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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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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琛这几日下了戏的状态越来越差，已经不是坐在那里写写画画了，而是对着那纸发呆。
一坐就是最少两个小时，苏若寻都亲自下厨学习熬粥了，她也无动于衷。
把有些焦黄的粥端到身边，林雨琛也只是淡淡地瞥一眼，机械的说一声谢谢，就继续发呆了。
饶是如此，到了剧组对着镜头还是一秒进入状态，仿佛下戏之后的那行为都是苏若寻的幻觉。
苏若寻找导演请了病假，上午的戏份拍完就带着林雨琛回去了。
回去的车上，苏若寻本想着带林雨琛去哪里，可是小姑娘问什么都摇头，只有听到回家才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林雨琛脱了鞋子就坐在客厅角落看着那空白的纸。
夜晚，林雨琛低头看了一眼麻木的双腿，慢吞吞的起身回到卧室，苏若寻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听到身后的动静赶忙扭头。
小姑娘朝着苏若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躺下就紧紧闭上眼睛。
夏日清晨的阳光也早已炙热，林雨琛感受着身上的温度，猛地坐起身，却发现苏若寻还是那个坐在床边的姿势，发丝凌乱，眼眶发黑，一晚上没睡的感觉。
还要去剧组拍戏呢！
林雨琛作势就要下床。
苏若寻坐在床边声音带着疲惫：“我帮你请过假了，今天去找那个画家。”
林雨琛兴奋的眼睛一亮，不过很快收敛了兴奋，和苏若寻一道坐在床上，在被窝里慢慢地找到苏若寻的手，拉住，柔声问道：“姐姐，看你好像一晚都没睡的样子。”
苏若寻淡淡地说道：“没事。”
被窝里，苏若寻抽回了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表。
语调依旧是淡淡的。
“起床出发吧。”
林雨琛看着苏若寻下床的背影，觉得苏若寻更累了，她总感觉，苏若寻不光是话少，还喜欢把话藏在心里。
林雨琛看了那背影几眼，不过还是很快就沉浸在了自己的记忆中。
虽然今天说带林雨琛去找萧梦浅，那小姑娘是有兴致了，可是正在换衣服的苏若寻却没什么兴致。
又累又困。
苏若寻绝对不可能说是因为昨晚临睡前听到林雨琛梦呓，嘴里念叨着什么师姐师傅之类的话，才担心的一晚都睡不着，沐着月光守在林雨琛身边。
城际列车去往绫桐市需要两个小时，苏若寻在列车上睡着前最后的意识，是紧紧抓住小姑娘的手，好让她放开胆子在车厢里东张西望。
“姐姐？是不是到了。”苏若寻被小姑娘叫醒了，耳边传来广播声，确实是到了绫桐市。
看着出站口绫桐市三个大字，林雨琛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拉着苏若寻的手问道：
“姐姐，这里以前叫什么？”
苏若寻不知道，只能拿出地图让林雨琛看，林雨琛只看了一眼地图，眼眶一下就红了。
“你怎么了？”苏若寻忙问道。
小姑娘的眼眶中泪水打转，却摇着头笑了笑：“没什么。”
出站后，程依诺已经安排了人来接她们，上了车，很是认生的林雨琛就牢牢挽住苏若寻的胳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按下门铃，叮咚一声吸引了林雨琛的注意力，程依诺刚刚打开门，林雨琛就扑了过去。
“师傅，你帮我画一张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哭得声泪俱下，再没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攥着程依诺袖子的指节都紧张的发白。
楼上的萧梦浅听到动静赶忙从画室跑了出来。
苏若寻一时间有些束手无措，能做的只有轻轻顺着林雨琛的长发。
萧梦浅和程依诺一起把林雨琛带到了二楼的画室，苏若寻独自站在客厅里，低头看了看方才抚过她长发的手。
片刻后，程依诺从画室出来了，朝着苏若寻点了点头。
苏若寻安心了很多。
“打算靠着这个小姑娘回去吗？”程依诺沏了杯浓茶给苏若寻。
“不是回去，是重新开始。”
程依诺听了这话不由得精神一振，不愧是她认识的苏若寻。
“所以才这么担心啊。”程依诺笑眯眯的看着正在喝茶的苏若寻的黑眼圈。
少见苏总也会担心人啊。
苏若寻被茶水烫到了舌尖。
太烫了，还是等下再喝，苏若寻朝着二楼画室的方向看去。
程依诺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二楼画室，却听到苏若寻轻声说道：“是啊。”
画室里，萧梦浅轻柔的揽着小姑娘，哄了半天，终于肯开口讲以前的故事了。
“你确定你刚才讲的是梦？不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吗？”萧梦浅温柔的一句问话在林雨琛脑海中却如同惊雷。
苏若寻曾严肃的看着林雨琛说道：“你以前的事情万万不可和别人讲，你明白吗？”
林雨琛点了点头：“我明白。”
