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北唐羽惜

33、第 33 章

　　他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静静地呼吸着染上了雪松味道的空气，然后起身，去浴室洗澡，然后，回到卧室，躺在那个破旧的小木床上睡觉。

　　李音并没有走，而且每天如常地去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直到顾屿再次出现在他出租房的楼道里。

　　“杀我吗？”李音的声音在寒风吹扫着的楼道里反复回想，这是他想了许久的开场白。

　　直到看到顾屿身后阴影里摇晃着一段毛茸茸的尾巴，李音的心绪真的开始波动了，他仰视着台阶上的顾屿，眉头微皱，干涩的嘴颤抖着。

　　小耳从顾屿身后走出来，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台阶下的男人。

　　李音僵硬地迈开脚步，走到顾屿面前的最后一个台阶下，屈腿想要摸了摸大狗的脑袋，却被顾屿拉着牵引绳躲开了。

　　“你不配摸他。”冷若冰霜的声色轻而易举地就被顾屿发出。

　　李音的头安静地低垂着，不敢抬起，只能看着地上小耳的爪子。

　　“我……”他抬起头，看着顾屿，眼睛一眨一眨地问：“你饿不饿，我带了便当给你。”

　　顾屿当然没吃，李音就给他拿了新的杯子倒了杯水，路过沙发的时候放在他手边，然后才顺便想要摸摸小耳的脑袋。

　　只是小耳很抗拒，立刻露出獠牙警告地发出低吼声，拒绝李音的靠近。

　　李音立刻后退两步，拘谨地站在原地。

　　“离开京城的日子，看起来你过的不怎么好。”顾屿说，随后自然地拉了一下小耳脖子上的锁链，示意它收敛。

　　李音不说话，在侧边的沙发上坐下，弯着腰把头埋进膝盖里，他站了一天，又来回搬运货物，只能这样才能舒服些。

　　“是你邀请我进来的，怎么现在又不说话？”

　　李音抿抿干巴的嘴唇：“不太好。”

　　“我过的不太好。”他怕顾屿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顾屿反而不说话了，空气里只有小耳脖子上的锁链晃动发出的声响。

　　“别想逃。”顾屿看着李音的背影说。

　　“不逃。”李音回复。

　　紧接着就是人和犬的脚步声，然后就是重重地关门的声音。

　　李音简单地洗完澡，收拾好自己，然后把顾屿没用过的杯子收到厨房的架子上，然后拿了自己的杯子接了杯水，去顾屿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坐着吃打折便当。

　　吃完收拾好一切，李音又洗漱一番，去卧室抱着枕头和被子去了沙发上睡。

　　只是雪松气味终究会逐渐淡去，这一点对李音这样的，一个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来说，无非是饮鸩止渴而已。

　　李音的发，情期到了，他握着手里仅存的最后一支廉价抑制剂，静静等待着最难熬的时刻到来。

　　可能是习惯了这样的折磨，李音甚至每每都将这样抓心挠肝的感觉当作一种有意思的游戏，只要熬过了最想用抑制剂的时刻，他就会在好起来之后，给自己承受能力范围之内的奖励。

　　花香气盈满的简陋窄小的一室一厅，仿佛今夜是很难熬过了。

　　顾屿的突然出现，让李音多气多想的太厉害，导致他半梦半醒间，仿佛再一次拥抱那久违的雪松木的冷香。

　　李音的身上很热，顾屿身上的凉气让他迷糊中想近又不想近的反复无常，最后还是紧紧抱住了顾屿。

　　顾屿反复推开，李音还是红着脸去抱。

　　最后顾屿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李音才清醒过来一点，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看什么？”顾屿的声音冰冷异常。

　　“你。”李音回答完，顾屿立刻松开了他。

　　李音再次垂下头，认命一样地拿起掉落在自己腿边的抑制剂。

　　顾屿握住他要继续动作的手腕，“想要吗？”
　　“不想要。”他的语气很虚弱，就像他的身体一样。

　　顾屿冷笑一声，松开李音的手腕，却直接抽出了他手里的抑制剂，然后转身干净利落地丢进垃圾桶。

　　李音握紧了空落的手，“我不要你。”

　　“别自作多情了，你用劣质抑制剂，我怕死了还得埋进顾家的坟墓。”顾屿说完，扯开李音的被子，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浴室。

　　“你要杀我吗？”李音扶着洗手台，看着顾屿的眼睛问，他有些气弱，身体也热的怕人。

　　顾屿将他拉到莲蓬头下，直接开冷水，“想得倒美。”

　　李音没力气站，就往顾屿身上靠拢，冷水浇透了他的衣服，他靠着顾屿，自然也弄湿了顾屿的西装外套。

　　他们就这样怪异地在室内淋着雨，直到李音站不住，顾屿才将他抱起来，将他身上的睡衣被扒下来可怜地扔在地上，然后抱着光溜溜的人回了卧室那张又硬又破的小木床。

　　李音的体温已经降了。

　　只是人还晕乎着。

　　顾屿返回去拿了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给他，他用手轻轻握着李音的后颈，释放出些许的信息素作为安抚，随后立刻松开手，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几日李音还是如常上班下班，隔三五天回去看李岩，顺便买些水果带回海边小楼。

　　打破李音平静的，是顾屿突破闯进他的出租屋。

　　李音在半生半死之间漂浮，只听见了顾屿说。

　　“林云是我杀的，你能把我如何？”

　　黑暗中，他用手摸索着，圈住顾屿的脖子，可最终还是没能动手。

　　“我……恨你。”

　　李音足足在出租屋睡了两日，他本来就受了寒又虚弱，顾屿再折腾的厉害，更是在床上浑身痛的起不来。

　　睁开眼睛，看到顾屿在自己身边躺着，就更添了许多心烦。

　　李音把顾屿推醒，“你走。”

　　顾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背对着李音，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林云是我师父，你杀了他，以后，我们就是仇人。”李音的语气淡淡的，声音也小，但却很决绝。

　　“不问原因吗？”顾屿闭眼，“仇人？林云是杀了多少人的暗甲，你不会不清楚。”

　　为了他，你就要和我决裂吗？

　　“不问。”李音只回答完第一个问题，把腿从被子里伸出来，然后从顾屿身上迈过去，中间还坐了一下顾屿的小腿，他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