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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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教堂下来之后，旁边就是艾曼纽二世回廊，里面有一家很出名的冰淇淋店。
意式冰淇淋（Gelato）的乳脂含量很低，日常习惯性地买一两支的人很多，街头几乎是三步一小店五步一大店。
第一次来的时候，七乐是不敢碰的。直到球队医师甚至向她推荐赛后可以来一支Gelato解压。
“冰淇淋是我们日常膳食的一部分，托蒂…哦，你知道的吧？我们的‘罗马王子’弗兰切斯科·托蒂！以前还说为了国内联赛冠军可以一整年不吃冰淇淋，但他可是个意大利人！一辈子都戒不掉的。”
“我们的”罗马王子……所以，为什么同为罗马人的医师会为米兰的球队效力？
从医师密集的话中捕捉到被重音强调的关键词，七乐是知道这位在她大一时退役的足球狼王的，于是她诚恳发问，问的是这样的食谱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哦，Cara（亲爱的）！我们和美国佬可不一样。no人工香精，no甜味剂，no鸡蛋，更少的奶油！放轻松，这里是米兰，美国农业部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
医师先生似乎对美国农业部关于美式冰淇淋奶油占比必须达20%的规定颇有微词。通过他夸张的手指动作，七乐了解到Gelato脂肪占比只有4-8%的知识。
这个知识在一年后被转授给了古森元也。
当日白天气温最高有16摄氏度，不是不能吃冰的温度。
脆筒实在太不健康，不可能舍杯装选甜筒。
但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杯装最小号的分量也有点超出尝鲜的范畴。
赛季中严格控制饮食的两人有所心动，最终决定买一份来分食。
选的最小的分量，最多可以选两个口味。
正好，一人一个。
十二月是意大利的旅游淡季，排队的人没有预想的多。
在古森元也纠结选最经典的开心果味还是柠檬的时候，七乐已经选好了蓝莓，向他投来征询意见的目光。
……开心果的热量根本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七乐能这么自然地提出两个人一起吃一份、他还没多想就答应了啊！
虽然，就算多想，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Limone!”
似乎为了称赞外国人大声说意大利语的勇气，店员先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才继续从冰桶里挖出一大块——把盛它的容器填得满满当当的一大块。
太、太多了！
挤压了下面的冰淇淋球的空间，这样七乐岂不是要等他吃一阵子才能吃到吗？
诶，不过，两个人不同时用勺子挖才更…更安全吧？
不对，什么安全！他又不打算做危险的事情！
但是让女孩子吃自己吃剩的东西，各种意义上都很糟糕啊……
误解了古森元也视死如归的神态背后的真相，七乐把装好的冰淇淋碗递给他。
“Piccola，小号。”递出去之前，她贴心地把属于古森的勺子插了进去，“Mirtillo，蓝莓。”
并不是因为说外语而紧张、也并没有那么好学不倦的古森元也在心里默默捂住了脸。
蓝莓味的冰淇淋球是紫色的；柠檬味味的冰淇淋是白色的。
白色不是厚重的奶油的颜色，和口感一样具有透明感，酸味清爽不腻。
“好吃！”
古森元也发誓自己此刻没有半分日本人特有的夸张。
吃到美食却不分享实在让人浑身不自在，他偷偷看向七乐，对方目光澄澈明亮，与复杂深沉的心思毫无干系，眼里是纯粹的高兴：“好吃吗？那太好了。”
……犯规。
太犯规了！
他是为了进食摘下了口罩，可七乐没有，似乎在等他吃完属于自己的那颗冰淇淋球。
七乐本来就是会有意控制面部情绪的类型，这样一来根本就看不出反应了。
难道只有他在心猿意马吗……？！？
在教堂顶露出正脸合照的时间过于短暂，没能仔细看清七乐的面色的古森元也一瞬间有些委屈。
抛下一切顾虑，他决定为改变不公平的现状而直进：
“那、要不要也挖一勺？”
……
四层楼高的回廊，阳光通过铸铁钢材之间的透明玻璃拱顶挥洒了一路。
随着光线的变幻，墙面精致的雕刻和色彩斑斓的地砖也呈现着不同的美。
地板上有着马赛克镶嵌的十二星座图中，金牛座图案中跃起的牛的下腹部已经磨损出了一个大洞。
据说用脚跟踩着口口转三圈，便会得到祝福，在平安、幸运、生育……方面受到保佑。
划重点，生育。
对游客们接连踩地砖转圈的行为艺术感到非常好奇，询问七乐后得到对方稍微有点躲闪的回复，即便七乐没有明说那个词汇，古森元也也秒懂了。
……下、下次来再说吧！
