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天下之二东都风云》阖昙

55、55

　　再过三天就到四月了，黎王颁下诏令，如上天再无预示，将在三月的最后一天，亲至王城正门前，陪同臣民一起诚心等待上天的预示。
　　黎王此举无疑是说，到时候再无预示，将在王城正门前以火刑处决郗乘。
　　得知诏令的郦若泱等人难免忧心忡忡。
　　这一日天色已暗。
　　在郦照熙府中的书斋内，郦照熙与虞瀚东相对而坐，郦照熙神色有些沮丧，他唏嘘道：“快至月底了，上天为何还是没有任何征兆？”
　　虞瀚东此刻心中想着去年临下山前一天，师父领着他和师哥、师姐在后山悬崖边上等待日食异象的情景。当时师父曾说，他算错了时日，日食将在明年三月末发生。他素来对师父的话敬若神明，而且师父的话无有不中，他也坚信师父是不会错的。于是他随口道：“上天预示本就是虚无缥缈之事，但以人力有时确实可以算出异象出现的时日。”看着郦照熙眼中带着疑惑，他微笑道：“怎么？连师父的话也不信了？”
　　郦照熙连忙摆手笑着道：“没有···”跟着又不好意思道：“莫怪熙儿，只是我确实没有见过有人能推算出天兆的。而且···而且我怕连累到郗乘。”
　　虞瀚东见郦照熙始终心存良善，感觉自己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他摆出胸有成竹的模样，道：“我自然不会怪你。你就耐心等着吧，到时候让你好好开开眼界。”
　　郦照熙见虞瀚东信心十足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夜已深。
　　虞瀚东陪同郦照熙离开书斋，送郦照熙回寝室就寝，在路过府中的长廊时，他突生警兆，条件反射将郦照熙一把推开。
　　突然而至的利剑刺在了郦照熙原先所站的位置，从梁上跃下的黑衣刺客手持利剑，闪电般地再次刺向郦照熙。虞瀚东在刻不容缓之际，抬腿踢向黑衣刺客的腰眼，这一脚威势十足，如被踢中，非死即残。
　　黑衣刺客果然不敢硬拼，他回剑闪身躲避，一剑刺向虞瀚东，想先将虞瀚东打发了。
　　虞瀚东没带兵刃，只能矮身躲开。黑衣刺客见有机可乘，再次回追郦照熙，想要迅速完成刺杀任务。就在剑尖即将刺中郦照熙时，令黑衣刺客惊讶的事发生了。郦照熙在剑尖触身之际，竟从容地侧身避开，同时左手捏拳，一拳向黑衣刺客腋下击去。
　　黑衣刺客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里柔弱不堪的九王子竟身怀绝技。与此同时，虞瀚东也已袭至身后，断了他的后路。黑衣刺客也是身手了得，他侧移三寸，避开了郦照熙的一拳，跟着收剑以剑柄砸向郦照熙的面部，左手接住了虞瀚东的一拳，趁郦照熙躲开之际，一剑劈向虞瀚东，又伸出左脚踢向郦照熙。整个过程一心两用，连番对付两人。
　　虞瀚东与郦照熙分别闪开了，他们一前一后将黑衣刺客夹在中间。
　　这时府里的家将护卫听到打斗声，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第一个赶来的潘大牛挡在了郦照熙身前，随后而至的刘元毅护送郦照熙离开险境。黄志将一柄长剑递给了虞瀚东。
　　此时，黑衣刺客已经被团团包围在长廊上，他似乎并不紧张，好整以暇地环顾四周。
　　潘大牛忽然道：“先让我来试试他的身手？”
　　虞瀚东微一点头。
　　早就急不可耐的潘大牛挥起特制的厚背大刀朝黑衣刺客砍去，这一刀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黑衣刺客见刀势威猛，虽只是简单的一刀，但所包括的范围极广，使对敌之人难免产生一种退无可退的错觉。他沉腰坐马，待大刀临头，以剑身主动上前拦阻，其中微妙的分寸拿捏的十分巧妙。然而两件兵器相触时，还是发出了金属交加之声，可见潘大牛确有几分真本事。黑衣刺客被潘大牛劈得后退一步，还未缓过气来，潘大牛又一刀劈来，他忽以灵巧的身法从潘大牛身侧避过。
　　虞瀚东见他刚才所使的身份颇为诡异，不由得生出警惕之心。待黑衣刺客连续躲过潘大牛数招后，他随即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既想不明白，那便合力将其拿下，省的心烦。虞瀚东乃是行事果决之人，既有此心，立即挺剑而上，同时招呼黄志留心黑衣刺客，不要让其逃跑了。
　　黄志箭术超群，此刻正手挽长弓，时刻盯着黑衣刺客的一举一动。
　　虞瀚东与潘大牛配合有素，当潘大牛威力十足的刀法加上虞瀚东亦刚亦柔的剑法联合对敌时，即使遇到再厉害的高手也很难脱身。黑衣刺客果然被逼得只剩招架之力，看样子最多再撑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将其拿下。
