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病弱赘婿天天演我》启航诗

2、第 2 章

　　林墨微甚至连这所谓的远房亲戚的名字都不清楚，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用这话搪塞过去。

　　闻言，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所谓士农工商，不管林墨微这所谓的亲戚手段如何，光是听说有这么个人，大家伙便不约而同惶恐起来。

　　随后再没有人起哄，说什么办席、发粮的事情。

　　做戏要做全套，林墨微既然已经说了要去请亲戚，便自然要动身，因此第二天便忙不迭地拿上信物，问及了娘亲住址名号收拾行囊出发了。

　　有银子是好使的，只需花上一些，佃户们便争先恐后为她做车夫和保镖，农户人家在本地有妻有儿的，林墨微用着也放心。

　　普乐村离京城不过三天的脚程，乘马车一天也就到了，林墨微先是在客栈住了一夜，顺便找人询问一番亲戚家的近况。

　　林墨微拉了一个客栈小二，“小兄弟，请问京中方尚书家所在何处啊？”

　　“方…方尚书？”小二细细琢磨一番，这三省六部就寥寥几个人，在京中的多少都听过，因此不难想到，只是他脸上却犯难了，“现在没什么方尚书，倒是两年前有一个姓方的……”

　　小二压低了声音：“可惜触怒龙颜，前年秋后便全家流放了，现在想必在那苦寒之地…怎么，娘子是她们家亲朋？”

　　林墨微震惊不已，忙道：“不是，不是！”

　　这种时候她怎会攀交情，恩情重于山，生命价更高。

　　回到自己客栈房间，林墨微心中为难，明天要是见不着亲戚一家，又拿不回信物，村里人定会觉得她在说谎，要不就是林家根本攀不上这亲戚。

　　到时候，恐怕又要吃绝了她家才罢休。

　　林墨微想了一夜，还是决定不见棺材不落泪，第二天她又问小二，被流放的方尚书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二倒也是个热心肠，问什么便告诉她什么：“方家的人都流放出去了，就一个小儿子，小的时候就被家里过继到别家去了，不算在方家家谱上，因此没受罪罚。那家好像住旧花巷，是个寻常商人，跟方家祖上是亲戚。”

　　“方家的儿子，怎会过继给别人？”林墨微在好奇驱使下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一打杂的，这官宦人家的事哪是我能刨根问底的。”

　　林墨微谢过小二，又添了一些赏钱，然后就将雇的佃户安排在客栈，独自往旧花巷。

　　她想着能让方家过继儿子出去的人家，定是有些地位的，又或者认识旁的大官，为了她们家的处境，她就算再上门打趟秋风又如何。

　　大不了，花钱买个关系，以后镇的住老家的刁民就好。

　　一路问一路走，林墨微来到了旧花巷，这里顾名思义，巷子两边长着一些没被刨去的枯枝朽木，想是以前繁盛时，也曾花叶茂盛，难怪叫旧花巷。

　　林墨微打听着到了那户养方家小儿子的家里，这是处一进的院子，看上去前几年刚翻修过，并不算旧，漆黑的木门里正传出声声咒骂和时不时的咳嗽声。

　　林墨微贴耳上去听。

　　一个高亢的女声骂道：“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干不了一点活，还得叫人伺候，你还当你是以前的公子哥？你娘两年没给我们家银钱了，没把你赶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不过就是卖点你的字画赚钱，你挂脸做什么！”

　　“我怎么养了你这个赔钱货，又病又残的，没一点用处。你以后给我滚去柴房，省的看见碍眼。”

　　这时有一个男声又道：“马上入冬了，这会叫他去柴房住，这不是要害死他吗？好歹方家给的钱也不少，这……”

　　“死了倒干脆，一个罪臣的儿子，谁会追究？方家给的钱早就用完了，白养他两年还不够，难不成还要我们养他一辈子！陈眠，你要是不嫌累，以后你贴身伺候着。”

　　男声立刻道：“罢了，全听你的。”

　　林墨微抿抿嘴，她转了个身，想着这家人连方家过继过来的儿子都这么对待，铁定帮不上什么忙了，还是回家再想办法吧。

　　只是刚走两步，林墨微又被院里传出的喘不上气的咳嗽声绊住了脚。她记起她爹说过，当初林家就是靠方家的救济才买地盖房，没有方家就没有后来的林家。

　　如今方家遭难，他们各扫门前雪，未免太过凉薄。

　　想着，林墨微又走了回去，她深呼吸一口，叩响了漆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音响起，打断了院子里的嘈杂，静了一会儿，有人来开了门。

