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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心脏 ...


  •   不管怎么样,周楠和凡图混乱不堪的大乱斗为潭钚提供了时间。各个窗户飞速从潭钚和浔东跟前闪过,还路见一个心死如灰的倒霉蛋从窗户处跳入火海的决绝身影。他们来到了神秘的顶层,狂暴的琉刻监狱在两人脚下渺小地屹立着,俯瞰滚滚而动的熔浆漫无目的地翻滚,硫磺的气息与无防备的鼻息戏耍。

      摆在眼前最显眼的是一块布满细致麦穗花的柔软圆毯子,不急不缓地不停转动着,边缘用米白色的流苏装饰,散发着烤熟的大麦的香气。毯子的正中心安放着一块畸形的怪物,待到两人走近看清后,潭钚点出这位就是族长了。
      浔东拿出放大镜,近距离地照了照族长的鼻毛和脸部的疙瘩,思索着说:“你们族长……长得还挺个性的。”

      族长被敲碎了所有的骨头,在毯子上被摆成了个头与双脚碰接的圆环状,双臂呈飞翔的姿势张开,两眼正中都钉着两枚圆头钉子,几根张牙舞爪的冰凉锥刺钻进族长枯干的身躯,滴着粘稠如树脂的粘液,刻着“舍命过错”、“跳动的心在天堂永恒”、“沉睡的面纱”等一堆难以看清全句的祷告词。

      “与您的想象有所差距吧?”潭钚交叠着纤细的双臂问,抬起雪白的小脸,对浔东调皮地一笑。
      “不多不多,该死的老东西,长成这样子不奇怪。”浔东说着喂进嘴里一颗咖啡糖,“我们如何毁了他?”
      令浔东难以想象的不是族长扭曲的体貌特征,而是他四周居然没有任何防御的措施,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好像是懂行的人默认族长物件不错,不用丝毫的部署来画蛇添足了一样。的确也是,潭钚对浔东解释道:“族长承载了阿帕全族的顽强,连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都不能令他有所损伤。我们毁灭他,只有一条路可走——无所不用其极。”
      “啧,你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浔东半睁着一只眼对上族长的一只眼,绽放出不怕输的笑容,“干就完了。”

      浔东动了手,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在潭钚所预料的范围内,且是她最不想要得到的事实。浔东只是随意一攻击,族长的左半边的身子就破裂了,破成了一片片灰尘,如不可挡下的泥石流一般,哗哗啦啦地往下流,流得潭钚心急促地跳动又渐渐平缓。族长的左半边的身子没了,而右半边的身子,任由浔东百出奇招,连一块指甲盖都无法敲下来。
      “换你来。”浔东累得直喘气,双手叉着腰,退居第二线,让潭钚超过他面对族长。
      “那就我来吧。”潭钚说,她隔族长有些远,跺了跺赤裸的双脚,貌似是想趋近族长,但她又觉得这个距离更好,因此还停在原地。
      潭钚的双眼逐渐沁满水花,以温柔者的姿态张开双臂,轻音说:“我终究会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如同一只蝴蝶悄无声息地停在一朵花上,只是我的死亡没有芬芳。尊贵的造物主,早已为我定下我归途悲凉的风景。”

      族长没起任何变化,也没感受到魔法的气息,浔东在潭钚身后问:“你在说什么?你在做什么。”
      “咒语。魔法咒语。”潭钚带着苦涩的哭腔说,高举的双臂轻微地颤抖。
      “该死的,可真长。”她在说谎话,浔东并不计较,捂了捂耳朵,“我听着像是车轮子碾碎猫儿的声音,怪不舒服的。”
      “为了防止被窃取。”

      浔东点了一根烟,慢慢吸了一口,在她身后问:“你的超长魔法咒语不顶用。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根本毁不了他。”
      “接下来好办多了,”潭钚收回张开的双臂,足跟旋转,转到与浔东面对面,眯起灵动的双眼说,“呀,第一次发现没我不行呢。”
      “别给我灌迷糊汤。”

