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开私房菜馆》牧野千里

43、认亲宴会

　　　　正月初七一大早，天还没亮透，众人就起身收拾。

　　柴玉又煮了回皮蛋瘦肉粥，配上夜里卤好的肉，烙了些白吉馍，另捡了几样开胃小菜，美美吃了一顿。
　　尤其是那卤了一夜的肉，软烂咸香，剁碎了塞进饼子里，再浇一勺热卤汁子，舌头都能香掉！

　　念及老太太身子不好，午饭前怕是到不了，柴玉想了一回，又烙了馍，连带剩下的卤肉一块装了，路上要是饿了，停下车就地生火热一热就能吃。

　　这样一来，只一辆马车肯定放不下，柴玉就做主让人套了骡车，既能安置锅碗泥炉，仆从们也能轮流坐车歇腿。
　　他们来时是走着的，得了这意思，又对着柴玉千恩万谢了一回，弄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说好她们不在家时由干娘帮着照看，走到花家门外，柴玉下车把钥匙交了，得了回嘱咐才又上路。

　　后头马车确实行得慢，倒也不急这一时，众人就都闲聊起来，柴玉豁开车帘，望向外头萧条的大山，心中很是平静。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停下，后头骡车上的仆从利索地搬了泥炉下车，预备生火烧水。

　　柴玉披上银白色披风下车查看一圈，回过头同刘妈妈一块，挨个把人扶下车。

　　有婆子提了桶钻进路边的树林里，这是给老太太方便用的。柴玉和刘妈妈一起扶着过去解了手，再出来，家丁不知去哪打了桶水回来。

　　热了带来的吃食，又一人灌了囊热水，吃饱喝足了，又舒缓了腿脚，继续上路。

　　卯时过半出门，直到未时初，马车才停在谈家门外。

　　早有管事候在外头，见车来了，忙打发门房进去传话，自己则赶紧下了台阶去迎。

　　“老太太回来了——”

　　“请表小姐表少爷安——”

　　一行人下了马车，略说几句，就见门里一窝蜂似的出来不少人，为首的自然是谈家大爷。

　　“母亲，回来怎不进了屋再说话？外头天冷，别把我外甥女们冻坏了。”

　　老太太笑着往他胳膊拍了一下，“合着你只心疼你外甥女，不心疼老娘？”

　　老太太极少说这样带着醋意的话，谈大爷暗自惊了一回，又见她满面笑容，心底了然，笑着道：“哪能啊？儿子自然是心疼母亲的。”

　　听着他们说笑了几句，柴玉等人上前问好，又互诉了一番‘思念’，这才进屋安坐。

　　因是年节，待长辈坐定后，柴玉又领着弟妹向两位舅舅舅母磕头拜年。

　　才拜完，舅舅舅母就急忙把人拉起来，高氏和李氏各自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金瓜子银花生的，挨个分了，连柴小四都塞了一颗。

　　不过小崽子正是口欲重的时候，抓着什么都往嘴里塞，怕误吞了要命，高氏又拿了过来，一股脑塞进柴玉手里，“她小，你先替她收着。”

　　柴玉：莫名有种家长带孩子拜年，得来的压祟钱都进了家长口袋的感觉。
　　这滋味……怪爽的！

　　金瓜子银花生个头不大，却都是实心的。柴玉偷偷瞧了一回，银花生不过拇指肚那般大小，做工却十分精致，连上头的网状纹路都清晰可见。

　　坐了半天车，老太太饮了盏茶就要回屋安歇，众人便起身送了她出去。

　　谈晋妻子卢氏领着一对双胞胎儿子，文氏也拉着萱姐儿，招呼柴旺柴红出去玩，连带尚且听不懂话的小四都一块邀请了。

　　柴玉看了眼两位舅舅的神色，猜测是有了柴长海的下落，不好当着他们的面说。
　　遂点点头，“对，出去玩吧，省得你俩干坐着无趣。”

　　果然等人都出去了，谈大爷道：“你要找的那人就在沥水县，说是同人合伙开了酒楼。头先都挺好，就是年前不晓得出了什么事，那人想退出经营，与他合伙的却不愿意放他，卡了他的银子不给，那人一整个年都赖在那家，连门都没出过。”

　　“开了酒楼？”
　　柴玉震惊的不是谈大爷称柴长海为那人，她震惊的是柴长海竟然与人合伙开酒楼，而原身的记忆里，丝毫没有关于这事的片段。

　　柴长海那人，虽有些机灵，人也会来事。但他一无本钱二无菜谱秘方，拿什么与人合开酒楼？
　　凭他能说会道吗？

　　可别逗了，对方又不是傻子，他什么都不出，人家凭什么与他合开酒楼？

　　正想不通这事，负责找人的谈二爷出声道：“还有一事颇为奇怪，我听散出去的人来报，说合兴酒楼有几样菜式与咱们酒楼的很有些相似，所以昨日我专门跑了一趟，去尝过那几道菜，恰巧就是三妹从前爱吃的那几道，只是口味上略有不同。”

