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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人间儿女空恩怨 ...


  •   苏时雨在马车中默默回忆这一天的经历,犹如做梦一般,她甩甩头,不想被暧昧不明的男女之情耽误这新的一生。不过,这沐笠野可以慢慢考察,说不定会成为自己今后的助力。毕竟现在用他做拒婚的挡箭牌就很好。
      苏时雨不知道她出来一天,家中却闹得天翻地覆,不是因为发现她偷跑出去,而是她哥哥新娶的媳妇王锦儿要和离。
      王锦儿闹和离不是作假耍脾气,而是真的很决绝。她自己坐在正堂侧手位,一脸怒色,督着她陪嫁来的婆子丫鬟对着嫁妆单子核对嫁妆。苏时雨的父母虽然坐在上首,却一脸惶恐,一点没有做公公婆婆该有的长辈姿态,倒时不时还要睃看一下儿媳的脸色。
      王锦儿的嫁妆着实不少,核对起来非常慢,她也不着急,很享受这软刀子剌人的过程。苏时雨的哥哥苏时节跪在他母亲脚边,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架势。地面上的嫁妆越摆越多,屋里已经放不下了,王锦儿命人把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和酸枝三屏风罗汉床、酸枝美人榻,琴桌、书桌八仙桌、黄花梨立柜都搬到庭院中去。王锦儿冷笑道:“若是庭院再摆不下,那就放到门外去,不用再来问我。”苏父给苏母使眼色,想让她劝一下儿媳,苏母还未开口就被王锦儿横了一眼,把要说的话吓了回去。
      苏时雨下了马车,赏给车夫50钱,嘱咐他自己女扮男装的事不要告诉别人,若老爷夫人问起今天自己的行踪,就说自己去了柳玉妆家。马车夫得了酒钱,自然满口答应。
      苏时雨从后门溜回自己的闺房,却看见香墨在手里握着她留的便笺,坐在罗汉榻上掉眼泪。听到有人进屋便抬头望来,先是一愣,然后跑过来拉住她嗔道:“ 小姐打扮成这个样子跑去了哪里,急死人啦。” 苏时雨不解回道:”这不是给你留了字条,我去书肆去看看有没有新话本。” “小姐,我不识字的,你留条我也看不懂呀。” 苏时雨这时才想到上一世是香墨陪嫁到喻家后,帮着自己打理日常管家事宜,为了方便看懂账目,才开始习字的。这时候她确实不识字,她心虚地问香墨:”你拿这条子去问前院了。”她这后院的丫鬟婆子都不识字,香墨要想知道她写了什么,须得问前院识字的仆人。她那外出借口骗骗香墨还行,若是前院的人精看了,少不得禀告她父母。香墨气恼道:” 今天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事,夫人突然吩咐后院的人不许到前院去,不听话去了的,直接打死。小姐又不知道去哪里了,真是急死人。” 苏时雨让香墨伺候自己更衣,一边换衣服一边想上一世家中这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于是吩咐香墨去打听一下。香墨见小姐平安回来了,也有了八卦的闲心,一溜烟跑出去打探消息了。
      香墨再回来时还带着食盒,带着两个小丫头把晚餐一碟一碟摆好,服侍苏时雨净了手,开始给苏时雨布菜。苏时雨看她神情知道她定是打听出前院发生的事,但是不太敢说。于是让她伺候着踏踏实实吃完饭,把其他人屏退,赏她在自己屋里吃饭。上一世她嫁到喻家后,喻佑年经常不在家,香墨又帮她整理一些比较简单的家务账册,别说赏她在屋里吃饭,有时候同桌吃饭,都是很寻常的事情。可这一世还不曾有过这样的事,香墨受宠若惊,饭都不敢吃,直接跪下说:“小姐,少奶奶要和离,嫁妆扔了一屋子一院子,正在清点。老爷夫人不让我们后院知道,想是不想和离,封锁消息。” 苏时雨眉头微细皱努力思索,上一世到她死时她哥哥苏时节和王锦儿依然是夫妻,那王锦儿生了两个女儿,怎么也不肯再生,也不许苏时节纳妾,她们家的生意需要借她的家世,她的哥哥需要她的嫁妆,都不敢得罪她,至于有没有像喻佑年那样养外室,就不得而知啦。所以,这一世的风波她也不着急,终会像上一世那样瞒得严严实实,不了了之。她伸手拉香墨起来,把她按到桌边:“既然前院的事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就不理会,这事不要再提,你踏实吃饭吧” 香墨觉得小姐自那次赏琼花后,说话行事和以前不尽相同,但是,这样变化后的小姐,着实招人喜欢。