      潭钚摇摇头,朝浔东走了几步,在他酿出的烟味中,请求浔东摘下彩虹帽子给她。
      “你想要做什么?”浔东半信半疑地看她,还是把他的宝贝彩虹帽交给她。
      “想给有些美好的告别。”潭钚双手举着脏透了的彩虹帽,神情光明圣洁,如同她举着一顶月亮女神的桂冠。她猝然一笑,彩虹帽举到唇边,“我会向冬问好。”她亲了一口彩虹帽。浔东震惊地起鸡皮疙瘩,烟从手指间掉落。

      “你在搞什么……”浔东惊慌地开着玩笑地说,“看你憋得,脸都红扑扑的,你在发力变成奥特曼吗?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周不会怪你的。”
      “接好了!”潭钚高喊着,竟然朝琉刻监狱的火海中投出彩虹帽。
      浔东挣扎了下,他瞧出潭钚的状态不对了,他不应该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但彩虹帽是他无比纯洁的灵魂,带着他对冬每时每刻的思念,比他的命还宝贵。他的双眼去追了彩虹帽,连同他的血线。

      他把彩虹帽抱在怀中,在这一刻,他所拥有的不是珍宝失而复得的开心,而是惧怕,他不敢转身去见潭钚。
      直到三四秒钟过去,潭钚颤着音,用对陌生人的语调呼喊他:“先生,需要我为您演奏一曲吗?”
      “啊?啊?”浔东看到了潭钚,她快要死了。

      在他捡帽子的那一刻,她以非凡的勇气,把她那只秀气的小手插入了胸腔中,取出了她的心脏。她的心脏是蓝色的,她以阿帕族最后一人的身份,向他证明阿帕族的心脏是蓝色这一传言所言非虚。蓝色——这就是无情的颜色,跟地球一个颜色,跟他撞死冬的跑车也一个颜色。

      “别逗了。宝贝儿。”浔东闭了闭眼,再睁开,她还是那样凄惨的模样。

      “不必大惊小怪,生命就是魔法幻觉,我尤其如此。”潭钚已经撑不住了,她坐倒在地,攥着心脏的左手放在膝盖上,空闲的右手招了招。
      “您来嘛,对我来说,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和第一个见到的母亲一样重要。”
      浔东沉默地靠近她,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把彩虹帽子罩在她的头顶。

      “临死前送礼物,也是赏金猎人的老传统了。”潭钚将蓝色的心递给浔东,“接住,浔东,它不仅是一颗心,它是我的全部。”
      浔东没有接,把嘴撇撇,想笑又笑不出来。

      潭钚是一步步死亡的,表现的异常痛苦。先是眼睛瞎了,她的嘴角翘起,说:“啊呀,眼睛不好使了。浔东给我一副眼镜吧。”
      浔东抖着双手,窸窸窣窣地翻着口袋,那个放起来的放大镜怎么也找不到,他无可奈何,只能取出两颗糖,放在她的眼皮上。

      “谢谢,浔东,我要再说一遍,你是个好男人。”潭钚太疼了,疼得声音温柔地过了头,就像是天使的声音一样。
      浔东仍是在沉默。

      说话好像是让她降低了疼痛,她开始拼着命说:“人是不是死前才看到爱?”
      “我想是死让人看的更清晰。”浔东强忍着辛酸回答,但他回答完,他想不管潭钚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回答了。他也快痛死了。

      “真是一趟好旅程啊,连我的痛苦都变少了。”潭钚感叹道,“我将没有重量,我将焕发新生,微笑……为我微笑……我很幸福。”

      她的微笑消失了,秀丽的头发掉光了,小巧的头颅在融化。砰!两颗糖掉落,滚了几圈,在他的皮鞋跟前停下了了。最后,剥掉皮肉,剥掉内脏,剩下了一颗伟大的蓝色的心脏、一顶留有潭钚口红印的彩虹帽和一双锈迹斑斑的镣铐。

