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秋霖春降

1、第一章

　　凛冬已至，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素白，模糊了视野，清冷的湖面已冻结成坚冰。一旁的腊梅不急不忙的盛开，鲜艳欲滴，为这白绸添上了一抹红。

　　――吱

　　木门打开的声音清脆的响起。“快点，快，阿爹上学堂任教去了，阿娘也去李婶家帮忙了，我们得快点儿了。”一温和少女嗓音催促道。

　　“阿姐，我活还没干完。”

　　“好吧，那你快些，我先去喊小胖和悠妹，你记得时辰，别迟到了！”

　　“嗯”

　　这是一间略显简陋的小茅屋。院外种有一颗柿子树，树干劲壮结实枝上却只余些许枯黄之叶，随风摇摇欲坠，院中摆有一石桌，四坐凳，转眼门边屋角靠一水缸，水面早已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雪，晶莹剔透。

　　院西角有一少年正在收取衣物，此少年看上去不过约十一二岁，身着粗布麻衣薄袄。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特别是一双眼眸，清澈干净，加之眼角略下垂，更显其面部柔和，温润如玉，唯肤色稍暗沉。算不上俊美，但也不至于普众。

　　“小胖，小胖，你在吗？”

　　“唉！是玉兰啊，你找小胖呀，他正收拾房间呢”身材丰满，面相柔和的一位妇人家，手持竹篮，说道，“小胖，你玉兰姐找你。”

　　“来咧，玉兰姐姐。”迎面一阵瑟瑟寒风席卷而来，小胖拢了拢衣衫，快步奔向余玉兰。

　　“悠妹呢？”余玉兰边问道边顺手拉着小胖往外走。

　　小胖一脸失落，垂头轻语：“悠妹她受凉了，正搁家里歇着呢。”语气内含担忧。像是为了应和小胖这话，此时寒风吹得更猛了，抚过脸颊，顿感刺痛。

　　余玉兰素手轻拍了拍小胖，安慰：“别担心，悠妹有张姨照顾，会没事儿的。”正说着，下一个拐弯，转角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余安。

　　“阿姐”余安走至近前，目光环视一周，最后看向余玉兰，眼含疑惑。小胖见此，急忙迈向前来，手拉着余安，边走边道明悠妹之事。

　　沿路积雪一片，人们往来而过，衣角免不得沾染上些许，带走一、两抹白色，润湿了衣衫。其间，还不时含杂着孩童们欢乐的歌声笑语，为着寂寥的冬添上几分活跃与生趣。

　　远处有一妇人正提着食盒徐徐而至，这妇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有余，身姿纤细婀娜。“唉，刘姐，又去码头给刘叔送饭呢。”余玉兰见此开口道，“路上积雪厚，您当心着点儿啊。”

　　“好，你们也是，先忙着吧，我得走了。”刘姐摆了摆手，面带笑意而离开。此时，乌云压城，天仿佛是被罩上了一层黑纱。“这是又要变天了吧。”刘姐轻声低语道。

　　“快些吧，我们得早些去集市，晚了可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余玉兰肩着背篓，手拉两人，不觉加快了些步伐。“跟紧点儿，可别走落下了。”不时还抬头望了望天。

　　――
　　集市内热闹非凡，一眼望去街边都挂着各式各样供人采买的小物件，还有穿插行走在街上吆喝着卖糖葫芦的，路边摆摊卖精美饰品，衣料绸缎，甜美糕点等的。人声嘈杂，热情仿佛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朴实而又温暖。

　　“玉兰姐姐，你看，那个蝴蝶风筝好生精美啊。”小胖激动地指着那风筝，拉着余玉兰跑向小摊位。“唉，这位小公子，来一个不？。”小贩热情询问道。

　　余玉兰余光一扫，只见余安站在一旁，并为跟上前来，只是望眼盯着某处，似是走神了般。“不了吧。”小急忙应答，脸上略带羞涩，余安也就此收回目光。

　　“走吧，去前面看看。”余玉兰转身提步往前，余安、小胖紧随其后，一行人渐行渐远。

　　“公子，夜深了。”小厮轻声提醒道，顺手上前把那微弱摇曳的灯芯剪断，烛火一晃，更加明亮的光影随之而来。默然半响，余安看了眼时辰，随口应道：“嗯。”垂首轻合上了案桌面的书信。

　　“都机灵点，坏了大人的事，有你们好果子吃的！”一恶狠狠的青年嗓音自深夜清传，只见岸边一群五大三粗般的黑影在夜里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江上缓缓升起了一层纱绸似的薄雾，轻轻柔柔的，掩盖了一切。

　　次日清晨，安都东南向流芳长街上一片寂静，不同于其他地方，一幅朝气盎然，百姓为生计勤苦劳作之景。只因，流芳街所处的地理位置优越，四通八达，且地价之昂贵，自古便乃历代达官贵人所居住之地。

　　“娘，你看，有小猫唉。”稚嫩的清脆童音猛地响起在这清冷长街上犹为突兀。“嘘！”头挽百合髻的妇人急忙醒道，“那里咱们去不得，那里住的人，咱们也惹不起，快走！”拽着孩童娇小柔软的手快步离去了。

　　清风玉楼上五层靠最里间的雅阁内，淡淡的檀香缓缓飘升，轻柔的环绕其屋内。“许久不见，近来可安好？”余安从容自在地娴熟煮茶，随口问道。

　　“唉，怀陵，你还真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青衣少年身姿懒散地随意跪坐于席，调侃道，“我不过离开半月有余而已，你就念着啦。”言毕，还轻摇了摇玉骨折扇。

　　余安递过一盏清茶，而后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送至唇边，细细品了起来。言道：“嗯，你这里的茶还是一如既往啊，再者，请你能别扇了吗？，这天可不饶人。”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刹那，又很快一掩而过。

　　“哎呦，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这屋里暖玉足得很。”少年顶着张俊脸肆意张扬的笑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尽显妖媚，似为祸人间的狐妖。

　　余安不予置喙，目光淡淡的锁定在温舟爻身上，似一汪清冽的泉水，无波无澜，细细一看，却又像是暗含汹涌。

　　温舟爻也不偏不倚，正对着余安，直视其目光，与之深深相望。半响，温舟爻嘴角便扬起一抹笑意，身子后靠，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先前的一切仿佛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