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女巫篇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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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粗略地收拾一下就出门了，在屋外等候的祁煜打量了我一番，“怎么不穿我刚才拿过来的那件？”
“看上去太麻烦了，穿这身会被发现是人类吗？”我靠近祁煜仰起脸看他，他的装束风格跟岸上的类似，只是颜色要艳丽许多，流光溢彩的衣料让他更添风采，年轻的人鱼俊美得人神共愤。
“那倒不至于，只是我给你准备的那套更漂亮。”
“啊……”我回忆了一下放在托盘上的精致裙装，颜色和他身上的是相配套的，是情侣装！我可真该死啊，因为偷懒没穿，白白浪费了他一番心意。
“好了好了，别傻站着了，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的衣服也挺好看的，不对，是你穿什么都好看。”祁煜不由分说地牵起了我的手，“走吧，我的父母应该已经在神殿中了。”
“哎？祁煜，我觉得现在去见你父母还是有点太着急了……”
听我这么说，祁煜面上原本欣喜的神情蒙了一层阴霾，他在犹豫。
我也犹豫起来：刚才是不是不该这么说？他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喜欢他？
祁煜沉思片刻，松开我的手放慢了脚步，“还是见一面吧，下一次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听上去轻描淡写，实则却像悲剧预告。
算了，他这么坚持一定有他的道理，因为如果按照我之前的猜想，祁煜是能在时间轴上观测到所有事件发生的人，一定知道太多我还不知晓之事。
那其中必定有悲剧的结局。
我点了点头，决定不再和他继续聊这个有点沉重的话题。
“说起来，利莫里亚人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祁、煜。”
“为什么？你对陆地上的信徒搞双重标准。”
“我还不是海神呢，整片海洋中都是海神庇护的臣民，自然有所倚重。”
“那岸上的信徒呢？”
“谁管他们？”他突然迈着悠哉快活的步子快速奔到前头，身后那根洁白的骨头辫子一甩一甩的，有点可爱。
原来是为了抓一只头顶上飘着的蓝色小水母，结果自然是没有抓到。
有点像那些走在路上突然开始隔空扣篮的显眼包……我情不自禁跟上他，伸手握住了就近某个骨节，坚硬、光滑的触感传到指尖。
嗯？这家伙睡觉的时候不会被硌到吗？应该只是个装饰物，睡觉时会摘……
“哎呀——”祁煜没注意到小尾巴被人抓住，超前走时一受力却忽然向后倒去差点摔下。
我连忙松手并扶住了他，“祁煜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他皱了皱眉，重新站定后微微弯下腰调侃道：“就这么不想见家长吗？你该不会是打算谋杀亲夫吧？”
“什么亲夫？我没有！我只是好奇摸一下。”
“你胆子真的很大，不如等会儿回来给你摸个够？”
我面如土色，“倒也不用这样……”
“你不是好奇么？我肯定要满足你这小小的愿望啊。”
“谢谢您。”我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别客气。”祁煜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拉着我的手走向前方。
高大的建筑鳞次栉比，五颜六色的珊瑚丛布满道路两旁，水母在头顶浮游，梦幻般绚丽的场景呈现在眼前。如果不是身边时常游过一群群海底生物，我甚至以为自己还在陆地。
没走几步，祁煜就忍不住和我说话：“其实，人类的信仰对海神来说不是必须的。”
“我一直以为人与神之间也是一种契约关系，人类向神明献上祭祀和信仰，神给予他们庇护和福祉……”说着说着，我自己也变得混乱，“确实，说不清楚是买卖还是合作。”
“本来就不处在对等的位置，怎么会是合作？早在天地之间没有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有神的存在了。”
我没有应答，因为我觉得他说得是对的。
来到神殿附近，我这才发现所谓的阳光气死来自神殿的塔尖最顶端。在水里熊熊燃烧着的，是一团炽热的火焰。
“那是……海底的太阳？”也是，阳光根本无法照到这么深的海底世界，利莫里亚也要遵守自然基本法。
“是，在海底生活，总要有光。”
“我明白。”实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巍峨的塔尖直指海面，这是海洋里最高的建筑。这么看来，罗格斯和利莫里亚就像是两个镜面世界，一个在海面，一个在海底下，相似的建筑风格，相同的宗教信仰，一边住着普通人类，一边住着利莫里亚人。
我有些紧张。
祁煜看了我一眼，似是在鼓励我，“别紧张，我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了，我说这次会把心爱的女孩带回家的。”
怎么感觉和现代社会的流程差不多？老实说，结婚这个事离我一直很远，不论是在现世还是在这个世界。祁煜直接将进度条拉到今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父母、好说话吗？”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
于是我在神殿内见到了祁煜的父母。
和我想象中差不多又有不同。海神夫妇皆高雅贵气，姿态优美地站立在阶梯之下。
“塔拉莉亚，你是海神的祭司。”海神温和而不失威严。
“是的。”身为海神的信徒，此刻第一次见到终身信奉的神明，我无法清楚描述内心的感受，日日夜夜祝祷的对象真实出现在眼前，用什么词句来形容都显得过于苍白。
“既然已经与祁煜定下契约，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啊？我大脑宕机了。还以为会给我一些神谕指示，结果好像是在询问八卦？
祁煜用手肘轻轻推了推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催促道：“快说话。”
“我说什么？”
“就随便说个日期好了。”
“什么时候？”
“你觉得最近的好日子。”
脑子一昏，我信口开河：“下个星期二？”
还有五天。
祁煜很满意。
海神夫妇倒是面露难色。他们相视一眼，随后祁煜的母亲握住了我的手，“几天内完成仪式过于仓促了，最好还是预留一个月的时间比较好。”
怎么办？好像不是在说笑啊。
“不如在祁煜的成年仪式上先为他们举办订婚仪式吧。”海神询问起妻子的意见。
“这个主意不错，亲爱的。”