      浔东仰起头,吹了一口气,那残留的族长右部分不复之前的坚固,变得跟左半边一样,在浔东的泪光中烟消云散。

      “你消失了,镣铐为什么留下来?交给我戴吗?惹人讨厌的灰太子。我的心负担的够累了,镣铐还是还给你吧,心脏我收了。”浔东把镣铐烧了。

      “小坛灰?”浔东恢复成吊儿郎当的老样子,戴起彩虹帽,剥掉戴了很久的手套,捡起蓝色心脏,“你变小了。”

      瞬间,蓝色心脏在他的手掌心起了变幻,一块肉忽然从心脏整体剥离,融入浔东的手中。与此同时,浔东的手部刺痛,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难以驯服的魔法能量融入他的体内。他与潭钚交过手,认出了这股魔法能量是潭钚的。他想起了潭钚临死前的那句话:“临死前送礼物……”原来她送给他的不止是一颗沁满伤心泪的心脏,还有她特别有用的魔法能量。

      浔东还没开骂潭钚,蓝色心脏又起了莫名其妙的变化——它居然变成一盏明亮的蓝色心形小灯了!

      *
      “我感受到了你对我和里雾的恨意”夜间不解地对周楠说,弑罪者重重地朝原笙挥舞,“我们的出现就是为了弥补你的不足,你凭什么对我指责,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才说得过去。”
      原笙高高跳起,鞋跟踩了下弑罪者的刀柄,轻盈地翻了个身,落在周楠跟前,对夜间问:“您是不是有个别名叫无耻。”
      “监狱失控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夺走!失控的才需要平衡,瞧瞧现在的监狱,多美啊!”

      突然,正躲开夜间一击的周楠感受到了陌生的难受,恰似他与原笙正在喝咖啡,原笙突然温柔地勒住他的脖子,说着祝福的话语,要让他窒息而亡。
      他泛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恐,手掌不由自主地摆了两下,正要质问帮他将夜间的魔法挡去的原笙时,他感受到了熟悉的魔法能量的重归,正是琉刻监狱!

      琉刻监狱的一角已被他攥在手心里。那一角就同飞速行驶的轮船一般,越发壮大,琉刻监狱的回归达到一所厕所那么大时,阴冷的气息穿插而来,周楠等待着,也在探究着琉刻监狱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才会让他感受到阴冷的气息。
      “我中招了……啊……我要掉入噩梦中了。”原笙手臂张开,后背朝地一躺,舌头扯到嘴角之下,双目呆滞地望着雕满藤蔓的天花板。

      “别装死,原先生,你从没都没睡过觉,更不用说做噩梦了。”
      “睡觉又不是噩梦的必要条件,”原笙诈尸般起来,意有所指地说,“你不是比我有经验嘛。”

      周楠的噩梦是琉刻监狱的丢失,而今它的回归也像个噩梦,带给他不太好的滋味。原笙看了他一眼,周楠避开了祂的视线,将侧边的右手臂转到身后。毫无征兆,阴冷的气息猝然消失,紧接着,回归的琉刻监狱又从他的手心里丢失了。

      琉刻监狱已经今夕不同往日,他对琉刻监狱的感受也与最初的想法不同,他在走了一遭琉刻监狱内部之后,对它的回归已经丧失了激情,加上那种阴冷的如同凶恶的诅咒的气息,更是把周楠对待琉刻监狱的想法导向于对待一个仇人。

      不过,对琉刻监狱的重获,他是有把握的,那是得力于浔东和潭钚的助力,而对于它莫名其妙地再次失去,他的心惴惴不安,担心琉刻监狱的变化超出他的想象、担心潭钚和浔东遭遇什么不测、担心不在他所理解的领域里的原笙和阿帕族族长藏着什么阴谋,担心盾冬教会和面前二位黑白宗教主。
      他恨死了!只要一件事出现,无数件令他烦心的事就会接踵而来,明明是他的东西,凭什么要扯上别的人和别人事。琉刻监狱是这样,原笙也是这样!

