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萤火》泽春

4、第 4 章

　　夏日的热火终于过境了，秋意正凉。

　　课间休息，卢瑜然和池韶敏一起上厕所回来。

　　走在走廊上，听见从楼下上来的隔壁班同学在说：“我刚刚看见老郑上厕所去了，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她在学校上厕所。”

　　卢瑜然停下来，偷听完全程才对池韶敏：“我居然没看见老郑。”

　　池韶敏对郑梓莹不感兴趣，莫名其妙道：“干嘛，你要去看人上厕所？”

　　“你神经病，我这不是好奇一下，我们才从厕所出来啊？”

　　“可能去楼下比较远的那个厕所了，人少。”

　　“我们学校真是，啥也不是，就厕所多。”

　　“你说，郑梓莹上男厕所还是女厕所？”池韶敏的表情，是卢瑜然的十倍八卦不止。

　　卢瑜然听着不舒服：“这有什么可说的，人爱上哪个上哪个。”

　　“可她看起来真的很像跨性别，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同性恋？”

　　高中生还是谈同型恋是个天大的事的时候，卢瑜然连忙阻止她：“你别胡说八道，还是别乱猜了，不过我感觉她适合注孤生，想象不出她和任何人结婚的样子。”

　　“确实想象不出，”池韶敏突然抓到重点，“你好好地，想人家结婚的场景做什么？”

　　“……你，这，你这，”卢瑜然撞了池韶敏一下，“这不就是，顺着你的思路想了一下。”

　　卢瑜然慌乱地撒谎，还好池韶敏没细究，转头说起半期考的事。

　　“说起来老郑的作文分数也太高了吧，我怎么感觉也就那样。”池韶敏说，“感觉语文老师会认字迹，看见是郑梓莹就盲打一个高分。”

　　这次半期考作文分数是卢瑜然的一个坎，卢瑜然恨恨道：“虽然说是联合阅卷，但我感觉就是这样，年段里谁不认识郑梓莹，妈的，语文老师就是对我有偏见。”

　　池韶敏点点头：“我也觉得。”

　　“但是吧，”卢瑜然想了一下她看到的郑梓莹的作文，不止半期考这一篇，几乎这学期的每一篇她都借过来看过，“郑梓莹作文写得是挺好的，字迹也很舒服，分高正常。”

　　“你字不是也写挺好的？”

　　卢瑜然好不容易想开点，更无语了：“语文老师天天说看不懂我的字，这老男人，只看得懂正楷看不懂行楷，自己写那破字。”

　　卢瑜然一通骂完，到班级里了，她松开池韶敏的胳膊：“我回座位了。”

　　她这边刚一落座，眼前就有一道阴影落下来。

　　一抬头，郑梓莹就在她的后脚回到座位上。

　　卢瑜然整个人都呆住了，郑梓莹刚刚听到了多少？

　　卢瑜然想了想，前面那些比较难听的郑梓莹应该听不到，她干脆不着调地问：“我刚刚说你坏话，你有听见吗？”

　　“……”郑梓莹一脸无奈，万年木着的脸都被无语笑了，“好啊你，你敢说我坏话。”

　　“诶？你会开玩笑？”

　　郑梓莹：“……”

　　好，卢瑜然知道她接错话了，郑梓莹又木回一张脸转过去不理人了。

　　卢瑜然支着脑袋，侧头观察郑梓莹，寻思怎么哄人比较好。

　　郑梓莹脸上有汗在滴。

　　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经冷下来，到了穿长袖校服外套的时候。今天恰好是个阴天，凉风一阵一阵的，又不是刚上体育课，哪来的汗？

　　卢瑜然连忙掏出纸巾，伸手替郑梓莹擦汗：“你怎么了？”

　　郑梓莹被吓得一抖，看见是卢瑜然之后，才接过纸巾：“我没事，谢谢你。”

　　“真的没事？”

　　“嗯，你快写作业去。”

　　卢瑜然：“……”最讨厌听到这句话，她很想喊“少管我”，但她不敢。

　　“不舒服跟我说哦，我陪你去医务室。”

　　“嗯。”

　　“你耳朵好红啊，真的没事吗，会不会发烧了？”

　　“你闭嘴吧。”

　　“略。”

