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躲不过风》咩唧

4、追求之物

　　秋风萧瑟，一望无际的黑夜看不见任何东西。翻盖手机被她打开了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始终没有一条□□消息。

　　李依云不高兴了，把自己的设置为隐身，重重合上手机。却又在想，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她没资格生气吧……不对，他不理我，是他的不对。

　　也许是她太在意，因为这短暂的宁静，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委屈，难道陈新望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他吗？

　　他不理自己的时候，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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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楼房亮起霓虹灯，道路两旁的香樟树颗颗枝繁叶茂，初秋袭来，一片翠绿中偶有几片泛黄泛红的叶子夹杂其中，说好看，其实也不算，但总有奇妙的感觉。

　　KTV这几个字高高挂在楼房最顶上，几乎每一间的旋转灯都折射出多抹光彩，绚丽的颜色回荡在包厢里，光滑黑色玻璃面的茶几上摆满了吃的，还有一些花生壳散碎的躺在上面。

　　田源搂着自个儿女朋友吼了几嗓子，又把话筒一甩，喊道：“唱啊！怎么不唱？”

　　陈新望懒懒散散的靠在沙发上，闻言，抬眼，接住了话筒，却不发出声音。

　　李子晨见他这样，摇头笑笑，拿过他手中话筒说：“给我点个稻香。”

　　在李子晨的烟熏桑中，他们闲聊起来，田源说：“咱们高中有个女的，长的贼漂亮，你知道不？”

　　他似是想起什么，嘴角勾着浅笑，“有多漂亮？”

　　“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嫩细滑。”

　　“……人怎么样？”

　　田源笑起来，“玩挺花的，亲眼所见。”

　　他也低低的笑了，起身想去外头。

　　田源：“干什么去啊？”

　　陈新望说：“有点累。”

　　他浅浅笑着，眉眼轻佻，没再说什么，只是跨着步子往外走。

　　包厢的隔音效果也阻挡不住刺耳歌声，杂七杂八混在一起，吵得他脑瓜疼。

　　陈新望走出KTV，凉风扑面而来。

　　他走到边上的一颗树下，眼眸下垂，看见一朵蓝色的花朵。

　　她好像很喜欢蓝色。

　　杨春生这人他听说过，社交能力很强。在她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只是想看看这女的想做什么，当她指向李依云的时候，他的目光也随之移去。

　　教室灯光从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她当时正躲在杨春生身后，马尾垂在后面，扎的低。他隐约看见绑着这头乌黑头发的是一条蓝色的橡皮筋，后来再看到她用的东西，比如笔记本、手机、外套什么的都是蓝色。

　　他隐隐觉得，她带着一抹淡淡的香气。

　　但好像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闻到。

　　再回想起和李依云的聊天内容，陈新望眼尾微微上挑，双眼浮现着笑意。

　　她的言语之间，有年少时该有的青涩，也有莫名的紧张，却偏偏爱装大人。

　　他本以为她很坚强，面对陌生人总是建起高高的墙来保护自己，但后来再听杨春生说起，原来她并不坚强，她是脆弱的，敏感的。

　　李依云被家里人逼的很紧，所以她并不期待回家，也不喜欢埋头苦读的自己。陈新望得知后，也不会再让她专心上课了，觉得这是在揭伤疤，可他万万没想到，李依云无论在课堂上还是休息时间，都是在埋头苦读，他们刚认识那会儿，陈新望就忍不住隔着屏幕问为什么，她说，我学习不是为别人，是为自己，我不喜欢学习，但我想走学习这条路。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讲不清，道不明的。

　　也许就是因为她的这句话，那种感觉不请自来了，他也满怀憧憬的接受，期待往后余生，期待看见这样的她在将来的模样。

　　她能够化身为鸟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飞翔吗？

　　凉风掠过，半截烟灰断落，陈新望抽完最后一口，碾灭烟头。

　　回到包厢，里头依然吵杂，田源说：“刚刚你爸打你电话呢，我们没接，你回一个吧。”

　　他拿起手机，翻着，有他爸的未接电话，一些垃圾短信，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但没有一则消息来自李依云。

　　陈新望点开□□，看她的名字，又按了退出，边回拨父亲的电话边走出包厢。

　　刚打完电话，手机就响了，是□□消息，来自李依云。

　　李依云：你睡了吗？

　　他也没耽搁，直接回了：没，在外面。

　　短短几个字，却点燃了她的生命。

　　李依云看到他的回复，颤着手点开了那个消息提示。她思来想去做出的决定‘主动出击’，起了作用。

　　她手指飞舞着，快速打下一行字：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两人没说什么主要话题，只有你一言我一句的闲聊，多数都是陈新望在提问，她在答。