      苏父苏母见王锦儿回房用过晚膳后,又来到正堂,大有挑灯夜战,连夜清点的架势。心中焦急,恨不得当场把不争气的儿子打死。原本,他们想在王锦儿回房用晚膳时,让儿子过去服软,将王锦儿哄得回心转意,哪想到苏时节宁愿不吃不喝在正堂跪着,也不去像王锦儿陪不是。气得苏父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又连踢了好几脚。苏时节也犯了拧,爬起来依然直挺挺地跪着,大有打死也不劝王锦儿的架势。苏父又给了他两记耳光,因为打得手疼,才罢休。
      王锦儿回来时就看见苏时节身上好几个大脚印,脸上一边一座五指山。她假装没有看见,坐下后让自己带来的仆妇轮班去吃饭,留下的一组接着对数清点。眼见这事无法收场,苏父下了狠心,舔着老脸自己向王锦儿求情道: “ 锦儿呀,这事我知道错都在时节身上,可是在陵州这地方,好男风又娶妻生子的人家也不少,你因为这事和离,于王家和苏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王锦儿见苏家消息瞒得紧,连后院都不让通消息,就以为苏家怕事情传开了,为了保住颜面,会痛痛快快地还了她嫁妆,写下和离书。谁知道苏家老爷畏畏缩缩地装了一天,现在反将她一军,大有她要和离就鱼死网破,两家都别好过的架势。在陵州即使是世家也有人家豢养那清俊小厮,有龙阳之好也算不得什么污点。别人家不说,她们王家大族中有这分桃断袖之癖的也不少,有些事没撕破脸前是把柄,撕破脸后就是双刃剑。
      王锦儿今天大闹,一恨苏家父母在娶她入门前就知道苏时节好男风,却依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托人上门求娶。二恨苏时节竟然一连三天不回家,只因他那相好的小相公病了,他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三天。三恨她已经闹到这般程度,那苏时节依然不服软,不同意从此与那小相公一刀两断。王锦儿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不仅要防着女人来分享自己夫君的爱,还要防着男人来分享,就觉得那样的日子不过也罢。
      这件事还真是王锦儿冤枉了苏时节,苏时节在和王锦儿成亲前确实和一个唱戏的小倌儿关系很好,也经常看戏时大把撒钱捧他,这个小倌儿却也是个痴情的,为了苏时节守身如玉,得罪了一位贵客,那客人趁着酒劲儿让刁奴把那个小倌打得奄奄一息,等苏时节从外省采买货物回来,只够见上最后一面。这个小倌把他也在戏班的弟弟托付给苏时节。苏时节感念他的情谊,把他弟弟从班主那里赎了身,做了贴身小厮,一直相安无事。前几日,苏时节带着这小厮去酒楼谈生意,很是顺利,不免多吃了几杯酒,下楼时与那贵人走了个对脸。那贵人对苏时节身旁的小厮不仅放肆打量,还在错身时掐了那孩子的屁股,那孩子本来不想惹事,这一下新仇旧恨失了分寸,扑上去就要咬人。苏时节虽然半醉,也知道贵人出身世家惹不起,当时便给了那小厮两个嘴巴,让其他随从连打带骂的把人带回了府。他本是一片好心,但是底下人手里没轻重,孩子又憋屈又受了惊吓,竟然一连几天高烧不退说起了胡话,苏时节觉得自己对不住他哥哥的托付,便把那小厮安置在他的书房,请了有名的大夫给他看病,自己还跟着照顾了几天,不免冷落了王锦儿。
      王锦儿出身世族,什么腌臢事没见过,看他对一个清秀小厮如此上心,不免起了疑心,便派心腹的婆子去打听。那婆子把听来的不堪的流言一五一十告诉了王锦儿。这王锦儿哪里忍得下这口气,立刻找苏时节去对质,还要把那小厮发卖掉。苏时节受了委屈,又见那孩子刚刚捡回一条命,又要被发卖,眼见凶多吉少,自己之前的辛苦全付之东流。不免心头火起,和王锦儿较上了劲儿。
      这王锦儿下嫁到苏家,一直都是被捧着的,小两口新婚燕尔,她长得又漂亮,苏时节对她也是小意温柔,一贯宠着的。这次为了个清俊小厮和她争执,王锦儿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于是就闹出了清点嫁妆,要和离的故事。苏时节见她听了流言就冤枉自己,又确实不想妥协发卖小厮,也是邪火攻心,成了杠头,一句软话也不说,一副大丈夫何患无妻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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