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渡欢愉

36、负心薄幸华殿堂，怎比旧时金冠郎

　　“师尊说我是开了仙海，身有灵气，仙海就是容纳修行者灵气的地方，所以我只要按照书上所述，实验一遍，就会理解其真正含义了，晚间，我还想试着根据师尊说的方法，去感知一下我的仙海是何模样”

　　“是这样嘛？”沈清璃翻着那书籍，有好奇，脸上更多的却是疑惑跟不解，复骄傲笑道：“那小漓的天资一定很高”

　　“仙海应该很难开启吧？”。

　　...

　　沈漓想了想。

　　她从前从未了解过‘仙海’还是听白弦月说明，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她之前还以为，是杨逍的那些法术太容易了，让她轻而易举便学会了，原来是自己开了仙海，体内有灵气的缘故，她之前都未在意过。

　　沈漓：“这个...师尊还未说过，若是正常开启仙海，要用何方法”

　　“阿姐若感兴趣，我明天上早课时，便问一问师尊”。

　　“好”沈清璃温柔回应，又低头看向手中那本玄奥书籍。

　　正巧在这时，桑伤从小院进了来，刻意提醒喊了一声。

　　“沈姑娘在家嘛？”。

　　沈漓赶紧推着沈清璃迎出来。

　　沈漓：“在！”。

　　“沈师妹也在？”桑伤见她也在，是诧异的。

　　心想，刚收的弟子不应该都会被严加教导的嘛？

　　头一天，白弦月没管沈漓还情有可原，毕竟总要让弟子熟悉熟悉环境。

　　但第二天还是如此，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嗯”沈漓笑容真诚，即便带着面具，也让人觉得热情。

　　“桑师姐快进来，坐，我去倒茶水”。

　　...

　　“不用”桑伤及时拦住她，道：“不用了沈师妹，我今日来也是同你们商议沈姑娘的事”。

　　...

　　“...怕是，要负你们所托了”。

　　桑伤眸中带着愧疚神色，又复，道：“沈姑娘这腿，怕是只能先拔除蛊祸，才能治疗”。

　　......

　　闻言，沈漓脸色恍恍，就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了一般，低喃：

　　“果然还是这样嘛？”。

　　转而她又从无力变成了愤怒，胸口起伏，低吼一声。

　　“混蛋，骗子！”。

　　说什么来了仙界，就可以救她阿姐，说什么，什么心愿都能实现，沈漓此刻觉得，她就像个傻逼一样被胡无媚耍的团团转。

　　在旁的两人都知道，她在骂谁。

　　“小漓...”沈清璃担心的牵住沈漓的手心，安抚道“别说傻话”。

　　她们如今来到这里不过几日，谁都不能得罪，尤其桑伤还是胡无媚介绍来的人。

　　当着她的面，骂胡无媚，若被胡无媚知晓，可想而知后果，沈漓必定吃亏。

　　胳膊总拧不过大腿。

　　这时，沈漓也反应过来，将怒气憋了下去，递给沈清璃一个安抚眼神，两姐妹齐刷刷看向桑伤。

　　...

　　桑伤有些无语，她其实还想听沈漓多骂那人几句呢，但面上功夫还要做。

　　“此事，确是无媚狂妄之过，她也是为我息无山山主购买圣灵仙草才去的界域，遭贼子暗算，受伤得遇沈师妹相助，我也答应过她，救治沈姑娘的腿疾，但现在...”。

　　桑伤表现出难以启齿，羞愧难当，又欲言又止的模样，语气微微沉闷，道“是我学艺不精，能力不足以治好沈姑娘，妄口答应，还请两位原谅”。

　　...

　　沈漓虽气，却对桑伤一番举动无可挑剔。

　　沈清璃则默然不语，无话可说。

　　桑伤接着，道：“沈师妹同沈姑娘不愿原谅我也无妨”

　　“...你们看，既以如此，不妨各退一步”。

　　...

　　半晌，沈漓冷冷道：“怎么退？”。

　　桑伤：“我息无山愿答应沈师妹同沈姑娘，再蛊虫未灭迹之前，沈姑娘的双腿，俱有我息无山一力保养，只要蛊虫灭迹，我息无山也定不忘今时承诺，为沈姑娘不遗余力医治双腿，如何？”。

　　桑伤等候着两姐妹的出声。

　　沈漓容色难堪，黑沉沉的，这些条件实在算不上丰厚，从前在界域，自己能挣钱买泡药浴按摩的钱，也可以保养阿姐双腿，有杨逍这个师父在，也可医治阿姐双腿。

　　而今被胡无媚骗来了仙界，又不能随随便便退宗，两件事，一件都没实现。

　　气的沈漓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真想一拳头砸死桑伤，但她到底忍住了。

　　“桑师姐，那息无山能帮忙先除掉母蛊嘛？我阿姐的腿伤就不用息无山保养了”。

　　她还不愿得罪桑伤，但对胡无媚已生出了厌恶之情。

　　既然必须除掉蛊虫，阿姐才能得以治腿，沈漓也不想白白耽误时间，她想将对沈清璃的危害尽量降低。

　　...