　　斗了十数招，三人缠斗至长廊外的花园里。这时黑衣刺客突然一改防守劣势，一剑主动刺向潘大牛握刀的手腕。虞瀚东似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在黑衣刺客刺出一剑时，他已经挥剑劈向了黑衣刺客的颈部。
　　正当虞瀚东以为黑衣刺客技穷之时，眼前像是出现了一团幻影，跟着他手中的剑劈了个空，同时一件黑衣被劈成两截。
　　白影闪动，跃向花园旁的围墙。
　　“嗖——”的一声，黄志手中的箭离弦而出，射向脱去黑色外套只剩一件白衫的刺客。
　　箭在触及刺客的一瞬间，刺客在半空中突然加速躲了过去，如此惊世骇俗的身法令花园内围观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然而当刺客脚刚接触到瓦檐时，只听“叮”的一声，刺客突然退了下来，重新跌回花园内。
　　众人随即上前再次将他围住，同时纷纷看向围墙上。
　　月光如洗，一身材修长的白袍女子正站在围墙的瓦檐上，她手持一根拂尘，神采飞扬，美目盼兮，让人一见难忘。
　　同时看向瓦檐的还有那名刺客，他忽然以沙哑的嗓音问道：“不知尊驾是望舒观的恒旭、恒灵，还是恒端？”
　　那女子轻挥拂尘，模样煞是好看，她不紧不慢道：“为何你不认为我是恒辉呢？”
　　刺客从容不迫道：“恒辉素来不踏出望舒观半步，因此在下认为你不是恒辉。”
　　女子沉吟片刻，道：“阁下对我望舒观的事真是清楚啊。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
　　刺客傲然道：“既行刺杀之事，姓名自然不能让他人知晓，也只有你们这些方外之人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他哈哈笑了数声，声音甚是难听。
　　女子并未动怒，夷然而立，在月色的衬托下，宛如出尘的仙子。
　　刺客止笑，道：“原来你是恒旭，失敬失敬！”
　　此女子正是望舒观夷静大师座下的二弟子恒旭，她素来与郦若泱最为要好，当她接到郦若泱的书信请她帮忙时，立即禀明师父后，便与四师妹恒端下山了。
　　恒旭淡淡一笑，道：“现在又如何认出我来了？”
　　刺客一愣，随口道：“只是猜到的。”其实他是从恒旭的外貌看出来的。据江湖上传言，望舒观年轻一辈的弟子中以恒旭、郦若泱的姿色最佳。
　　这时潘大牛早已听烦了两人的对话，他大喝道：“小子，要不要知道爷爷的这柄大刀叫什么名字？”话刚说完，便挥刀砍了上去。
　　刺客突然拔身而起，再次跃向围墙，这次他显然做好了准备，手中长剑舞起朵朵剑花，袭向围墙上的恒旭。
　　恒旭神色变得凝重，一手握着的拂尘忽然抽出一柄细长的利剑，一剑刺出，正中其中一朵剑花。
　　“叮！”
　　这次刺客没有被逼下围墙，竟在接招的同时，从恒旭头顶越过，站到了恒旭身后。围墙上狭窄，虞瀚东等人无法跃上去共同对敌，只能在下面观战。恒旭丝毫不示弱，回身一连刺出十余剑，一剑比一剑快。
　　“叮——叮——叮——”声音不绝于耳。
　　刺客不断后退，与虞瀚东等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又接了数招，刺客忽然笑道：“谢啦！”说完正要转身离去。
　　突然清脆之声响起，有人娇叱道：“谢谁呢？”
　　围墙上又出现了一名女子，手持短剑，如雌虎般扑了上来。
　　“叮——叮——叮——”之声再次不绝于耳。
　　这次与刺客对敌之人身材娇小，长相颇为清秀，她同样身穿白袍，头上梳了个双环髻，浑身散发着青春活力。从其衣饰可以看出，她与恒旭应是同门中人，年龄比恒旭要小一些，想必此人就是望舒观四大弟子之末的恒端。
　　突如其来的一番近身厮杀，令刺客一时之间左支右绌，颇为狼狈。
　　此时虞瀚东已来到了三人占据的围墙下面，黄志等人也正赶来，刺客顿时再次陷入了重围。
　　在江湖上，对付刺客一类的人不必讲究公平、公正的原则。恒旭见师妹一时拿不下刺客，挺剑上前夹击，她一上来就是拿手的连环刺穴的功夫，一剑刺出，刺客后背数个穴位都笼罩在她的剑雨中。
　　刺客不敢大意，奋力跃起躲避。恒端上前占据了刺客之前的位置，就等着他落下来。于此危急关头，刺客再次使出拿手绝技，凌空换气，整个身子如炮弹般，突然一个加速，轻巧地跃至围墙的另一侧。然而他刚落地，呦呦鹿鸣声随之而起，眼前骤然剑光闪烁，他也算了得，硬是接下了大部分的攻击，“嘶”，胸前的白衫立现一点红，他还是被刺伤了。
　　恒旭、恒端正赶过来，虞瀚东紧随其后。
　　正当刺客在劫难逃之际，一阵银光扑面而来，挡住刺客退路的人不得不应付眼前的暗器。剑光熠熠生辉，袭来的暗器被剑影笼罩，竟没伤到她分毫。
　　刺客趁隙溜之大吉，他还不忘挑衅地说道：“得以领教玄天宗、望舒观的高招，今夜也算不虚此行了。”
　　恒旭、恒端、虞瀚东赶到郦若泱身旁，郦若泱收起鹿鸣剑，望着地上被她打落的一片银针，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