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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旅途(1) ...

  •   邓布利多捧着罐装咖啡,膝盖上摊着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证明和文件,半小时前它们还在法国边检人员的手里被反复查看。

      “怎么样,教授?”阿波罗尼娅扭动着手里车载广播的旋钮,试图为自己选一个合心意的FM频道,“抱歉,他们……呃麻瓜年轻人似乎不太爱听室内乐。”

      邓布利多不说话,他在试图找理由掩饰自己的无知——真悲哀啊,98岁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居然还要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事实上,他避无可避地直面这个事实,如果说岁月的积淀能帮助他更好地理解麻瓜的历史、文学与艺术,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麻瓜科技的进步与发展已经将巫师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或许你可以叫我‘阿不思’……”邓布利多没留意自己随意的一句话换来了年轻司机多么惊讶的注视,“我是说,这些文件,看上去不像假的。”

      “我张不开那个嘴,这感觉太……”大逆不道,阿波罗尼娅摇头微笑,“那些文件当然都是真的,的确有一家叫做‘弗兰肯斯坦’的医疗公司,注册在伦敦,做的相当不错。当然,在我注资前,它不叫这个名字。”

      “我可以理解为,你成为它的……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股东?就是为了借他的名义,开辟你的运输线?”

      阿波罗尼娅吹了声口哨,听上去很高兴,仿佛花的不是她的钱。

      联系到她之前的言论,难道花的还是马尔福家和布莱克家的金库?邓布利多被这个猜想吓到了,毫不犹豫地推翻了它。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飞机呢?我是说,空运。”这一天的经历过于魔幻,邓布利多甚至得意于自己对麻瓜科技产物的准确发音。

      “因为太贵了,教授。”陌生的亚裔女生快活地撩了撩鬓边散乱的发丝,“‘弗兰肯斯坦’且拿不到政府的交通补助,我还要倒贴呢!”

      雨停了,他们开得并不快,默契地享受着窗外吹进的轻风,怡然自得。

      邓布利多咳了一声:“对你这种高尚的行为,我……”

      “其实是因为——想象一下吧,一位死去多日的巫师突然发现自己苏醒在麻瓜飞机的货舱里,窗外是万米高空,而我被困在客舱里,眼睁睁地看着他魔力暴动把机舱轰出一个大洞,然后大家一起玩完。”

      “我怀疑你在内涵格兰芬多,格林格拉斯小姐。”

      “海运,”阿波罗尼娅反手拍了拍两人身后的车厢壁,笑道:“至少我能驾车上船,出事也能第一时间赶去,我留了感应咒在车上呢……飞机的客舱与货舱互不相通,我恐怕只能躲在狭窄的卫生间里、踩着马桶盖躬着腰进行一次高空中的精准幻影移形,一边祈祷不会耽误太久,导致下一位尿急的乘客砸开门发现我消失了。”

      邓布利多明白她的意思——任何一个麻瓜都能经由海运完成这趟任务,而高空中万劫不复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哪怕是邓布利多本人在场,拼着手撕《保密法》,也不能保证救下那么多人。事实上他能救下自己就不错了。

      “你对麻瓜的了解真是让我惊叹,阿波罗尼娅。”邓布利多轻声道。

      阿波罗尼娅专注地目视着前方路况,仿佛根本没听到来自教授的赞许,良久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啊,我真恨不得我是个麻瓜。”

      邓布利多不由挑起了眉毛。漫长的生涯里他见过无数羡慕巫师、梦想着进入魔法界的麻瓜与麻鸡,但从没见过她这样弃魔法如敝履的。

      “咳,容我妄自揣摩一二。”邓布利多笑道,阿波罗尼娅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作为被凤凰社领袖亲手逮住的食死徒成员,她的招供态度堪称配合,但她仍旧不想把自己全部秘密都袒露在天光之下。

      更不想亲身体验邓布利多和黑魔王谁的“摄神取念”玩得更溜。

      “我想这辆车似乎对于受害者们能否中途醒来起到一种关键性的作用。”

      阿波罗尼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当然教授!”她笑道,满脸都是和研究黑魔法时如出一辙的自豪,“我在车厢里安装了空调,这种机器会将车厢内部控制在一个比较低、但又绝不会冻死人的地步,灵感来源于太平间和生鲜运输车。”

      “效果显著?”

      “相当好用!”她比了一个大拇指,“我想大概原理就是刚苏醒的人还比较虚弱——毕竟饿了几天了——如果自身处于一个比较恶劣的低温环境,那么身体处于自保的本能也会选择暂时沉睡……大概吧,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邓布利多“唔”了一声,其实他也不太懂,遂将注意力又转回到膝头的文件堆里:“你从教堂牧师手里骗取博恩斯一家的身体,也是靠它们吗?”