      而不止是周楠和原笙感受到琉刻监狱的回归与再次失去,作为琉刻监狱目前的统治者之一的里雾和夜间比周楠知道还清楚,尤其是夜间,他做了个老好人,对周楠解释道:“能阻断魔法的不止是阿帕族的人,还有别的。阿德教皇做了二手准备,不止,他跟千手观音一样,可能做了千手的准备。”

      原笙赞同地点点头,带着自夸的语调说:“做贼的总是小心翼翼的,我深有同感,我起初跟周楠在一块,就是偷了奥兰的身份,那段时间别提我有多小心了。”
      周楠从糟糕透顶的心情中走出来,回想原笙作为奥兰的种种,认为上述的话没有丝毫的道理,“原先生,你露出的漏洞都能把太阳给包了。”

      “你们那边要是闲的蛋疼,那就来我们这边,西伺这个家伙,除了对付他的蛋,什么都没干!”
      凡图气急败坏催促的声音响时,浔东单枪匹马从狱警的围堵中杀回来。他丑陋的不能再丑陋的悲痛表情让周楠一见到,就猜出了是什么事儿。潭钚会死这事一定都不难料想。
      长达数百年还完整留有,并且还被阿德教皇废物利用的强韧的阿帕族长的尸体,是靠什么在苦苦撑着?当然是阿帕全族了。

      只有当阿帕族灭亡,厚葬的礼仪达成,族长才会消逝的,而这种结果,必须是要了潭钚的命。她应该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才会在祭祀圣那里如此失态。
      但傻笨傻笨的凡图可想不到,大嗓门地喊:“喂,潭钚呢?”
      周楠代替浔东回答:“任务失败了。”

      而周楠的回答比凡图的问话更伤浔东。浔东抬起脸,诧异地问:“任务失败了吗?周,族长被毁了,你应该得到琉刻监狱了。”
      “我没有得到。原先得到了,但马上又失去了,阿德教皇做了好几手的准备,阻隔魔法能量的不止有族长的尸体。”

      “潭钚呢?我问你潭钚呢?”
      “在这呢。”浔东一脸沉痛地从怀里取出那颗变成蓝色灯的心脏。
      “我问你潭钚,白痴,你别给我拿出一盏灯!我不瞎!把潭钚叫出来!”凡图的双眼翻腾着怒火大喊。
      “它就是潭钚,它是潭钚的心。”
      凡图也全明白了,原本的潭钚回不来了,回来的只有这傻帽臆想着的潭钚。

      “那只是一盏灯,白痴!白痴!”凡图掉转头,更改攻击对象,朝浔东狂跺一脚。
      浔东小心地护卫着蓝色的灯,与凡图周旋,“滚。它是一颗心,它是潭钚,它是潭钚永不灭的心脏。她眼影擦多了,影响了心脏,就变成这样了。”

      凡图没有说错,那只是一盏灯——永动机操纵转动的一盏灯,以心为模型而已,跟那位可怜人送给潭钚的指甲剪的模式相同。
      潭钚认为做指甲剪的人很傻,没想到为了达到不让再世的人过于伤心的目的,她也在慌张中做了这种傻事,不指望有用,她只是想做些什么。

      潭钚不是有意不告诉浔东她用她的心做成了灯这一事实的,她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傻到这个份儿上,把一盏心形的灯认成是她还不灭的心。

      浔东不全是作为逗人笑的傻雕登场,他还起了关键的作用。从潭钚那里得到了充沛的魔法的他终于能达成他想要的魔法格调了。他只用靠痛苦地思索一个人,就能让那个人痛苦,甚至是死亡。

