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我也不是好人》赊山色

11、第 11 章

　　沈书荼一脸疲惫地坐在小分队中间，仰头灌了三大口水。

　　他一抹唇角的水珠，指了指谢青案消失的杂草：“她原本就在这里，但你们刚刚吵架把她惊动了！”

　　“所以她就凭空消失了？”小分队中的女生皱着眉问。

　　还没等沈书荼编造出完美的理由，另一位成员指着沈书荼的背后大叫：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

　　周围全是嗡嗡乱叫的小蚊虫，沈书荼体内被异化的基因早就被这些蚊虫扰得蠢蠢欲动。

　　沈书荼淡定地收起冒出一半的触手尖，顺着他指尖望去：“有什么嘛？没有啊！”

　　说完，沈书荼回头，无辜地对着方才大叫的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你看到什么了吗？”

　　“刚刚有根触手……也许。”少年见其他成员都没有看见，到嘴边的“亲眼所见”又咽了回去，不确定地挠了挠头。

　　“这里可是大陆诶！”同队的少女不太满意少年打断自己问话，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重新把视线投向沈书荼，“你说她凭空消失了，那你知道她是什么物种吗？”

　　什么物种？

　　沈书荼脑袋上再次冒出一个问号。

　　原来他们不是专门来逮捕他偷渡的？

　　想到这点，沈书荼悬着的心缓缓落地，慢慢皱起眉摇了摇头，迟疑开口：“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外貌看上去应该和我们传统人类别无二致。”

　　“和传统人类差不多……”少女轻声重复着沈书荼的话，“不对啊，难道是那玩意已经找到宿体寄生了？”

　　寄生？

　　沈书荼闻声反应过来，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是一个能够寄生的异形生物……

　　在戈莱联邦里面稀有程度高到还需要寻找，并且能够主动寄生的生物并不多。

　　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极其荒诞的想法。

　　不对，按照道理，这种生物应该早在数十亿年前就已经灭绝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物种呢？

　　沈书荼正要旁敲侧击询问少女，就听见边上的山洞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

　　所有人目光“唰”一下就聚焦到了山洞上，和沈书荼想象中不太一样，山洞并没有出现什么坍塌或者崩裂，只有一股灰青色的烟悠悠从洞口飘了出来。

　　烟雾看上去颜色非常正常，和他平时在家烧烤产生的烟雾没什么两样，直到——

　　直到烟雾碰到了外面的荒草地。

　　荒草地碰上了烟雾，烟雾就被锁在了原地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书荼还没幻想出什么奇异的景象，缠满烟雾的荒草地就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忽然大面积地燃烧了起来！

　　“快打紧急火警电话！”少女第一个反应过来，身边的机器人随即打出求助电话。

　　“不能被外面发现这个计划！”少年凑到少女身边，皱眉道，“就差那个山洞没有找过了！”

　　“你觉得现在那个山洞人能进去？”少女瞪了回去。

　　少年神色焦急：“但是机器人进入就会失联！”

　　两个人僵在原地，两股目光争锋相对了半天，像是想到什么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集体转头，将目光落在了沈书荼的身上。

　　“你，”少女指了指沈书荼，“现在进去看一眼里面什么情况了。”

　　沈书荼：……

　　合着最后的想法居然是交给一个外人去冒险？

　　怪不得你们任务成功不了一点。

　　沈书荼在心里暗骂，行动却充满了求生欲，乖巧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尘，“行，那你们等着。”

　　山洞前面的荒草地几乎都被火焰吞噬了，浓烟卷着火星子随着西风一路蔓延，速度极快，几乎没有能够下脚进入的地方。

　　沈书荼嫌弃地扫了扫落在肩上的灰尘，在身后小分队的眼神里施施然往大火中央迈开了步子。

　　“你不要命啦！”身后传来少年的惊叫，“会没命的！”

　　“说不定他是仿生人呢。”少女道，“耐高温的仿生人在这种火面前，行动自如完全不是问题。”

　　沈书荼唇角微勾，头也没回地往山洞里面走去。

　　谢青案一定就在山洞里。

　　除了山洞里，没有一处地方能让她突然消失，并且彻底找不到影子。她一定寻找到了一个掩体，或是一个隐蔽的地方。

　　身边火舌贪婪舔上沈书荼的衣角，灰尘飞扑涌入鼻腔，灵魂深处的异化基因抗争着进化、生长。

　　身上的水分迅速蒸发，炎热混杂的滚烫空气迅速加温，沉入肺部的烟灰挤压着他肺部最后一点空气。

　　眼前画面在高温下不断扭曲，抬腿都费劲了起来，沈书荼胸口猛烈起伏，妄图汲取更多氧气。

　　刹那，周围燃烧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如潮水般蜂拥后退。

　　他听见火光中传来一道清幽声响：“沈书荼，别进去了。”