      “一部分。”有匝道汇入主路,阿波罗尼娅盯着来车,抽空瞥了一眼,伸手扒拉了几张出来,“我让他相信博恩斯们死于一种无法检测的怪病,而政府为了不引起民众恐慌,正在秘密研究,请他在棺材里做些手脚,不要将这个噩耗告知可怜的遗属。”

      “但他还是告诉了我。”

      “是的,我不明白。”她耸了耸肩,“当牧师的嘴巴不严,谁还敢找他来忏悔听告解?”

      邓布利多一愣,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一笔——她如此了解麻瓜现代生活,却对宗教一窍不通,隶属于圣公会的英国牧师,圣事中是没有告解这一项的。

      而她作为一个英国土生土长、祖籍剑桥郡的纯血巫师,最“应该”了解的麻瓜知识,应该就是他们的宗教——毕竟巫师曾和教会打了那么多年仗。

      但是她没有。

      为什么?

      “事实上,那位紧张的牧师先生选择将一切向我和盘托出,是因为他误会了我的身份。我受老博恩斯夫人之托前去为埃德加和格蕾丝篆刻墓志铭,或许是魔咒的光惊动了他,他以为我在标记或者挖掘……总之,他严肃地向我申明,这座墓里的病殁遗体已经在下葬前被其他科研机构的人提取走了,刚走不远,这里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请我不要打扰亡魂的安宁。”

      阿波罗尼娅“嗤”的一声笑出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我真是不懂,都已经是巫师了,死了还要埋在麻瓜的教堂墓地里,这算什么,殊途同归?”

      前面有一个服务区,阿波罗尼娅操纵着这辆厢型货车拐了个弯,一路驶下坡,停在等待加油的车队末尾。

      “您可以去看看博恩斯夫妇的情况,如果已经复苏了只是没醒,就帮我把冷气机关掉一半,这样等我们抵达巴黎也就差不多了——小孩子没反应是正常的,不用管他。”

      “如何确认他们是否复苏呢?”邓布利多十分有求知欲。

      “眼珠子会转。”

      阿波罗尼娅打了个哈欠,浅浅地踩着油门,跟着车河缓慢蠕动,思索着要不要拿着加油票去换个按摩,这样正好可以赶上普威特家的晚饭,阮福芳慈的米粉做得非常不错,真不知道她一个从没去过故国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然后她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给邓布利多一场按摩的时间,他绝对能干出关掉所有冷气、直接把博恩斯夫妇唤醒的事来。从一年前她就发誓再也不要亲自做“死后护理”了,一个邓布利多足够她应付了。

      如果她的内心是一口箱子,那么她如今做的,就是两手握住箱子,“豁朗”一声将它整个掀翻在邓布利多眼前。

      “嘿,美人。”

      有人敲了敲她的车窗,引来阿波罗尼娅一瞥——货车司机,典型的盎撒人种,高大健壮,估计是从北欧那边过来的,可能进过一次监狱,也可能没有。

      别的再也不知道了,她看多少遍原版《福尔摩斯探案集》,也只能学到这个水平。

      “?”

      “你看上去真冷淡,我还以为亚裔都是温柔顺从的小白鸽!我们有一个司机联盟,都是一群连续驾驶时长满三小时被强制休息的,要不要来喝一杯?我是说汽水!”

      “我没满。”她头也不抬,抠着裤腿上一处线结。

      疑似刑满释放人员不依不饶,甚至试图从她车窗上沿开的小缝儿里伸进手去。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什么比一只脾气糟糕的小白鸽适合成为聚会上最完美的点缀?相信我,人们为了能和你约会,会拼可乐拼到碳酸泡沫从他们身上每一个洞里钻出来,你最想看到哪一个?”

      阿波罗尼娅无语地注视着这个坚持随着车流前进的顽固分子,他都快挂在这扇车门上了。

      “看看这个。”她从那堆文件里扒拉出一张对折的厚纸,看上去像个钱夹,指着上面的logo,“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顽固分子脸色惨白,那么高的个子,从车窗上摔下来还摔了个屁股蹲儿。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头也不回穿过车河跑了。

      “啧!”阿波罗尼娅嗤之以鼻,把“钱夹”照样折好。

      “你吓着他了。”一声爆响,邓布利多出现在她的副驾驶上,伸手接过那张厚纸,瘦长的手指抚过那个符号,“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圆环,圆环里有三把小折扇,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最终又收束于中央同一个扇柄之中。

      “核。”阿波罗尼娅淡淡地扫了一眼,“核辐射的标志。博恩斯们怎么样?”

      “非常不错。说实话,我到现在才算真正地相信了你,阿波罗尼娅。”可邓布利多的眼睛与手指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标志。

      “哈哈。”阿波罗尼娅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希望你对每一个让他称呼你‘阿不思’的人都这么说。”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算错了时间线,等到发现的时候都快写到子世代了,只好硬改,相比于索命咒,波子18岁玩这么大才是真·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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