      狱警们受到的压迫严重,一半的人七窍流血,丧失意识,东倒西歪地砸落于地。里雾和夜间能抗衡抗衡,症状轻微,面色惨白,浑身沁满冷汗,无力再进行战斗。
      周楠靠上浔东的左肩膀,西伺靠上浔东的右肩膀,齐齐扶住了浔东一把。
      浔东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面露痛彻心扉的惊恐,就像是看到了一百个怪物形态的原笙。

      “我的魔法……我难以控制……太多了,我控制不了,”浔东断断续续地说,“怎么办?周,我没办法不想念潭钚!怎么办……我想她的时候很痛苦,怎么办……怎么办,我因痛苦地想她,也会给她带去痛苦。我没办法控制……”
      “浔东……没关系,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周楠垂下眼说。

      “我知道。为了不伤害她,我只能拼命地开心想她了,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是拼命不想念她了。”浔东嘲讽地笑,攥攥疼痛的双手,“该死的魔法,为了不伤害她,我不能想她。”
      “你爱上她了吗?”西伺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的性格有点像冬。”浔东说,“她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可能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记住她。她应该很高兴,我记得的她全都是开心快乐的。死亡,好像在她身上比我还快乐。”

      “好吧,我们获得了什么?什么的获得都是意识层面的。你认为你获得了,你就获得了。比如,你抓住一只鸟儿,你感觉到羽绒的柔和,你以为你获得了鸟儿,其实只是感觉获得了,你获得的只是你获得的感受……”西伺又在传递他乱七八糟的虚无主义的意识

      “你能闭嘴吗?你们能闭嘴吗?”凡图烦躁不安地捂住耳朵大喊。
      浔东讥讽地问:“咋了,我们说哭你个强悍的‘大老爷们’了?弱智!”
      “先把你的眼泪和鼻涕擦擦。”凡图翻了个白眼,一拳敲晕明显状态不对劲的浔东。

      靠谱和无聊看戏的原笙和三冬瓜已经进来的道路,带着沉默的一伙人越过里雾和夜间向前走。
      “给你。”里雾忍着痛苦直起身,递给架着浔东的周楠一张岁月感十足的照片。
      这是一张父女二人的合照,父女俩长相相似,一看就能明白。照片中的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是里雾,她旁边笑着的男人是她的父母。那个男人周楠很眼熟,因为他就是他的父亲。

      “她是您的姐姐。”小道消息十分灵通的三冬瓜说。
      “天啊!我还以为是浔东的姐姐!”原笙故作吃惊地喊叫,“看她可爱的娃娃脸。与浔东长得更像啊。”
      周楠瞥了原笙一眼,忍着返上喉咙的恶心,把接到手还没有十秒钟的照片烧毁了。
      “看来还是有收获。”在另一边架着西伺自嘲道。

      原笙抹了抹嘴角,嫌恶冷漠地歪头看向里雾,说:“恶心的礼物。”

      “我很抱歉,我觉得一些事实你还是知道为好。”里雾淡然地说,神情没有丝毫动容,“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人,他对您而言还是个教育者,他对我而言只是个孤寂时凭吊的有过一瞬间感动的陌生男子。”

      “我不会对您仁慈,您也无需对我仁慈。”周楠不当一回事地说完,与西伺继续合力架着浔东向前走。周楠知晓他的父母是怎么样的货色,在他们离世之后的几年中,他在对他们越来越陌生的情感中,加上没有可依靠的人,他幻想他们是恩爱顾及的一对,但在红夫人那里,他再度重拾了对他们的感受,目前处于再将他们陌生化的状态中,里雾这个姐姐来得不太是时候,击溃了他重塑父母的步骤。难不成他还要编造个姐姐吗?不行,她是活着的,他做不到。也因为她是活着的,本来是虚无缥缈能任由他捏造的父母也变得立体了、恶心了。

      与周楠的初次会面不出里雾所料,她所感受到的伤感也没出于她所料,不过她是轻松了,要不然没有这次坦然,她就会一直浸泡在心绪不宁的揣测幻想糟糕结果的伤感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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