　　他和同龄段的男生不一样，他不拘谨也不羞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李依云想要也得不到的东西。

　　而李依云也从来都没想过他是怎样的人，她这样的人最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因为缺爱，别人对她好，就觉得对方是好人，傻乎乎的跟着走。

　　后来被骗多了，也不再盲目相信别人了，身上长满了刺。脆弱敏感的她在无声哭泣，只有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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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宿舍，她洗完脸已经快十点了。

　　他说：嗯，你是挺可爱的。

　　李依云坐在椅子上，看到这条消息脸一红。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可爱了。

　　忽然，画面跳成了通话中，通话对象是陈新望。

　　李依云瞪大眼睛，大脑也宕机了……

　　直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微哑的怎么了，她才回过神，捂紧电话，撒腿似跑向阳台，关上玻璃门。

　　不想让被人知道。

　　李依云深吸一口气，压低声，结巴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应该是不小心按到了……”

　　她听着那头轻轻的笑声，脑海里就能够浮现出此刻他的神情神态，清隽的眉眼携着几分痞气，笑容慵懒而随性，有一种不属于十七岁少年的稳重感。

　　他笑着说：“我打的。”

　　李依云的呼吸瞬间滞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耳朵开始发热了。

　　稍稍缓过了点，她才轻轻道：“怎么了？”

　　陈新望：“想问你个问题。”

　　“嗯？”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忽然问道：“你喜欢我吗？”

　　他问的很自然很坦荡，随性自然，没有一丝紧张感。

　　她紧张，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陈新望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李依云没办法违心说不喜欢，也羞于说喜欢，她只能软声道：“我……我不知道。”

　　这句话算是真的吧，毕竟他们才刚认识不久，她不能说不喜欢，如果说不喜欢，那他们就可以拜拜了……但如果说喜欢，那也太难为她了，她不敢说。

　　陈新望嗯了声，低笑着道：“那等会找你，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田源开口，“怎么样？成功了没？这姑娘咱学校的？漂亮吗？”

　　陈新望对他们几个也没什么隐瞒，答道：“好看。”

　　“大眼睛高鼻梁啊？”

　　他淡笑着说：“不是。”

　　田源这才来了兴趣，“那你喜欢这姑娘啥？”

　　“不说。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泡妞啊？行，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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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新望迈着长腿，慢悠悠的走出KTV。

　　夜越发深浓，他没有继续往前走，停顿在树下，再次拨打她的电话。

　　李依云没有回寝室，是在冷风中等着他的电话或者是回信的。

　　陈新望说：“十点多了，你要睡吗？”

　　李依云紧抓着铁栏杆，没有犹豫的回答道：“睡不着。”

　　他笑着，说：“最近的天气……好像开始有点凉了，外套我明天带给你？”

　　李依云身子一顿，眨巴着眼睛，心怦怦怦快跳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他就又抛出了个问题给她，“喜欢什么颜色？”

　　明知故问，他那人就是这样。

　　她抿抿唇，眼睛弯起，反问道：“你外套有什么颜色的？”

　　“有…蓝色，其他的记不太清了。”

　　她笑了，但也只是笑着，不想拒绝又不好答应。

　　再后面那头的陈新望也没再提这外套，风佛过手机，她能听到他那边风的声音。李依云抬起头，夜色寂寥，他们看的是同一片天空。

　　两个人都静了，还是他先开的口。

　　他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是吧。”李依云浅笑着。

　　陈新望：“那明天，要一起吃个饭吗？”

　　她喉咙口一紧，颤颤巍巍的回了个好。

　　只是电话那头没了声，但他的呼吸声被清晰的传递了过来。

　　片刻，他说：“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隐约记得当时砸中她心脏的是女朋友三字……心脏像快要炸开了。

　　李依云咬着唇，心中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也喜欢自己，没由来的。

　　他一定喜欢她的吧，不然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还愿意陪自己聊这么多。

　　她想，他就是喜欢她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是这么简单的认定了。他们这一代人，90后，有不少是快餐式爱情，一天认识，三天说爱，七天分手，寻找下家。

　　说是纯粹也不完全纯粹。

　　李依云靠在铁栏杆上，收回了手。她觉得这个夜晚万籁俱寂，一切都清明如水，而他的嗓音变得温柔，带着诱惑。

　　她答应了，那是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