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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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当卡尔和希里斯走出房间时，还拿着两个空碗。
门外有狼人见到他们两个，皱着眉看了看，小声嘀咕了几句。
如果没喝那个药，卡尔说不定会以为是兽人在说他们坏话，然而现在，他听得分明。
“看着好像还挺健康的？要不要通知神使大人一声？”
“不会又突然吐血吧？”
“人类的孩子身体真弱啊。”
不合时宜的，卡尔想到了每年社交季都会碰到的那些贵妇人们。
明明连种族都不一样，但是这种相似感却挥之不去。
还不如没喝呢。
兽人的汤药意外地有效。希里斯总算是打起了一些精神，又能拄着长杖面无表情地四处走，如果不是因为脸色苍白，看起来同常人无异。
往来的兽人看到他这幅样子，便用微妙的眼神看他，随后不约而同拿出了草药与肉干塞到他手里。
希里斯：……？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魔法使拧着眉毛，语气平平，“我又不喜欢吃。”
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卡尔：“把你当小孩看待了吧。”
“那为什么不给你？你年纪比我还小。”
“我没有走路需要扶拐。”
魔法使瞥他一眼，把东西都塞他怀里，转而双手握住了长杖：“你说得对。我要扶拐，拿不了东西。”
卡尔：……
拉夫拉尔再次被封印，兽人们的生存环境也得到了改善，仗着体能过硬，前一天还濒死垂危的小孩现在就可以满地乱跑。青壮力则搬运着食材和木头，让族群的每个角落都热闹起来。
作为从未出现过的人类，两人自然吸引来了不少视线。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人类诶！”有小孩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看他们两个一眼，尾巴有些兴奋地摇起来。
视线里有好奇、有兴奋，但却没有恐惧和厌恶。
被这样注视着，虽然也还是有些不自在，但卡尔已经不会再皱着眉头了。他注意到兽人的小孩似乎正在盯着他怀里的吃食，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些拿给它们，反正他们也还不饿——
这么想着，旁边希里斯就伸过来一只手，拿走了一块肉干嚼着吃起来。
见状，小兽人们的尾巴摇得更欢了，眼神愈加兴奋。
“他吃了！他吃了！”
“原来人类是这样子吃东西的！”
“牙齿好小！”
这个族群怎么从上到下都嘴碎得要命。
卡尔感觉自己的脑袋正在隐隐鼓出青筋，他转向正嘎吱嘎吱嚼肉干的希里斯，眼神平静：“你不是说不喜欢吃？”
对方也平静地看向他：“我现在饿了。”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环境不允许，卡尔早就扭头走人了。
好在他没有头疼太久，远处跑来一只兽人，邀请他们前往族长的房屋。
“勇者和神使大人都已经在等你们了。”
「神使」？
卡尔和希里斯对视一眼。
什么神使？
感觉事有蹊跷，两人不由得加快脚步，一脸严肃地进入了最中央的建筑之中。尚一挑开门帘就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埃利奥特抱着江佑坐在一边，而另一边正坐着一具……鹿的骸骨？
希里斯倒是反应过来，按住了卡尔的手：“那是萨满。”
见他们两个状态都还不错，江佑伸出触须向他们两个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过来。
而等两人落座才注意到，除去头戴鹿骨的萨满，还有一位正偎在椅子里的雌性狼人。
族长抬头看着他们，端坐起身子，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他们的态度还算不错。”
这是在指卡尔手里的「慰问品」。
“人类的少年们，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从神使处得知了。你们携手封印了大魔物拉夫拉尔，这是一件相当伟大的功绩，也让我等能度过这次危机，作为族长，我发自真心地感谢你们。”
族长将一只手按在胸前，微微向他们俯身。
“我们族群没有能足以回报的物质，唯一能给予你们的，便是族群的友谊。”
“萨满在此、兽神在上，即日起族群与尔等同休戚、共进退。”
这话说出口后，几个少年皆是一惊。
率先提出疑问的是卡尔，他眉头紧皱：“这是不是有些太隆重了？”
封印拉夫拉尔本就是学院交给他们的任务，并非与兽人族群有关，尽管结果有一些连带关系，但也不足以让族群为此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回应他的话的是头戴鹿骨的萨满。对方只微微摇头，头顶珠串叮当作响：“神使救了我们的命，为此付出性命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况且，神谕如此。”
“「勇者」诞生，很快大陆便会迎来动荡之时。”
几十年来兽神从未如此频繁地降下神谕，可见事态紧急。
“而神使选择将你们带来，那么这便是神的意图。”
大陆即将迎来动荡，这句话拉夫拉尔也曾说过，如此看来便是有危险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过……这神使到底是谁啊？
两个茫然的少年将萨满的话琢磨了一下，最后将视线投到埃利奥特怀里的史莱姆上，产生了某种不可置信的想法。
不，不能这么荒谬吧？
