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天下之二东都风云》阖昙

59、59

　　正在翻看奏章的郦照熙见虞瀚东来了，不由得诉苦道：“五王兄连日来拿了成堆的陈年奏章让我看，说是让我学习政务，我看他这是在敷衍我。”
　　虞瀚东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本奏章，放在长案上，语重心长道：“奏章就相当于君主的眼睛，朝野间发生的事都会由各职官员通过奏章反应给君主，君主在看奏章时，从中判断是非曲直，从而制定相应的制度，以及纠正错误。即使是过期的奏章，也能从中看到往年国家的兴衰及所制定政策的好坏。”
　　郦照熙若有所悟，起身肃容道：“师父一言，如醍醐灌顶，熙儿今后再不敢马虎大意了。”
　　虞瀚东看到郦照熙虚心的模样，不禁倍感欣慰。
　　待重新坐下，郦照熙问道：“师父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找我有事？”
　　虞瀚东随即将黄志、潘大牛、刘元毅在醉香楼遭伊桧一帮人袭击的事说了。
　　郦照熙气愤填膺，一拳砸在长案上，愤然道：“欺人太甚。再怎么说，我身为储君，黄志等人就是我的亲卫，即使是父王的人也得给三份薄面，他们倒好，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行刺，实在可恶。”他看向虞瀚东，道：“往日里师父要我一再忍让，等待时机，现在他们已经欺上门了，我该如何是好？”
　　虞瀚东道：“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需得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否则今后他们只会越来越嚣张。”
　　郦照熙顿时喜道：“师父是否已经有主意了？”
　　虞瀚东点了下头，道：“我想找个机会，比如办个公开的宴会，邀请城中达官显贵参加，当然包括五殿下和三殿下，到时在宴席上让潘大牛挑战伊桧，由我来挑战肖璿。”
　　郦照熙顿时吃了一惊，道：“师父，你胃口不小啊，连肖璿也不放过？”
　　虞瀚东郑重道：“我一直认为肖璿大有问题，必须得找个机会揭穿他。”
　　郦照熙思索片刻后道：“眼前还真有个机会。”
　　虞瀚东喜道：“殿下请讲。”
　　郦照熙道：“月底是我阿姐生辰，可在融庄举办一个生辰宴，到时城中所有的王侯贵胄都会参加的。”
　　虞瀚东迟疑道：“影响到公主殿下的生辰，不合适吧？”
　　郦照熙笑道：“阿姐乃好爽之人，而且她向来敬重先生。如果知道能用她的生辰宴惩治凶徒，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虞瀚东心想，现在只有利用郦若泱的生辰宴了，否则再无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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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章公主郦若泱的生辰宴定在了四月下旬，向来低调的公主今年竟然广发邀请函，邀请了博饶城内所有的王亲贵胄，以及朝野中有名望的人。
　　生辰宴当天，郦若泱因其往日的功绩先入宫由黎王赏赐了无数珠玉珍宝，至午后出宫回到融庄。
　　此时融庄内的小厮、丫鬟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将庄内布置一新，准备迎接宾客。在郦照熙的帮助下，还特地从宫中调来了厨师帮忙准备宴席。
　　至酉时，收到邀请的宾客络绎不绝地来到融庄。来的第一个宾客是刚由西境赶回来的阎相国之子阎沛，他得知郦若泱要举办生辰宴，便加紧结束了与郑国的谈判，连夜飞马赶了回来。得见佳人，阎沛殷勤地送上了一支翠镶白玉蝴蝶钗当作生辰贺礼。
　　郦若泱自然知道阎沛的一番情谊，或许是有心事的缘故，她只是淡淡地收下了礼物。
　　这让原本热情似火的阎沛很是失望。
　　与阎沛同来的还有关陵侯穆骅，他最近有些郁郁不得志，现在整个西境被肖璿把持，将他架空了，一时成了闲散之人。
　　郦若泱安慰了他几句，并亲自给他们安排席位。
　　往日里幽雅恬静的融庄此刻变得热闹非凡，大门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原本能够容纳百多辆车马的广场已经爆满，只能将别处开辟出来供宾客停放车马。盛装而来的王亲贵胄、朝野名人携带着家眷有序地进入融庄，那些女眷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路走来衣香鬓影，让人眼花缭乱。
　　在大门口负责迎宾的玄英颇不自然，一向喜静的她从未见过如此繁乱的景象。
　　众宾客步入融庄，先是穿过了一片风景秀丽的花园，在这鲜花满园之处精心布置了假山、池塘、小桥、流水，每一位从此经过的宾客心情顿感轻松愉悦。
　　过了花园有一条连接主宅的连廊和碎石径，宾客们或走连廊或走碎石径来到了灯火辉煌的主宅。
　　主宅大堂前，众宾客难得看到此间的主人竟换上了充满女儿风情的仕女服饰，淡黄花纹的短襦配上浅绛色的触地裙褂，让平日里飒爽英姿的郦若泱变得娇美可人。
　　有幸目睹豫章公主女儿风采的宾客自是喜不自胜，而一些打扮妖艳的女眷见到郦若泱高贵典雅又不失清新脱俗的装扮，顿感无地自容。
