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主桌重逢莫可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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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账并未能如她所愿待到席后。
院中柳丝浅拂，桃花将满，清气悠扬。
凝画原先设想中参加宴席，就是让她坐哪个犄角旮旯里默默搂席，吃饱喝足顺便看看大家对菜的反应如何。哪成想桃花一路将她领到了主桌前。
“凝画，来这里坐。”
直到见着凝画，千翠澜眼中的笑意才终于有了实意。她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凝画来她身边的空位坐下。
主桌上的其他人闻声都向凝画看来。
凝画有些尴尬。
除了视野中的最感亲切的千夫人，凝画的视线压根不敢在旁处停留。
天哪！
这个场面，和去同学家玩，结果同学家里来了一堆亲戚有什么区别！
基本的礼貌凝画有，但这里的礼节她不懂。
于是凝画只能根据曾经看的古装剧里的行礼姿势，双手叠在一起，非常庄重地作了一揖：
“……大家好！”
末了她还不忘今天是什么日子，又向千夫人身旁的满脸威严的中年男子行了一揖：“城主大人生辰快乐！”
她话音刚落，主桌上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接着便听那人调侃道：“终于看到一个和我一样不会行礼的人了。”
凝画：“？”
她还埋着头行礼，并未看到那人是谁。
只是心下吐槽：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一见面就这么没有礼貌！
“既然是夫人的朋友，就不必多礼，快过来坐下吧。”
一道沉稳厚重的声音响起，凝画抬眸，城主说完话后并未看她，但见千夫人向她点头，她才挨着千翠澜坐了下来。
桃花则站在千翠澜身后帮忙布菜。
宴席正式开始。
管弦丝竹声渐起，身姿婀娜的舞女们陆续登场，水袖飘扬，舞步轻盈，各桌喝酒谈天，好不热闹。
凝画坐下后，千翠澜怕她紧张，温声细语地和她介绍着主桌上的人。
“大人身旁的是大人的亲弟弟，旁边的便是弟媳，这两位是我的亲妹妹和妹婿……还有坐在你旁边的这位，是大人邀请来的贵客，莫大人。”
随着千翠澜的介绍，凝画的视线从主桌的这头流转到那头，最后便停留在自己的身旁。
莫可亚离她和千翠澜近，千翠澜的介绍他也听的清清楚楚。
提到他的时候，他转头朝向凝画，正巧与凝画停留的视线对视上，他笑得一脸灿烂，金黄色的头发在阳光照耀下灼灼生辉。
“你好啊！”他率先打起招呼。
轰隆——
虽然现在晴空万里，天朗气清。但凝画却觉得一道惊雷劈在了她身上，周遭的空气仿佛冻结了起来，让她有些难以呼吸。
这个声音…是刚刚嘲笑她的毛头小子！
等下，这毛头小子怎么会是那个人！
凝画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前几天的夜晚，自己乔装打扮成个男的混入青楼里送盐，结果半道上因为碰到这人，自己连同南陌都被那些女子拉入了包厢里。
莫大人……若这人也是个权贵，那他岂不是和甄树也熟，万一他将那晚的事说与甄树，引起甄树怀疑了怎么办？
那晚匆忙，她也只是随意乔装，虽与现在打扮大相径庭，但是也有可能被眼尖的人认出来吧……
眨眼之间，凝画已经经历了震惊——惊慌——镇定——疯狂思考对策的历程。
莫可亚那双好看的绿色眼眸依然如月牙般弯曲，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想法。
“凝小姐这是什么表情，我们以前……有见过吗？”莫可亚慵懒地托着腮问道。
“应当没有呢，”凝画浅笑摇头，“我只是一个乡野丫头，平常只会捯饬些吃食，怎会有幸与大人碰过面呢。”
“只是小女今日第一次见这般好看的人，一时失了神，还请见谅。”
莫可亚闻言又轻笑两声，随后稍稍转回头，凝画以为两人对话就此结束时，又听他道：
“姑娘说的话可真中听。”
“………”
但见倪氏那边，自从宴席开始后，她便消停了一会，一门心思地讨好甄树，给他斟酒、布菜。
可甄树根本懒得搭理她，全程对她冷脸，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本来带个妾室就让人说话了，关键这女人还一点礼数都不知道，在众人面前那样狼狈地闯进来。
倪氏不知甄树所想，她只觉得委屈极了，可这委屈深处又有些病态的扭曲。
自己不痛快时她只想看别人比她更不痛快！
她悄悄将视线移向主桌，想去看看凝画这贱婢在她面前嚣张跋扈，在伺候城主时会有多卑躬屈膝！
视线略过之际，却并未见到凝画的身影。
？
难不成是被调去做其他事了？
倪氏不确定地再度看去，正巧此时莫可亚低头吃菜，凝画被挡住的身影便显露了出来。