　　和郑梓莹玩熟很容易，这人外冷内热，很把别人的善意当回事，累积到一定程度，郑梓莹就会开始回报。

　　比如单元考的试卷讲评。

　　晚自习物理老师刚讲完作业，化学老师就从隔壁班过来，要一次性订正三张考卷。

　　“卷子我先放在投影仪上对，梓莹你帮我看下，带班上同学对一下卷子，”化学老师交代完就快步出门，“我现在要去下五班。”

　　卢瑜然左右开弓，订正累了，往桌面上一趴：“累死了，郑梓莹你订正好没有，借我抄下，不想看黑板了。”

　　“你直接给我吧。”郑梓莹转过身，要拿卢瑜然的化学卷子，“抬头。”

　　“啊？”

　　郑梓莹已经转回去改卷子了，动作一气呵成，十分麻利。

　　卢瑜然还没反应过来：“那你自己的呢？”

　　郑梓莹头也不回：“对完了。”

　　卢瑜然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既然改完了，郑梓莹刚刚马不停蹄写的就是其它作业卷子。

　　“那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不是要写其他作业。”

　　“没事。”

　　过了两分钟，郑梓莹改好转回来了。卷子勾叉明显，订正写在边上空白处十分醒目。

　　卢瑜然忽然想要嘴贱：“这么快，帮我改错了怎么办？”

　　卢瑜然只是随口一说，郑梓莹却又拿回去准备重新改。

　　“别了别了，还我吧，我乱说的。”

　　“我重新看了一遍，应该没有改错的。”郑梓莹说得认真，“我帮你订正的速度已经很慢了，就是怕错，剩下两张你自己改。”

　　“行行行好好好，”卢瑜然完全是个傻乐的状态，“我何德何能。”

　　“你不是说累了，以后不要我帮你订正就算了。”

　　“我要，我当然要，你帮我订正得这么完美，这张卷子化学老师讲评完之后我要裱起来。”

　　郑梓莹背对着卢瑜然，卢瑜然却能感觉到郑梓莹笑了，于是卢瑜然也笑。

　　郑梓莹学习压力那么大，她能让郑梓莹开心一会会真是太好了。

　　全班人都差不多订正好后，化学老师几乎是掐着点回来的。

　　“都订正好了吗——那我们开始讲评，先拿出单元卷，前面十题都很简单，没必要讲，有没有人现在还有不理解的，可以提出来。”

　　“第十题。”卢瑜然说，这一题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化学老师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不理解的？”

　　卢瑜然：“第十题。”

　　怎么老师还是没反应？

　　郑梓莹的声音盖过了卢瑜然的下一次重复：“第十题。”

　　化学老师终于听到了：“第十题是吧，我说一下。”

　　郑梓莹同桌奇怪地看郑梓莹一眼：“第十题不是很简单吗？”

　　郑梓莹没回答，侧头看了看卢瑜然：“好好听。”

　　卢瑜然眼眸亮晶晶的，用力点头：“必须！”

　　化学老师讲解完第十题：“可以理解了吗？”

　　郑梓莹再次侧头看卢瑜然。

　　卢瑜然端正坐着，对郑梓莹点点头：“懂了。”

　　“嗯。”郑梓莹继续埋头写作业，偶尔个别题才抬头听。

　　卢瑜然从头认真到尾，头一次觉得她能这么懂化学。

　　第二次单元考，满分一百分的卷子卢瑜然直接考到了七十六分，这是个对她而言难得的好成绩。

　　卢瑜然开心地举着卷子在郑梓莹面前晃：“老郑老郑，oh my honey，我考了七十六分哦。”

　　“好恶心的称呼，你住口。”

　　“那你还偷笑，我看你喜欢得很，”卢瑜然沉浸在成绩的喜悦中，“你考多少？”

　　郑梓莹犹豫了一下，回答：“比你高一点。”

　　“估计又是九十几，没事，你考得好我也考得好，我拥有双倍开心。”卢瑜然毫无边界地凑到郑梓莹眼前乐，“我替你开心，你也要替我开心。”

　　“嗯，是考得不错，加油。”
　　还是那么腼腆。

　　但是已经很好了，卢瑜然立马满班级宣布这一喜讯：“老郑夸我了诶，你们都没有！”

　　喜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