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北砚寒笙

7、一个傻子，也配？

　　转身出门，沈漓拾起背篓，便匆匆走出了义庄，今日发生种种皆让她难以消化。

　　跟随寂子栖他们进山的时候，虽然还是中午，但是耽误那么久，走出门的沈漓先是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还没黑。

　　雨虽然停了，但是天空也没有太阳，她分不清时辰，只能匆匆往家赶去。

　　算了，还是先回家吧。

　　走在路上，长长久久的，她放平息心中那点激动与紧张，沈漓抄了条近路，山间小路，虽然泥泞湿滑，但却是直线离家最近的路了。

　　又经过半个时辰，等看见熟悉屋檐时，总算快要到家了。

　　只是不想，定睛一看，她远远的便瞧见，有着一男一女正在她家门口徘徊。

　　‘咯噔’沈漓心里跳了下。

　　离得远。

　　阿姐行动不便，她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不在家，会有不知好歹的人闯进去。

　　由此，她的步伐也变快了起来。

　　沈漓从小五感便极为灵敏，眼睛’更是极为擅长捕捉一些事物，眺望细看。

　　女的模样差不多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大红袄，脸颊的腮红尤为的深，下巴上还粘着一颗大大媒婆痦子。

　　男的三十多身材还有些臃肿，整个人也是发福发胖，脸上坑坑洼洼的全是痘印留下来的疤痕，有条鼻涕虫还挂在他的嘴巴上呢。

　　两人就站在门口，时不时，还往里面窥探。

　　幸好院墙是用泥巴垒起来的，足足有一人多高，想要看什么也只能从门缝扒着往里瞧。

　　贾媒婆用手拍了拍那男人，嘱咐道：“这家全是女娃，就2个人，她家当家的是妹妹，你记得，等会儿别露馅了，别说话，知道嘛，婆婆来说，保证给你娶个香喷喷的小媳妇儿回去”。

　　“嘿嘿媳妇儿，嘿嘿媳妇儿...媳妇儿...”。

　　男人听见这话，呆呆傻傻的笑了出来，那条挂在他嘴巴上的鼻涕虫呲溜被他吸进了肚子里，大屁股还一扭一扭的，就想抬脚冲推门进去。

　　却被贾媒婆拦住了，一把扯了回来。

　　“诶，等等，等等，忘了婆婆跟你说的什么嘛，不许动，也不许说话，更不许傻笑，你这一笑，别人都知道你是傻子了”。

　　闻言，傻子男人并没有生气，而是平淡的答应着。

　　“好，好，好...大宝不说话，不动，就跟着婆婆”。

　　“嗯，这才是乖宝宝嘛”贾媒婆点头感叹。

　　真是钱难赚，屎难吃，要不是这张大傻子家给了一锭金子做介绍费。

　　这单生意她指定不会接的。

　　要知道自己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这家全是孤女，就两姐妹，从小来的界域，也算半个当地人，姐姐身有残疾，压根不能走路，妹妹不仅要赚钱养家，还得买药给姐姐治病。

　　这姐妹，妹妹估计就别想了，一个正常人谁会乐意嫁给一个傻子呢。

　　但是姐姐就不同了，那可是残疾人，只要自己将这张大傻子说的‘巧妙’点。

　　她不信这两姐妹不会动心。

　　姐姐有了人照顾，妹妹减轻了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贾媒婆想的很美。

　　但要是被沈漓知道，估计会气的她直接抄起自家厨房的菜刀来砍她吧。

　　这边的贾媒婆回头，因为沈漓戴着青铜面具很有识别性，她也是提前打听过这两姐妹的事，所以一眼就看见了她，并认出了她。

　　等沈漓快到家门口的时候。

　　贾媒婆满脸堆笑便朝她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想拉起她的，套近乎。

　　“哎是沈漓啊，沈漓回来了？累不累啊？婆婆在门这等你一下午了”

　　然而却被沈漓悠然自若的躲了过去。

　　没拉到手的贾媒婆也不恼，笑的一脸褶子：“哎呀~沈漓，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咋门...”

　　“有什么事嘛？”。

　　沈漓质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贾媒婆的客套。

　　她的声音很冷漠，不太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是十分警惕的皱了皱眉头。

　　贾媒婆何等人，活了大半辈子，精明极了，一眼便瞧出了沈漓的不耐，于是堆笑道：“哎呦~你瞧你，肯定是累坏了吧，赶紧进屋，进屋吧，咱门进屋说”。

　　沈漓却站定在那，一脸寒霜啊。

　　刚刚这两人就在盯着屋子里乱看，她可没瞎，好人坏人还分不清。

　　双手抓着背带上，沈漓驱逐道：“不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没事就请回去吧”。

　　“诶...哎，这...”贾媒婆看看她那铁面青铜面具，眼眸坚定似铁，也从沈漓身上感受出了几分认真，便不再打岔说别的话了。

　　笑嘻嘻直接道：

　　“那...那婆婆我就直说了啊，我看你姐姐也老大不小了，都二十多了，姑娘家成人总是要嫁人的，所以这不，我就想着给你姐姐说门订好的亲事”