　　这个声音……他认得。

　　是谢青案。

　　沈书荼下意识往声源处转身，饶是努力眯起眼，他也只能在熊熊火光中勉强寻到一抹模模糊糊的身影。

　　“再往前，你会死的。”

　　谢青案冷眼望着沈书荼，他像是被烈火裹了满身，碳基肉|体被烤熟的香味此刻有点令人作呕。

　　“你暂时还不能死。”谢青案冷冷补充，“你涉嫌参与前任宁恒监察委被害案，以及多起非法化工制造案。”

　　“放心，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会尽力捍卫让你说出真相的义务。”

　　沈书荼总觉得眼前的谢青案比初见的时候多了几分陌生的冷血。

　　之前谢青案对他算不上客气，倒也还有几分人气味。

　　沈书荼穿透烟雾火光望着监察委，黑色长裙于火海猎猎作响，一头雪白卷发散落飞扬，隐隐绰绰间露出肩头那一朵蔷薇纹身。

　　许是火海映照的缘故，沈书荼总觉得那朵蔷薇纹身透着淡淡的暗红。

　　“里面有什么？”沈书荼捂唇咳了两声，追问道。

　　眼前的谢青案无声勾唇，摇头：“什么都没有。”

　　她眼底笑意极淡，深潭般的黑瞳此刻如一块无机质水晶，沈书荼努力从中看出点什么，却只望见了自己。

　　“走吧。”她说。

　　天上落下细密的水滴，放肆蔓延的火海被压得低了几寸，烟雾却飞起腾升——紧急救援来了。

　　沈书荼伸手牵住谢青案的手，跟着她的步伐跌跌撞撞地往火海外面走。

　　那双手，分明在大火中，却格外冰凉。

　　沈书荼埋头看路，时不时防着路上绊脚的石子：“谢青案，我还真的突然对你有点一见钟情了。”

　　话音刚落，沈书荼就觉得边上一股狠厉疾风袭来，他松开谢青案的手，错身几步后退。

　　沈书荼这厢正要找到底是谁要偷袭自己，却听见背后响起谢青案凉薄的声音：

　　“醒醒，不帮忙就不要添乱。”

　　她不是刚刚还在自己身前带路吗？

　　沈书荼错愕回头，还没等他看清，一阵头晕目眩把他拉出了空间。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是已经走到了山洞里。

　　山洞里刀光剑影，因为光线问题，凭借沈书荼的肉眼甚至连残影都看不太清，只能勉强看清谢青案的白发在空中闪来闪去。

　　“这是？”沈书荼迟疑开口。

　　在打架吗？

　　谢青案将短棍往空中一抛，打飞落下的子弹，往后一仰躲开迎面横扫，侧旋起身接下短棍，向上猛地捅去。

　　仿生人五指作爪抓着顶上一块突起的石块，拉起躲开了重击。

　　谢青案接连后退，避开他侧面甩过来的激光束，终于听到了他的第二句话：“它在你身体里。”

　　声音不像是眼前仿生人自动生成出来的声音，倒像是有人远程操控之后，借着仿生人的嘴传话。

　　“无可奉告。”谢青案声音极冷，短棍一甩，扣着上面的激光，精准打上了仿生人的紧急停止键。

　　仿生人被按上按钮，动作一滞，保持着悬挂的姿势一动不动，唯一的变化就是眼底的一抹亮光暗了下来。

　　谢青案把短棍重新变成镯子带好，随手扯落袖口上的蝴蝶结，草草抓了抓顺头发，用绸带束了起来。

　　随后，谢青案把目光放到了沈书荼身上。

　　这家伙进山洞时状态就不太对劲，这会儿还像是做梦刚睡醒的状态，双眼迷离。

　　“我说你愣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谢青案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见他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道。

　　沈书荼这才像是回魂了一样，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慢半拍地“啊”了一声。

　　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谢青案摇了摇头，主动找了个话题：“外面那群小分队现在什么情况？”

　　“哦，山洞外面着火了，有人联系了紧急救援电话，这会儿应该正在救火。”沈书荼反应过来，思绪接了起来。

　　“救火？”谢青案蹙眉，望着外面越烧越旺的烈火，“你管这个叫有人救火？”

　　沈书荼顺着她手指望去，入眼一片火海，不断蔓延的火海甚至已经开始舔舐远处的山腰。

　　那他之前感受到的雨是什么？

　　“就你拉我进山洞的时候，我记得后来天上就下雨了，我还以为是救援来了呢。”沈书荼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被锁在这个山洞里了？”

　　“那是你快死了自己编织的自救幻境。”

　　一道凉悠悠的声音响起，这斯兰语说的实在有些磕磕绊绊，沈书荼被吓了一跳，压根没心思纠结说了什么，四处张望：“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