　　桑伤掏啊掏，摸索进了右袖袋中，取出一物，是张白纸，白纸上写着四行小字，端正大气。

　　上北迎风八万里。

　　萧萧冷门缚孤魂。

　　负心薄幸华殿堂。

　　怎比旧时金冠郎。

　　此番，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桑伤面上有些羞愧的薄红，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我息无山中俱是医痴，整日只管研究种植药草，于外界甚少接触”

　　“但我师尊息无仙尊尚修了一点卜卦之术，此乃他耗尽六十年修为，算出的母蛊大致方位，但其切确所在之地阴阳混淆，阴不算阴，阳不算阳，母蛊在阴面，而我们在阳面，所以会影响母蛊与阳界的联系，像这种地方，必然危险四伏，阴气极重”。

　　“这是哪里？”沈漓接过白纸，匆匆一瞥，并问道。

　　“准确方位尚算不出”桑伤道：“但其纸上所书，上北迎风两千里，萧萧冷门缚孤魂，便是卦像算出的母蛊生存之地”

　　“家师是以沈姑娘得出的此卦，是以两千里合该以沈家祖地为源头，往上行两千里”。

　　姐妹俩恍然大悟的点头，沈家祖地起源苗疆，那是个神秘莫测，令人心向往之又让世人畏惧的地方。

　　只可惜，沈家有族训，族人出了苗疆，就要忘却祖地之门，若为外人道，必死不足惜。

　　是以，沈清璃的祖父离开家乡后，他的子辈只知道，他们的根在苗疆，却不知祖地之门在哪。

　　但这世间最是不缺的，就是对神秘之地探索的人，也就不缺消息。

　　有了这个线索，沈漓看桑伤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冷了，追问道：

　　“那后两句呢？”。

　　桑伤：“而后两句，负心薄幸华殿堂，怎比旧时金冠郎，这两句卦文，是以那地冤魂日日所祷颂，她们怨力强大，是以传到了我师尊的卦像上，想来也是一个小小的线索，我便抄录了下来”。

　　听见熟悉的颂句，沈清璃同沈漓互相对视一眼，沈清璃握着轮椅的手甚至微微抖动了下，以复她的激动之情。

　　‘负心薄幸华殿堂，怎比旧时金冠郎’这两句话分明说的是，凡间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甚至因为其影响程度过广，还被编成过戏文传唱。

　　幼时，沈清璃记得她的祖母还在世时，听戏便少不了这出戏。

　　据传，是旧时有一皇帝登基，便遇奸臣把持朝政，干涉泛泛，还欲令其女为后，混淆皇室血脉，彻底改朝换代。

　　一向任人拿捏的皇帝却在此刻，一改往日态度，力排众议，甚至主动将头顶象征着皇帝的金冠赠给奸臣，只为迎娶心爱之人为妻。

　　在人们口中，他不是个顾全大局的皇帝，也不是个有慧才的皇帝，更不是对得起天下人的王，他配不上这个‘王’字，人们便叫他金冠郎。

　　而这句‘负心薄幸华殿堂，怎比旧时金冠郎’便是由前朝弃妃，在殿堂前被皇帝当殿厌弃，传出的哀鸣。

　　沈漓思索着默默道：“这么说，还是要去一趟凡间”。

　　桑伤见状，又微笑着提出建议，道：“沈师妹若有需要，何不去求求大长老呢，大长老对待弟子，当十分宽仁，且大长老身份尊贵，不似我等可比拟的”。

　　对啊。

　　沈漓眼光刹那亮了，看着桑伤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若能求得师尊展露神通，她们又何需再求她人。

　　听言，沈清璃却不似沈漓那般眼中高兴泛光，反而在心中升腾起了一抹惶恐。

　　她们刚刚入住弦山，能得仙师准许自己随小漓上山，以是恩赐，若是再为自己的事求到仙师面前，落得个‘得寸进尺’的印象，那小漓的仙途岂非会被自己白白耽误。

　　不，不行——

　　情急之下，沈清璃直接抓住了沈漓的手腕，就怕拦不住她，沈漓就直接跑去仙师那了。

　　“嗯？”沈漓转头不解问“怎么了阿姐？”。

　　沈清璃心口沉甸甸的，以自己对沈漓的了解，哪怕她明知会因此葬送掉自己的前途，也会第一个顾虑自己。

　　那这样，还不如等等...

　　现在唯一能保住小漓前途的方法，沈清璃仿佛也只能想到‘等’了，等到她的小漓前途无量的那一天。

　　那一天，或许就会有转机了。

　　“等等吧小漓，我想，再等等...”。

　　话休，沈清璃敏感的察觉到，两人视线都灼灼的朝自己看来。

　　尤其是桑伤的视线，沈清璃更觉羞愧，若是要等，少不了息无山需要一直花费草药保养自己的双腿。

　　沈漓蹲下身，唇角微笑，轻声道：“不需要等的阿姐，师尊会答应我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