　　沈漓抓着背带的手猛的撰紧：“亲事？”。

　　“是啊”贾媒婆没注意到她眼低不耐以及凌厉的神情。

　　还在自顾自说着。

　　“咋门呐，都是乡里乡亲的，婆婆我就住在你们隔壁贾沟村，看着你也是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真是心疼啊”

　　“放心，婆婆我不会害人的，介绍的男子也都是出了名的好男儿，日后啊，也能多个人照顾你姐姐，你也不用这么累了”。

　　贾媒婆料定了沈漓常年拖着一个瘸了腿的病秧子肯定早就不耐烦了，这样一说，沈漓一个小姑娘能甩掉这么大的麻烦，必定心动。

　　不想，沈漓决绝然开口：“不用了，你们回去吧，我阿姐不需要别人照顾，有我就够了”。

　　沈漓一口气拒绝的干脆利落。

　　贾媒婆浑浊的眼中划过一丝紧张，这单生意若做不成，那那锭金子，自己指定要给退回去，自己跑了这么久，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时间跟金钱呐。

　　“这...那哪行呢，你们两个姑娘家，虽是姐妹，但莫非还能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不成？等你以后嫁人了，岂不是自寻烦恼，婆家也会有意见的，听婆婆的话，婆婆作为过来人，很多事情都比你们这年轻人看的通透”。

　　“为什么不行？”。

　　沈漓反问，心底嗤笑。

　　自己的阿姐，凭什么要嫁给别人？

　　少女隐隐散发出叫人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她看着眼前的贾媒婆，只觉可笑，有些人老了，真就喜欢‘倚老卖老’。

　　心眼坏的人，不论老幼都坏，明明是为自己谋取福利，却还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招摇撞骗。

　　她要是信了这贾媒婆的邪，那才是真傻子。

　　贾媒婆连忙拉过身旁的男子，推到沈漓面前，道：

　　“那肯定不行啊，你看，你看看这位，这位可是小溪沟的张大财，瞧瞧，这可是一表人才的，我们这次来也是专门来向你姐姐提亲的”。

　　“这些都是见面礼”

　　说着，贾媒婆挤眉弄眼戳了戳张大财的腰，示意他把手上提的东西递过去。

　　离得近了，沈漓这才注意到张大财。

　　从刚才到现在，张大财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只是他听贾媒婆的话，把包裹好的东西递上来时，一阵儿痴痴傻笑，看着十分蠢。

　　沈漓一直不肯接，贾媒婆快步走上前，拿过张大财手中的东西欲往沈漓手中塞。

　　“来来来，沈漓你别不接啊，这可都是好东西，里面的宝贝多着呢，婆婆保证你姐姐肯定喜欢，足量，等你姐姐过门了，彩礼那都是你的，你想想，你想想啊”

　　沈漓不傻，一个背手，往后退两步，躲了过去，厌恶的表情更深了。

　　她们家只有她和阿姐两个人。

　　从前，还因为她们俩是孤女，就算在界域人族盘踞的地区中被安顿住下，分了房子跟一小块地，也免不了被欺负，那时候沈清璃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地也被慢慢瓜分了个干净。

　　头几年还能忍着，直到沈漓慢慢长大，有了力气。

　　为了保护沈清璃，守护好这个家，在对她们有贪心的人面前，沈漓从来都是一副凶神恶煞，嘚谁咬谁的模样。

　　开始时能冷冷的对贾媒婆说话，没直接拿扫帚将人赶出去，都算是她客气了。

　　十四岁那年，因为村里几个小孩，蹲在她家门口吐口水，嘴里还不干不净骂着：“死摊子，死瘸子.....”等话。

　　刚好碰上采药回来的沈漓，气的她抓住那几个小孩，一个没落下，都狠狠的揍了一顿。

　　事后那几个小孩的父母还来她家闹事。

　　也是刚好碰到沈漓那天在家，在那群人还没进门之前，沈漓不顾沈清璃的劝阻，当机立断，就从厨房抽出一把菜刀。

　　等人一进来，沈漓就立刻拿着刀冲了出去，像疯了一般对着人群挥舞，乱砍，发疯乱叫。

　　“你们要是再敢来我家，谁要是嘴上再没个把门的，敢骂我阿姐一句，我就把你们家全杀了！”

　　经此事后，吓的那群人再也没敢来闹过，左邻右舍对待她们起来，也能客客气气的，不敢轻视。

　　此时的沈漓，看着眼前的贾媒婆和痴呆的张大财。

　　再也没有了耐心，打开院门，抬脚走了进去。

　　看着开了的院门，贾媒婆扯过张大财，欲跟着沈漓进去。

　　却被回头的沈漓挡在了门口，冷冷道：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他可配不上我阿姐，你要是喜欢这里面的东西，那你自己嫁过去不就结了”。

　　一个傻子，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