他马上放弃了去凑热闹的想法。
可惜冰淇淋已经吃完了，现在不能再看到一次七乐不好意思的表情。
正遗憾着，古森元也瞥见拱廊十字交汇口处抢眼的标识。
LOUIS VUITTON。
古森姐姐喜欢的牌子。
“说起来，姐姐有让我记得回国的时候给她带包来着。”
女孩子都喜欢名牌包吗？
不止一次下意识地将女性家人作为参照对象，古森元也发现七乐的注意力压根不在店铺标牌或橱窗上
“元君家里是妈妈、爸爸、姐姐和自己一家四口吗？”
“还有妹妹在上高中，我是不是提姐姐太多次啦？”
这样会显得很不成熟吗？
古森元也试图挽回形象：“和妹妹年龄差有点大，我离家的时候她还没小学毕业呢。关系没有和姐姐那么亲近。”
……呃，也不能说没那么亲近？
对于年龄最小的妹妹，肯定是疼爱的。只是，没有跟年龄差更小的姐姐拌嘴打闹的那种亲密？
七乐完全没发现他乱飞的小心思。
“要是我有元君这样的弟弟就好了。”
？
？！
古森元也呆了呆：“为什么是弟弟？”
他可是年上诶！
在七乐心里的形象有那么幼稚吗？？
“因为，我不想被人管着……？”古森一副受打击的模样，七乐对此毫无头绪，“而且，元君不是说和妹妹关系没那么亲吗？”
疑惑地说出心里话，七乐就见对方神色从如释重负转为松了一口气，然后微微侧过脸去，用手背掩在脸前，喉咙中发出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呻.吟。
……真是的！
直球、拐着弯还能无意识地正撞上来的直球真是太可恶啦！！
七乐稀石：？
古森元也：“那…那就好！我放心了！”
七乐稀石：？？
发生了什么？什么放心？
*
小时候的古森元也，会是什么样的呢？
七乐一贯对他人的隐私毫无兴趣，没有多少打探的经验。
因此，对于以上这个问题，该不该开口问古森，她犹豫了。
问了的话，就会必不可免地需要分享吧？
没想到，双人散步回家后，从古森那边主动地发来了小时候的照片。
单马尾扎在侧边的小女孩戴着生日帽，正对着镜头，咧着嘴笑。
蛋糕上有十根蜡烛。
和她发色相同、表情和五官都神似的少年双手捧了个排球，站着从妹妹身后把球轻轻地搭在生日帽的尖顶上。
用不着回忆起“妹妹还在上高中”这个信息、推测古森兄妹俩的年龄差，七乐便确信这是高中的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其实我和妹妹关系也很好的！]
其实，在拍下这张照片的下一秒，古森妹妹就摇晃着脑袋对哥哥的行为表示抗议了。
蛋糕差点被随重力掉落的排球毁掉，幸亏古森元也救球成功，才避免了一片狼藉。
免得了桌面清洁，免不了被姐姐训。
这事太糗了，古森元也选择略过不提。
[七乐稀石：妹妹也打排球吗？]
[古森元也：不哎，我们家的人除了我之外对排球都不怎么感兴趣。圣臣除外！不过圣臣也是被我拉过去学的！]
已经知道古森元也和佐久早圣臣之间的亲戚关系，七乐在意的是这段话的前半部分。
家里没有这个氛围，那是怎么开始学排球的呢？
既然说是“拉佐久早去学”，那就肯定不是在指小学体育课教学了。
[古森元也：至于我嘛……是姐姐嫌我在家里吵到她了，和爸爸妈妈说要给我报个周末的兴趣班，把我拎过去的T T]
[古森元也：一开始她还不乐意花时间来看我的比赛呢！后面上国中了、我慢慢变厉害了，就愿意来啦。]
[古森元也：啊！自己说自己厉害什么的，有点难为情＞＜]
所以说，和问一能答三的人交流起来很舒服。
最难能可贵的是，七乐不会觉得对方的“答三”很啰嗦、不会感到不耐烦。
[七乐稀石：是事实，所以不用难为情。]
[七乐稀石：古森选手很厉害。]
[古森元也：嗯！]
[古森元也：七乐选手也很厉害！！ＯＶＯ]
……
「七乐选手」。
七乐妈妈一度也被这么称呼过。
也许是不愿意听到这个叫法吧，七乐妈妈很少到比赛现场看七乐打球。
……好吧。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妈妈只是生气唯一的女儿、七乐家珍贵的后代不愿意继承衣钵而已。
尽管这衣钵是七乐外公为了安身立命、打着“韩国人开的”这个多少带点虚假宣传的招牌，自己没练跆拳道多久就成立的道馆。
尽管道馆的名头在妈妈崭露头角后才得以打响，生意也是在竞技跆拳道成为奥运会项目后才红火起来。
这么多年，七乐家的人也接受了现实，没有再指望给家里最小的一辈招婿、延续七乐外婆的姓氏、让小辈们继承家业了。
只是七乐母女的关系一如既往地不怎么融洽。
至少，七乐能想象出的古森家里的欢声笑语，在七乐家两个女性同时在场的时候就很难存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七乐妈妈打视频电话来就是件不小的事。
尤其是她没有用七乐爸爸的账号，而是通过自己的账号打来的。
……不想接。
能语音就不视频，能文字就不语音。这就是七乐稀石。
肯定是托古森元也的福，脱敏性训练做得够多，七乐这回心理准备没做太久，就能接起电话了。
“有什么事吗？”