“您刚刚所说的，神使，不会是……？”
萨满听他这犹犹豫豫的语气，想起之前江佑也是这样，自觉自己得为神使正名，便伸手朝向江佑，一本正经开口道：“神明大人此前降下神谕。神的使者不日将出现于大陆，它会在混乱的大陆中建立起一种新的秩序。”
接着她便满意地看到几个人纷纷变了脸色。
其中卡尔的震惊最不加掩饰。
这玩应儿竟然是神使？！
教养良好的小少爷总感觉有些话即将脱口而出。再一想到塔塔利那铺天盖地的史莱姆热潮，便不由得两眼一黑。
塔塔利那帮人竟然来真的！
而江佑没想到会被点名宣布身份，尴尬地几乎想要装死。
早晚全世界都知道他是纯爱使者了！
至于埃利奥特，事实上他对兽不兽人、结不结盟的这些事都无所谓，因此也就在江佑是神使这段才正了正脸色听了一些，但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毕竟他早就知道江佑是「纯爱使者」这件事。
浅色的勇者只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僵硬的史莱姆，端得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也不说话。
险些把卡尔给气死。
在「史莱姆真的是神使」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面前，兽人族群的友谊都显得平平无奇起来，一时间都让人想不到其他话来说。
族长满意地看着几人被震慑住的样子，点点头。
“总而言之，这之后为你们准备了庆祝晚会，还请放松享受。”
很快，月上中天。
江佑并非第一次参加兽人的晚会，但这次显然要隆重得多。不仅搭建好了木台，甚至还有没有见过的图腾柱和大大小小的神像，随后有人抬出了一面巨鼓，只一敲便呯呯作响。
据族长所说那面鼓是早年她带领族群征战，把敌对族群首领的皮扒下来做成的。
年长的兽人偎在椅子里，语气懒散：“虽然我被那该死的杂种咬掉了一条腿，但也值得。”
鼓声阵阵，火光冲天。
一身鹿骨的萨满登上高台，双手高高举起，珠链与绸带在空中摇曳。她口中喃喃着古语，抬手将尚在挣扎的祭品撕碎。血液溅射，便有火焰自篝火中腾然升起，照得附近亮如白昼。
双手染血的萨满将血涂上头顶鹿骨，声音渐弱。
然而，有人开始唱起了歌。
歌声迎着火光，逐渐越升越高。
从人类看来兽人的信仰无疑是野蛮的。它们茹毛饮血，同类相残，冥顽不灵。然而当真的参与到兽人的祭祀时又没人真的能说出这些话，那种原始的、狂野的歌声中所蕴含着的生机足以击碎一切质疑。
兽人的食物一如它们一样大开大合，几乎都是各类的肉食。然而几位少年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又确实饿了，吃起来完全不含糊。
而史莱姆被狼人们争相投喂，一只手抱来一只手揉去的，几乎谁见了都要抱两下，好不受欢迎。
族长将脖颈上的一串玉石项链摘下，挂在了江佑身上。
“这是用我断掉的骨头制成的项链，现在我将它给予你。”火光下，兽人绿色的眼都显得没了那些戾气，“兽人会用气味和制品来判断对方的身份，现在你与我平起平坐，无人可质疑你的决定。”
“什么都行吗？”
族长点点头。
史莱姆将项链握在触须之中，思考了一下，随后指着某个方向开口道：“那能不能帮我把那个傻子绑起来？”
淡蓝色的尽头，是一只橘红色的狐狸。
族长只微微一愣，接着就笑开了：“当然没问题！”
“橘！”
她声音嘹亮，直接令一半的族人竖起了耳朵，众人推杯交盏的动作停下，看着被突然叫到的狐狸，再看看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族长。
便连几位少年也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看着那狐狸慢慢走到众人面前，然后突然被制服在地上。
“他向你献上了什么？”
“他的皮。”
火光下，族长的神色不变。而被按倒在地的橘也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并没有挣扎。
这是没错的。
既然族群的愿望已经达成，那就是值得的。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状况显然出乎意料，银从座位中站起，满脸惊讶：“母亲？”
“橘，你请求神使前去讨伐炎龙拉夫拉尔，并向神使献上了你的皮毛，没错吧？”
满座哗然。
银的尾巴几乎炸开来：“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如果真的要请求神使，那也该是他或者是母亲的义务，绝不该是橘该做的事情！更可况还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做这种决定之前为什么不和其他人商量下！
然而橘没有回答他的话。狐狸的耳朵与尾巴低垂，已然是完全认命的状态：“没错。”
“我不会为你向神使求情，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么吧？”
“是的。”
见他表情不似作伪，族长只得叹了口气。
狼人是相当重视承诺的族群，只要做下了约定就不会轻易违背。
但橘他可是一只狐狸，生来就是精明与狡诈的代言词。
把一只狐狸养成这么耿直的性格，到底算是她教育的成功还是失败？
“真是个傻子！”
“为什么擅作主张做这种决定？为什么不和族群商量？”
狐狸低着头：“……那种情况下，我的意见没有意义，我不想看着族群送死。”
族长无言，只转向江佑：“你想怎么办？现在就剥掉他的皮吗？”
史莱姆从座位上蹦下，灵巧地来到狐狸面前：“不，我还想和他聊聊。”
“反正他现在的命已经是我的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