　　宾客已然来的差不多了，现在大堂内的宾客已经有千人之众，喧闹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正当宴会即将开始之际，五王子郦照茂、三王子郦照靖、征西将军肖璿三人联袂而来，他们还各自带了十数名家将。
　　郦若泱连忙上前相迎，一番客套后，将三人引入大堂。
　　大堂内，由王族中的长辈岳麓君居左侧首席，接下来是郦照茂、郦照靖等人，都是王族宗亲。作为宴会主人的郦若泱则坐在了右侧首席，以下依次是永定公主、庄灵嬿、穆骅、阎沛、肖璿等人，这一侧主要以世家公子和有功名在身的人居多，永定公主和庄灵嬿坐在这一侧是为了陪伴郦若泱的。每张席位后面还设有数张分席，供各府的家将亲卫入座。每席都有舒适的地席加上靠背的软垫，身前还放着一张长形漆木几，上面摆放着酒壶、酒杯，菜肴会在宴会开始后端上来。
　　郦照茂和郦照靖望着正中空着的主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钟鸣声响起！
　　门外有人唱喏道：“储君到！”
　　大堂内的人纷纷站起身来，迎接储君。
　　金冠紫袍的郦照熙在简彤的陪伴下步入大堂，身穿崭新武士服的虞瀚东与潘大牛分列两侧跟着走了进来。
　　在山呼海啸般的祝颂声中，郦照熙泰然自若地坐上了正中的主位，他从容道：“众卿平身！都落座吧。”
　　人群中的郦照茂、郦照靖行完礼，恨恨地看了一眼主位上的郦照熙，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坐了下来。
　　郦照熙望向自己的姐姐，柔声道：“本宫今日给豫章公主带来了一份薄礼，望公主不要嫌弃。”
　　郦若泱起身至大堂中央，施礼道：“豫章谢过储君！”
　　郦照熙连忙起身道：“不必多礼。”说完，身旁的简彤将一锦盒送至郦若泱跟前。
　　郦若泱打开锦盒，只见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她再次谢过郦照熙，这才回到自己的座席上。
　　宴会自然少不了歌舞，然而今日的宴会与往常的不同，上场表演的数十名佳丽均手持木剑，为众宾客展现了一段独特的剑舞。这些经过剑术训练的女子个个风姿绰约、舞燕歌莺，令观者赞不绝口。
　　与此同时，庄内的婢女们有序地捧着佳肴美馔送至每一位宾客面前。堂内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一舞毕，一众俏佳丽纷纷退了下去。
　　郦若泱端着酒杯起身，先恭祝国运昌盛，再恭祝父王身体安康、永享万年，最后敬储君今后能一展宏图。
　　郦照熙同样说了些祝贺的话。待互相追捧完，郦照熙又分别向郦照茂、郦照靖敬酒，待喝完杯中酒，郦照熙话锋一转，道：“今日宴会虽然热闹，但还缺些什么？”
　　作为此间的主人郦若泱连忙起身回道：“照顾不周，还请储君赎罪。不知还缺点什么？储君尽管吩咐，豫章即刻派人去办。”
　　郦照熙摆摆手，道：“非是豫章之错。只是本宫刚接触政务，了解到禹国、卫国，乃至中都洛安在举办大型宴会之时，都会有比试助兴，而我大黎却鲜少在宴会之中见到比试的项目，所以本宫觉得有些遗憾。”
　　众宾客听郦照熙这么一说，都觉得这储君毕竟年少，好玩心重，不习惯这么无聊的宴会，只想找些刺激的游戏。
　　嗅觉敏锐的郦照茂则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稳重自持的郦若泱迎合道：“这有何难，眼下博饶城内的年轻俊杰都在此，我与储君设下彩头，有愿意下场比试并获胜者，可得重奖。储君，如此可好？”
　　郦照熙鼓掌道：“甚好！甚好······”
　　郦照茂忽然起身打断道：“不可。”
　　堂内一些原本想上场博个彩头的年轻子弟顿时愣住了，无数双眼睛看向了郦照茂。
　　郦照茂刚才见这姐弟俩一唱一和的，其中必有问题，只想着阻止比试，并未想好应对之策，此时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由得心虚了。这时坐在后席的皮道棠低声言语了一番，郦照茂顿时有底了。他轻咳一声，镇定道：“今日乃是豫章公主的生辰，舞刀弄剑有伤祥和，为公主考虑，我以为还是不要比试好。”
　　郦若泱谢道：“多谢五王兄关心。”随即坦然道：“想必在座的诸位都知道，我自三岁起便不在宫里生活了，一直在望舒山上学艺，长大后遇战事频繁，又常年在外征战，可以说一直与刀剑为伍。若说这舞刀弄剑有伤祥和，我却认为这完全就是不切实际的话。现今世道纷乱，各国征伐不休，如果因害怕刀剑流血，而摒弃武力，那无异于案上鱼肉，迟早会被他人宰割。如今即使是普通的百姓若无一身本领，也不敢出门远游。而那些身怀绝艺者，更是希望能投奔明主，以期建功立业，晋爵封侯。”
　　穆骅跟着说道：“大王向来推崇尚武之风，只是近些年来，这种风气有所消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大黎本就是重文轻武的。”他向郦照熙恭敬道：“储君提出要在宴会中比试，本侯第一个赞成，这样有利我大黎重振尚武的风气。”
　　经过郦若泱、穆骅的一番推波助澜，堂内的年轻子弟早已热血沸腾，他们都认为如能在储君面前露脸，对自己将来的仕途定有帮助。
　　郦照熙添油加柴道：“我大黎男儿想来也不会输给别国的。诸位听着，如能在比试中获胜，赏赐十金，今后朝廷若有空缺，当优先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