生活琐事的话，妈妈应该从爸爸那里听说了才对，不会特地打过来。
绝对没什么好事等着……
这么想着，七乐就听到妈妈破天荒地来了句夸赞。
“哦，没什么事。就，你最近还挺给人长脸的。”
……是在说意甲联赛表现？
“你不是不看吗？”
“是不看！灰头土脸的有啥可看的。都是你爸非要告诉我！”
灰头土脸的自由人七乐：“没事我就挂了。”
没有任何意外地，对于七乐这句话，七乐妈妈熟练地开启拦截模式。
意料之外的是她拦截之后的提问。
“那个小狗是谁？”
“什么小狗？”
“聊天备注栏那个！”
七乐不理解地皱起眉。
七乐抢回手机后，见女儿神色不愉、拒绝同她分享，七乐妈妈也火气上来，开启了一轮新的冷战，就没再问过了。
几个月前的事，怎么现在又想起来问？
“古森元也。那个头发软塌塌的。”
“不用提示我也记得！”
“又没说你健忘。”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你们还有来往吗？”
……这什么问题？
“有。”
不如说，来往有点超过界限了……
想起从握手发展成牵手一起走的那一段路，
古森元也自己可能没注意到的、不知是路不平还是心情高兴导致手一晃一晃的那些瞬间，
以及，虽然是同一颗冰淇淋球，分明是用不同的勺子、挖在不同的位置上，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因为古森看上去有些忐忑，而不自觉地也紧张了起来的自己，
七乐捏了捏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恢复往常的表情。
……已经过了这么些天了，为什么就没法完全平静下来呢？
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什么，七乐妈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打定主意如果妈妈再多说什么有的没的就立刻挂电话，七乐却因为她的下一句话陷入了困惑之中。
“那我就不联系姜选手了。”
七乐稀石：“？”
姜选手？
模糊地有点印象。
“那是谁？”
“回头我转你，你自己看吧。”欣赏了一下限定版的呆呆的七乐，七乐妈妈心情愉悦，“挂了！”
满头雾水，七乐点开了她转发过来的油管视频。
竟然是韩综。
发布日期是三天前。
打开了平台自动生成的英语字幕，七乐就见到镜头转到几乎要从她记忆里消失的脸。
“啊～竟然在爬雪岳山的时候遇到了日本女排的Naraku选手？”
“当时只觉得日本人里这个身高很少见，没想到是排球选手。回去以后朋友看到照片才认出来的。查了下才发现，应该是比赛结束后旅游了一下。”
“照片可以展示吗？”
“身边这位是Naraku选手的母亲吗？”
“对，七乐选手的母亲也是跆拳道选手出身，一路上交流了很多。”
“那看来很有缘分呐。”
“我是专攻品势的，对方应该是练竞技跆拳道的，比我厉害多了。”
“哎呀，上节目就不用这么谦虚了。”主持人开玩笑道，“这种程度的话算是命中注定的因缘了吧？”
姜选手笑着没有反驳，顺坡下驴：“伯母，如果看到节目了请联系我噢，我的号码是………”
在后期“哔——”的消音音效中，演播室众人笑作一团。
“呀，你小子这是真有意思啊？当时怎么不问人家要号码呢？”
“所以现在后悔了嘛。”
……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就算播出来的成品视频给七乐和七乐妈妈的脸部打上了马赛克，拿照片给演播室里的人、整个节目制作团队的人看，也很不礼貌吧。
妈妈又是从哪里扒到韩综的？
这个视频下方基本上是韩语评论，没见到几个日语。
七乐稍微安下心，在yahoo搜索自己的名字。
出来的新闻自动按从新到旧的排列，看到最新一条没听过名字的小报发布的新闻标题，七乐心力交瘁。
「命中注定的因缘」……仅仅见过一次面、都没有互通姓名，也算吗？
真就怎么夺人眼球怎么来？
还能更断章取义、再夸张一点吗？
真要说的话，她和古森才是……
被这个念头吓得一激灵，七乐摇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打住！
只是她单方面地这么想而已。
两个人是否有缘分，要依据双方的看法吧？
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
亟待解决的问题是，
这种捕风捉影的消息需要澄清吗？
没开通任何个人SNS、接收不到好事者的骚扰的七乐觉得没有必要。
……那，要和古森说吗？
就在这时。
为了及时回复消息而被从常年的静音模式切换成震动模式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古森元也：现在、可以通话吗？]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