此时她正乖巧地坐在位子上，一边掩着唇咀嚼着什么，一边微微靠近千翠澜，似乎正在听她说话。
倪氏瞳孔微缩，怎么可能……这个贱婢怎么可能能坐在主桌上！
城主夫人还对凝画笑意盈盈，哪里能看出一点主仆的样子！
不对，这不可能！
前几日她还只是个小破摊的厨子，现在怎么可能和城主攀上关系？！
就连她的夫君，安城最大的盐商，也只能坐在主桌下，凝画这贱婢怎么可能直接坐到主桌上！
她心下激动，内心里全然充斥着对凝画的嫉恨和质疑，一时忘却了此时是什么场合。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倪氏双手重重拍着身下的桌子站了起来。
“你这贱婢凭什么！”
管弦奏乐声戛然而止。
莫可亚用胳膊肘捣一捣凝画，略显玩味地对她说：“喂，她好像是在叫你。”
凝画：“……怎么，你想让我应一声？”
其他人或怔愣，或看好戏地盯着独自站着、鹤立鸡群的倪氏。
呦，难不成是甄树以前招惹的女孩今天也在这里，倪氏吃味了？
今日倒有好戏可看了。
“倪氏，你这是在干什么？是我们府里哪个丫头冒犯到你了？”千翠澜沉着脸肃声道。
“我……”
倪氏也是一时情绪上头，当周围都安静下来时，她头脑也随之清醒过来了。
只是现在的她有些骑虎难下。
身旁的甄树先是倪氏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娘们塞回府里。
“回城主，城主夫人，内人近日突遇大火，受了惊吓，神智偶尔不太清楚。”甄树被迫也站起来，向着众人赔礼：“今日惊扰了大家，还请见谅！”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默契地没有说话，等候城主发落。
城主淡淡地瞧了甄树一眼，道：“既是这样，甄大人可得好好看管府上的人了。坐下吧，大家继续喝酒。”
奏乐声再度响起，新的一波舞姬上场表演。
倪氏被甄树按回座上时，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有后怕，委屈，还有埋怨。
碍于桌上还有其他人，甄树并没有当场发作，只冷冷地瞥了倪氏一眼，警告她别再出岔子。
倪氏畏惧地瑟缩了一下，她从未在老爷面前看到过这个眼神。
“你们说，这倪氏现在疯疯癫癫，她那儿子肯定不能再放她底下养了吧？”
“曾经靠着几分美色受宠，如今又丑陋又疯癫，我看甄大人该厌弃她了。”
“没了孩子傍身，也没了容貌，以后啊嚣张不起来了哦！”
“也是自作自受，一个妾室，天天拿鼻子看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地位！”
倪氏没有胃口吃菜，只一杯杯地灌着酒。
邻桌的闲言碎语让她被酒精蒙蔽的大脑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童儿……
老爷会把她的童儿给那个女人抚养吗？
对了，她是正妻，自己现在又遭老爷这么厌恶，肯定是留不住童儿了……
没有童儿，她该怎么活下去？！
都怪那个贱婢…都怪那个贱婢…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给老爷丢脸…
又怎么会让老爷厌弃！
他们的桌子离主桌很近。
倪氏尖锐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肉里，或许有酒精加持，她心里的怨恨愈演愈烈……
终于，当牛角尖越钻越深，到达某个顶点时——
“你去死吧——”
一阵微风拂过，瓣瓣桃花飘洒空中。鼓声达到高潮，舞姬们的舞姿更加强烈，将人也不觉得带进某种欲望的漩涡。
在所有人都没防备的情况下，倪氏冲出自己的位子，直向主桌，手里紧紧攥着从头上扯下的簪子。
她要让凝画那个女人陪她一起下地狱！！
倪氏双眼猩红，已然失去了理智。
凝画又与城主坐得接近，众人不知凝画，以为倪氏要刺杀城主，一时惊呼声四起，再叫守卫已为时已晚。
只听“噗呲”一声，是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
凝画睁大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倪氏，是万万没想到倪氏会偏激成这样。
城主刚明明已给了甄树和她台阶下去，她还为此有些忿忿不平，却不想倪氏竟然还想要来杀她。
那双血红的眼睛就直直地盯着凝画，仿佛要把凝画看穿，看破。
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上的粉嫩花瓣，像极了初次凋零的玫瑰。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主桌重逢莫可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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