　　“竟有这事？你确定吗？”谈大爷道。

　　谈二爷挠挠后颈窝，赧然道：“三妹有段日子迷上了那几道菜，隔三差五就请厨子做了送来家里。后来厨子忙碌顾不上这头，她就叫厨子给她默了份做法，回来就跟厨娘一块捣鼓，头先不得要领，做出来的都给我吃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谈家名下有不少酒楼，为着不让食客觉得腻，隔两年就要搜罗新厨子。
　　有人来应工，少不得要做出自己的拿手菜，请东家和掌柜评价过才能决定是否聘用。
　　谈二爷本人又热衷研究新菜式，口舌功夫十分到位，他都说像，那肯定八九不离十。

　　柴玉听完，内心又有了不同见解。
　　按她所想，柴长海或许真的不是凭借能说会道才说服对方与他合开酒楼，而是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从她娘那里套来了方子，表面说是做些小营生，暗地里早就做上了大买卖。

　　要真是这样，那买卖肯定不能再让他做得痛快。

　　高氏也拿出当年寻访过的地方的记录册，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处给柴玉看，“就是这处，当年负责打探小姑下落的人已经离世，但记录不会有问题。”

　　柴玉顺着她手指看去，上面写着：遇村妇，其言未曾见过三小姐，恐露了身份，遂离。

　　王氏不知情，那这村妇必然是柳氏。
　　她见有人拿着谈氏的画像寻人，或许用这事探过谈氏口风，言谈间不知怎么被她抓住细节，进而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柴玉笑了，“那与柴长海合开酒楼的人的身份可查到了吗？”

　　“这是自然。”谈大爷从一旁的桌上取来一卷纸筒，抽开细绳递过来，“这人叫蒋兴杰，沥水县人士，曾来咱家酒楼应过后厨管事一职，我见其眉尾稀疏，眼白过多，瞧着不是个好的，就给拒了。”

　　柴玉接了画像看过，觉得大舅舅说得一点没错，看着就不是一副好人相，难怪能与柴长海走到一处。

　　她静下心，开始设想。
　　柳氏先发现谈氏的出身不同寻常，但她并未声张，私下里探了谈氏的口风，说不得还以此要挟或是居功。
　　按柴玉的思路，后者可能性大些。

　　瞧，有人来寻你，我替你挡回去了，你放心住下。

　　谈氏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愿意把方子作为报答透露给柳氏。而柳氏也是聪明的，知道从谈氏这抠不出银钱，索性多得几道方子，柴长海转头就捏着方子找人合作开酒楼。

　　好一出釜底抽薪。

　　她冷哼一声，再抬头，眸间一丝冷厉转瞬即逝，笑道：“既知道了，那必然是不能让他好过的。”

　　见她不快，谈大爷出言道：“这事不急，明日咱们先把认亲仪式办了，正事要紧。”

　　“对，正事要紧。”

　　关于认亲仪式，请帖早几日就发出去了，因逢年节，大半人家收了帖子就回说当日定来观礼。

　　不过也就是面子功夫，同处一地，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早晚有用得上的地方，因而都很捧场。

　　不能来的也都在收到帖子后就备下了贺礼，提前使人送来，也算是道喜了。那些贺礼如今都堆放在扶风院的库房里。

　　用过饭，长辈们都忙着张罗第二日的宴会，谈瑶谈黎姊妹俩就领柴玉去看送来的贺礼。

　　有精致不俗气的白玉佛牌，有适合女儿家插戴的攒丝银簪，亦有几盒上等胭脂并狐裘斗篷兔毛披风什么的，林林总总一大堆。

　　谈瑶取了那用白狐皮毛制成的披风，抖开披在柴玉肩头，“表妹肤白如雪，这白狐皮正衬你。可惜天暖了，用不上这么厚的披风。”

　　柴玉讪笑一声，她不在意什么衬得起衬不起，主要这是真动物皮毛做的，穿在身上，心里总归有点不落忍。

　　可怜的兔兔。

　　不过！这是物资贫瘠的古代，又无什么空气污染，冬天严格来说是很冷的，光靠棉花保暖，容易臃肿不说，保暖程度也不太够。

　　“不妨，留着今冬穿就是。”柴玉笑着摸了一把油光水滑的斗篷，心痛归心痛，也是真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