　　管又青又捏了捏我的脸，他给予我了一个拥抱，随后消失在夏夜的闷热的风中。

　　因为管又青的消失，我的身旁和内心顿时像是有一阵巨大的空洞和寂静向我席卷而来，像一口巨大的阴暗窟窿将我彻底吞噬。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迎接我的又是我妈喝得醉醺醺地友爱问候：“小、小兔崽子，这么晚跑哪里去浪了？”

　　我妈是个不修边幅，眼角细纹泛生的中年女人，因为长时间的喝酒，抽烟，之前一双明媚又多情的眼睛则演变成了惫态，眼睛也深深地凹陷在眼眶里，身体则消瘦得像一架骨架。

　　我爸前几年跟人跑了，就留下我跟我妈，我妈整天借烟酒消愁。我之前劝我妈少喝点，一个砸在我脚边破碎的酒瓶让我铩羽而归。

　　“没去哪儿，学校晚了点。”我头一次撒谎。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老妈，可以给我买个手机？”

　　我低着头，扣了扣我垂在腰侧的手指，心里想到我们家现在以及我妈的处境，不自觉又感到惭愧。

　　刚想开口说算了的时候，我妈打了个酒嗝，嘴里胡言起来，“可、可以啊。”她的脚步颤颤巍巍，突然又说，“本来就是想给你买的。”

　　我妈回答了可以之后，脚步颤颤巍巍地跌在了沾满泥土的地面，顿时间激荡起了一阵飞扬的土褐色灰尘飘荡于悠长的夏夜中。

　　我连忙跑过去看看我妈的情况，扶起来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因为我爸跟人跑了，和那个女人一起卷走了准备装修房子的钱，所以我们家是个暂时是个毛坯房，四周都是水泥糊的墙。虽然不精致，但是也能遮风挡雨。

　　我基友李觉还调侃我说，在童话中，这么身世悲惨又让人哀痛的人，必定是个两个互相救赎的主角故事：你是被捆在疯长有毒藤蔓中受到诅咒的水泥王子，等待跋山涉水，手持长剑的高大公主的拯救。

　　我当时狠狠地拍了一下李觉的后脑勺，“高大？你傻/逼？你她妈形容的是王子吧？”

　　所以啊，拯救落魄深陷泥沼王子的不一定是光鲜亮丽，美貌动人的美丽公主，也可以是手持长剑，披荆斩棘的王子。

　　所以，管又青，我手持长剑又披荆斩棘的王子…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把我妈拖进她的房间，因为我妈的特赦言语，我内心的惭愧烟消云散。

　　我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心。从一进家门，我就紧紧地合着我的右手，却未料到字迹紧合上的瞬间被不知觉剐蹭到，晕染了一丝，但好在不严重。

　　而后怕被黑色水笔的字迹被继续晕染的我，一点又一点，横竖又撇捺珍重地上空临摹着管又青的工整的字迹。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管又青修长的手让我跟他十指紧扣，又想起他低头在我手心里用黑色水笔书写的样子——他握着黑色水笔的样子，骨节分明因为力度而微微泛白。

　　果不其然，不得不承认，优秀的管又青他连手也好看。

　　我无意识地在我的手心——管又青黑色水笔的字迹旁轻轻地落下了一个轻吻，像是在卑怯的信徒在虔诚亲吻他觊觎的神明，“晚安，管又青。”

　　我的心脏在不规则地跳动着，我抚上我的左胸膛静静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原来我陷入了一场怦然心动的夏季热恋。

　　我至死不渝地陷入这场怦然心动的盛夏中，而此时疯长的爱意如惊涛骇浪般疯涌入我的整颗心脏，不死不休。

　　窥探完毕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耳边又浮现刚才管又青埋在我脖颈处的沙哑话语：“是、我gan、你。”

　　管又青那句纠正的语气仿佛在别人问他今天吃什么，他回答今天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我承认，管又青看起来是皎净如月，不染尘世的神，其实就是暗藏于深处伊甸园枝头诱魄人心让人偷食禁果的毒蛇。

　　我一时之间，我的耳根不自觉发躁，发烫，直至变红，我觉得我的耳根肯定恍若冬日枝头里的滴血玫瑰。

　　管又青，我承认，你又钓到我了。

　　并且我才知道，你他/娘……是个徒有其表的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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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好好学习，默念三遍。
文章是私设，青春期的恋爱不一定有好结果。
最后回忆的那一句话对应了开头那句，孔浅觉对管又青说的话。青子哥本身就是个****【疲惫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