祁煜的成年仪式？看着身边明显心虚转过身不看我的男人，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这个混蛋，居然又骗我！
大概是我的视线过于集中，他微微歪过头和我咬耳朵：“当然，如果你想，明天也可以。”
“你闭嘴。”
清楚看到了面前两位长辈眼中欢欣雀跃的光亮，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重大问题——为什么海神会同意我和他儿子结婚？在他们眼中，我不是人类吗？莫非，人类和人鱼是可以在一起的？
“非常抱歉，我们来晚了。”
此时一位美丽的女士挽着另一位同样相貌出众的男士出现在神殿正中，她落落大方做着自我介绍，“我是祁煜的小姨，谭灵，这位是我先生。”
“您好。”
“和祁煜一样叫小姨和姨父就可以了。”谭灵笑着看着我，“非常不好意思，想着要给你留一个好的印象，结果挑选衣服首饰耽误了太多时间。”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嘴上这么说，实则我心底非常慌，怎么还有其他亲戚啊！
“好了，还是继续谈论一下祁煜的婚事吧。”海神将话题扭转回来。
“我觉得慢慢准备比较好，毕竟是祁煜的终身大事。”
“可是祁煜看着很着急。”
“我知道他很着急，所以才想他慢点，只图速度容易出错，再说，订婚仪式也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
父母和小姨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祁煜看着这极不靠谱的场面，按着眉心无奈摇头，“订婚的事父亲母亲同意就好，至于日子选在哪天我们没有异议，我再和她商量一下。”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种场面的？我实在是不能接受，有些失神地望着殿中绚丽的玫瑰花窗。
“怎么了？塔拉莉亚有什么顾虑吗？”祁煜的母亲温柔问道。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我……”
生怕我反悔，祁煜一把揽过我的肩，“她就是高兴傻了。对了，我还要带她去见一下安蒙长老，他说有话要告诉她。”
察觉到我不安的情绪，祁煜立马带我逃离。
“海神大人和海神夫人，再见！还有小姨和姨父！再见！”我匆忙道别，跟着祁煜忙不迭离开。
一路上，祁煜乐此不疲为我介绍，“安蒙长老是利莫里亚除海神之外最受尊敬的人了，他会引导海神做出最正确的决策。对了，米达是他的姐姐。”
完全没料想事情的发展，我突然觉得这才是他带我离开神殿的真正目的。
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小人鱼终于停了下来，他略有不满地捏了捏我的手。
“嗯？”我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
“祁煜，我不是来参观一下利莫里亚的吗？”怎么突然变成结婚了？
“你是在责怪我么？”他看向我，委屈巴巴。那双瞳孔像艳丽的玫瑰星云，我不自觉看呆了。
“什么？”
“我执意要带你来见我的父母，明明清楚未来的你可能根本一点也不会记得。”
“祁煜……”我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不会的！我一定不会再忘记这些事的。”
“那就好。”
哎咦？怎么感觉不太对劲？不是啊，我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带偏啊！
我确实是觉得这样做很不合适！
“突然就扯到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父母的态度也太随便了吧？既没有问我的身份也没有问我的家世，万一我是什么心狠手辣的大坏蛋，把你们利莫里亚搅得天翻地覆可怎么办啊？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结婚了！我现在只是你的女朋友！”我一股脑儿将心中的疑惑全部吐槽出来，话说出口才觉得有些太直接了。
祁煜笑得分外灿烂，看我愈加阴郁的脸色才逐渐收敛，他握住我的手置于心间，“可是利莫里亚人的契约就相当于是结婚，对于这件事，我是认真的，他们也是。”
这下倒叫我不好意思起来了。
神殿的阁楼中，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他正在翻阅几册古老的卷轴，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只是说了一句话，语气略显严厉。
“来了？”
“安蒙长老。”祁煜将我拉到身边，“她就是与我缔结契约之人。”
被称作是安蒙的老人家终于抬起来头来看我了，由于震惊他有些支吾，“祁煜，这……”
“好了，安蒙长老，那些我知道的话不用再重复，你不是说有话要和我的未婚妻子说吗？”
他摇了摇头，如鹰版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我，“你知道祁煜的身份？”
我点点头，抬头看了看祁煜：“他会是下一代海神。”
安蒙放下手中书卷，踱步到窗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祁煜拉着我坐下，以眼神暗示我不要慌张。
“祁煜，你先出去。”
人鱼少年面露不悦，“你们说的话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全部。”
“没事祁煜，我可以的。”我将他推出门，独自面对这看似古怪的老头子。
“历代海神都会通过祭典仪式完成蜕变，小姑娘，你认为自己有站在神祇身边的资格吗？”
我回过神，认真地回答道：“我有。”
“你爱祁煜吗？”
忽然被一个陌生的老人家询问这种问题，我属实有些局促，可我明白这种时刻自己扭捏不得。
“爱！我爱他。”
“有为他牺牲的觉悟吗？”
我愣住了。
见我迟疑，安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人类的誓言果然不可靠，即便你们定下了契约，你并没有成为他忠实信徒的自觉。”
“不，这位长老，我和祁煜是互相喜欢的平等关系，而不是他的祭品。”
“你非利莫里亚人，能和祁煜结下契约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如果想成为他的伴侣，你必然要付出代价。”
我叹了一口气，“没事，大不了就不结婚嘛。”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女巫篇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