苏若寻眼角染上一层笑意：“你刚才让我听故事都发誓了，现在你答应我，也要发誓。”
林雨琛从回忆中退出，看着萧梦浅很肯定的说道：“就是梦。”
萧梦浅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开始画了吗？你梦中的师姐和师傅长什么样子？”
“你想先画谁？”
林雨琛想了想了，虽然师姐……但是还是要尊师重道。
“先画师傅！”
萧梦浅提笔前看了小姑娘一眼，暗自点了点头，恢复了活力就好。
“我师傅年纪不大的，头顶的簪子很有年头了，总是穿着一身短打，不论寒暑的，我师傅身体很好的！”
……
“这样吗？”萧梦浅问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还甜甜地夸了句：“姐姐画的真好。”
萧梦浅点了点那画像的面部。
林雨琛接着说道：“师傅的眉毛很浓……眼睛……眼睛……”
小姑娘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浑身颤抖着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看着画纸的眼神全是恐惧。
“你怎么了？”萧梦浅的赶忙过去扶着林雨琛，轻轻晃了几下都不见林雨琛有什么反应。
画室的门被打开，听到动静的苏若寻赶忙冲了过来，从萧梦浅手中接过林雨琛。
“我，我在呢。”第一次这么安慰别人吧，大概……
苏若寻柔声的林雨琛耳畔呼唤着她的名字。
怀里的林雨琛松开了手，前几日还能写写画画的那张纸掉了出来。
隽秀的小楷到后面已经走了形，所有的线条都勾勒的完美，除了……没有脸。
画室里的哭声乍得响起。
“我……师姐……我忘了师姐……我忘了师傅……”
林雨琛这几日甚至都不敢熟睡，生怕忘记了自己拼命回忆起的那眉眼，却还是没能记住吗？
自己，自己在这个世界真的只是孤身一人吗？
“林雨琛？雨琛，阿琛！”
好像，好像有谁在叫我……
在苏若寻怀里的林雨琛哭的眼神涣散，抚上苏若寻的面庞。
被泪水笼罩了视线，那脸看的并不真切，好熟悉啊。
饶是泪水顺着鬓边滑落，林雨琛犹自喃喃道：“师姐……”
“是我，阿琛！”
被牢牢搂住的林雨琛渐渐安静了下来。
——
从萧梦浅的画室回来后已经过了五天。
小姑娘在不拍戏的时候更沉默了，家里就这么有了两个闷葫芦，有时一天都不见得能说三句话。
今天下戏很早，黄昏刚刚染了天的一角。
“我们去逛一逛吧。”苏若寻说道。
“嗯。”林雨琛点了点头。
却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这次主动走在前面，拉着苏若寻走上了出租车。
“去怀江亭。”
苏若寻和司机都是一愣。
司机很快反应过来：“姑娘父母是本地人吧，只有老一辈才会经常说怀江亭，现在都是说怀江公园。”
“怀江亭啊，老景点了，上个世纪也还是有人来旅游的，不过这几年没有拨款，没有宣传，都去南边搞那什么游乐场了……”
司机说了一大通，苏若寻看了看身边的林雨琛，小姑娘听的很认真。
怀江公园的深处，小山上有一个年久失修的亭子，人迹罕至，荒草丛生。
苏若寻跟在林雨琛身后，看着小姑娘扯掉杂草，努力的朝着小山上走去。
不大的亭子里，不管椅子上青苔如何茂盛，林雨琛就那么坐了下来，透过葱茏的藤蔓间隙，伴着夕阳的余晖一起看向不远处的奔涌的怀江。
“我们北上去过京都很多次，你可能不知道，师傅……嗯不对，应该是说我们的骄傲，京都里王府侯爵数不胜数，我们可是只去大宅子，等闲的五品六品官员都不一定能叫来我们呢。”
小姑娘说这话时，嘴角翘的老高了。
“虽然不是每一次都要从下怀走。”小姑娘说到这里一顿，起身牵着苏若寻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这里以前叫做下怀，我们昨天去的绫桐市曾经叫璞玥，都是北上京都可以停留的地方。”
“师姐喜欢带着我来这里一起看江水。”
林雨琛扬起了小脸：“这里，千百年前就是这副模样，没变呢。”
小姑娘语气突然更兴奋了指着枝叶缝隙间得以窥见的游船说道：“有一次！我们也是傍晚到这里歇脚，师姐拉着我看着江上渔船归家。”
又红了眼眶。
小姑娘拉着苏若寻的手很久很久后才问道：“我能一直喊你姐姐吗？”
苏若寻一愣，就在小姑娘要接着说什么的时候，苏若寻答的干脆：“可以！”
那一瞬间，苏若寻能猜到林雨琛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只有你一个认识的人了。”
苏若寻不想听到这句话，这么优秀的小姑娘，就应该去往更好的地方，去认识更多的人。
前世今生啊，都不要留下孤独。
“姐姐带你去逛商场吧。”
“好！”
小姑娘回答的清脆。
“去买点糖糕。”
“姐姐不吃我做的吗？”
“尝尝外面的才能知道阿琛做的多好吃。”
“你试试吧，不会有我做的更好吃的。”
两个走下小山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天，苏若寻回望那小山，身边林雨琛的话语突然淡了下去，自己没来由的对着一座小山和亭子升起了一股寒意。
“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快去商场，然后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