　　开门的妇人面相消瘦尖酸，紧跟着过来的是一位略有些圆润的中年男子。

　　“你找谁啊？”陈眠问道。

　　林墨微透过陈家夫妻二人之间的缝隙，朝着里面望过去，只见院里有一个乘坐轮椅的背影，那身影看上去苍白清瘦，衣服松松垮垮地垂着肩膀，好似挂在一副没肉的骨架上。

　　她回过神，对陈眠说道：“我是方家旧识的女儿，听说方家有个儿子过继在了这儿，所以想来看看。”

　　妇人听见林墨微跟方家有关系，当即垮了脸，“什么方家儿子，如今早改姓了，姓陈！你现在人也看见了，他在我们家活的好好的，回去吧。”

　　林墨微没走，她犹豫着要不要给里面的少年留些银钱。又怕给出去的钱，全被陈家拿了过去。

　　“快走快走，我们家可不接待跟方家有关的人。要不，你就把这赔钱货一块带走，回去慢慢叙旧。”

　　说罢，妇人便要关上面前的门，林墨微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撑住门，犹豫片刻，态度恳切道：“能不能，让我跟他说一两句话？”

　　林墨微于心不忍，还是想问一问少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没有。

　　妇人并不乐意，她目光鄙视地上下打量着林墨微，阴阳怪气道：“有什么好说的？方家已经被流放了，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穷亲戚？装什么好心。”

　　妇人音落，便见前方的背影推着轮椅，缓缓转了过来。

　　已经快要入冬的天气，方偌昀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他生得年轻俊美，眉目如墨如画，清冷面容被冷风吹起苍白的颜色，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疾病缠身，导致少年的身形十分消瘦，略微透出一些病态。

　　方偌昀静静地看向林墨微，一双漆黑纯然的眼眸又薄又淡，瞧着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人心疼。

　　从始至终，林墨微都没有听见方偌昀说过话，好像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对夫妻的苛待与责骂。

　　妇人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我警告你，再不走我可就报官了，强闯民宅可是重罪。”

　　林墨微只得悻悻然地放了手。方家与林家只是祖辈有一些联系，她与方偌昀素不相识，哪怕知道对方过得不好，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

　　“别看了！快把这个赔钱货推到柴房去，晚上不许给他饭吃！”妇人一边怒骂着吩咐，一边想再一次关上门。

　　恰在此时，方偌昀突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他明显已经染病许久，却一直在竭力忍耐，直至病情愈发严重，终于忍不住咳出几丝鲜血，整个人因为呼吸不畅靠着轮椅，拧紧了眉目，神色十分痛苦。

　　见此情景，林墨微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推开妇人冲进小院，扶着方偌昀道：“你没事吧？”

　　方偌昀虚弱地摆了摆手。

　　林墨微蹙眉道：“方家既然将小儿子过继给你们，那他便是你们的儿子了，他病成这样，你们也不给他请大夫吗？”

　　妇人正因为林墨微闯入小院而不满，闻言，她立刻破口大骂道：“我呸！谁想要这种赔钱货儿子？他已经病了这么多年，请大夫有什么用？再说了，请大夫不用花钱啊？方家欠我的钱还没结清呢。”

　　林墨微顺了顺方偌昀的后背，缓声道：“你们去帮他请一个大夫，需要花多少钱我来出。”

　　闻言，方偌昀神色微微一僵，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林墨微。

　　妇人愣了一瞬，显然没有想到方家已经被流放了，居然还有人愿意出手相助。

　　“他这病好几年了，靠着请一次大夫可养不好，还不如别瞎折腾了，让他自生自灭。”妇人眸光流转，心中生出一个主意，干脆趁机扔掉方偌昀这个赔钱的包袱。

　　“你要是真可怜他，干脆就带他走，我们家就当没这个过继的儿子……否则，你再多管闲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墨微垂眸看着方偌昀苍白的脸色，倘若她放任方偌昀不管不顾，恐怕少年连这个冬天都撑不过去。

　　索性她现在需要一个人证明她与方家的关系，堵住刁民们的悠悠众口，免得林家被吃绝户。而且方家确实对林家有恩，知恩图报，林墨微确实做不到坐视不理。

　　“你愿意跟我走吗？”

　　林墨微蹲下身，看向少年问道。

　　目光相对，少年干涩的双唇微微翕动，声音很轻的询问道：“你究竟是谁？”

　　林墨微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自报家门，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要他跟着自己走确实有些奇怪。

　　林墨微说出了林家的来历，又拿着方家曾经的地址递到方偌昀面前，“这一次我进京，原本是想去寻你家的，不曾想你家已经遭了大难，一番机缘巧合之下，我才找到了这儿。”

　　方偌昀又咳了两声，他的病情越拖越严重，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你放心，方家对林家有恩，你跟我回乡下养病，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其他事，等你病好了之后再议。”

　　方偌昀看着林墨微真诚地眼神，略微一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