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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误会并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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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居然没一个信我!”
两个时辰后,奎天宗,绣暖阁中。
绣暖阁的董小言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一边漫不经心地听郑有容在一旁喋喋不休。
董小言手中给衣服上绣的仙鹤很是精巧,一针一线迅速却又精准,在郑有容描述完当时的场景时,仙鹤的羽翼已经有了雏形,等到有容开始总结痛诉时,仙鹤就差几针就大体完成了。
郑有容说完话,转眼看着面前的听众好像也不是很关心自己的悲惨遭遇,心中更是悲愤不已。
“你是不是也不信我。”
“也不是不信,谁让你选的是无情道呢。”
董小言低头发现仙鹤脊背上有几针不太好,仙鹤自由闲适的姿态显得有些僵硬,于是着手修改:
“若是你当初当个剑修,十一年的功夫,再怎么也不至于一事无成。无情道嘛,那个词你怎么说来着……冷、冷门!也不想想看要真是那么容易,怎么会这几千年来都没出几个真修成无情道的。”
董小言的眼眸里露出几分同情,嘴边的笑意却很是狭促。
“无情道者,路漫漫其修远兮。”
郑有容听了,欲哭无泪。
自己选的专业,自己含泪也得读完。
她看董小言已经改好了仙鹤,连忙凑近仔细瞧瞧,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阵赞叹:“真是栩栩如生。”
“自然。”董小言颇为得意,她于刺绣女工最为擅长。她递过衣服,抬头疑惑地问:“你这衣服破了,为什么要选择让我帮你绣个仙鹤,平常女子不都喜欢花草之类的吗?”
郑有容接过衣服,低头看了看,故作高深地说:
“仙鹤,高雅。”
她感受到一阵无语,指了指有容捧在手中的青色衣袍,说:“那你一开始制衣的时候,怎么不要求宗里给你改成纹满仙鹤的衣服,偏偏制的全是素衣。”
那青色衣袍除了肩膀除的一只新绣的仙鹤,其余全无任何纹饰,素净至极。
此刻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郑有容摸了摸下巴,站着沉思了一瞬,又扭头说:
“什么都不绣的,更高雅。”
董小言闭嘴了,不想再搭理她。
郑有容走到房门,准备离开。
将青色衣袍搭在臂弯处,推开了门。
门外站了个人。
看清来人是谁,郑有容只觉得今天简直了。
她很想关上门,上锁,然后闭门不出。
但问题是现在这里是董小言的房间,不是她的!
于是郑有容出门、关门、拉起谢元举到另一无人处。
一气呵成。
董小言发现了门口的动静。
虽然她不太懂两个人什么情况,但看见郑有容面色不虞,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便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怎么感觉你还挺幸灾乐祸的?”郑有容拉着谢元举到了一个无人的瀑布附近,一想到刚刚董小言那个笑容,心里感觉万分憋屈,嘴里喃喃出声。
一旁的谢元举听了她的话面露不解,不过一会儿脸色又变得微红,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他看了眼郑有容的脸色,轻声说:“我确实不该幸灾乐祸……对不起……”
郑有容:……怎么个事?
谢元举虽然还是上午那副深情样,但此刻的他,又有点细微的不同。
好像眼神变得躲闪了许多,每次郑有容直视他,他都会下意识错开,然后低头抿抿嘴角,却又露出几分喜悦的笑意。
“我得知你在落情殿的测试结果了……”
谢元举语气轻柔,字里行间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我没想到,容师妹已经对我用情至此了。”谢元举看着她,一双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十一年都没有进步,我知道容师妹刚刚在殿前说的什么道心稳固、断情绝爱都是骗我的……”
郑有容见谢元举此刻高兴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只感觉大事不妙,好像误会越来越深了。
她与谢元举此刻在一处瀑布旁边,周围并无任何人,显得格外宁静。
三月的气候还有几分寒冷,但附近的几树桃花总有耐不住的,有几棵便开了满树的浅粉,一眼望去,甚是好看。
此刻不知何处吹来的一阵风,惹得桃花娇嫩的花瓣告别了枝头,随着清风洋洋洒洒地飘散在空中。
郑有容用余光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
瀑布、无人、初春、桃花。
嗯,这个场景这么看都觉得很适合互诉衷肠。
啊呸,什么互诉衷肠。
她都快被谢元举带偏了。
她一直都沐浴在谢元举深情、期待的目光中,只感觉压力倍增。
要不我直接拒绝吧,干脆利落点。
但郑有容觉得如果有攻略进度条,估计谢元举已经被拉满了。
恐怕她直言拒绝,对方都会以为是欲拒还迎。
要不要来一记狠点的,免得他不死心。
郑有容摸了摸下巴,沉思。
忽然间,她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还在一旁满眼期待等待回复的谢元举全然不知郑有容内心的盘算。
“谢师兄……”
郑有容缓缓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伤感些。
“我先前确实骗了你。”
谢元举听了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容师妹的小谎言,那也只是善意的谎言。
“我修炼无情道至今十一年都毫无进展……是因为我道心不稳、心有牵挂,我内心深爱一个人,却求而不得。”
郑有容努力沉浸在自己爱而不得的戏份里。
谢元举听了,有片刻的愣神,只觉有些不对,不等他发问,郑有容便继续说:
“云彻师兄闭关数月了,我也就敢在此时跟你说说我心里的话了。”她低垂着眼眸,眼中隐隐有水光闪动,。
“我一直深爱着师兄,为了他我甘愿来到落情峰,入了无情道,只求能做他唯一的师妹。”郑有容感觉好像挺有效果的,因为谢元举好像快碎了,“只要师兄在一天,我便爱着他一天,什么无情道什么得道成仙,我都不在乎。”
女子的声音如泣如诉,仿佛将深藏在心底压抑许久的苦恋尽数道出,只求自己的一片真心能为人所知,不至于落得个寂寞苦楚的下场。
云彻路过时,远远瞧着是一对男女在交谈,他也不便前去,但修士的听力往往都是很好的。
云彻站在附近听完了郑有容的爱而不得的发言,一向冷静沉默的他,都感觉到一些错愕。
不等他反应完,便看见郑有容对面的男子一脸神伤,黯然。
谢元举听了郑有容的话,只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一点点被捏碎了。
“原来如此……”云彻在奎天宗颇有名气,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而此刻背对着云彻的郑有容还并没有发现,她口中“苦恋十一年的师兄”已经悄然出现在附近,她还在尽力描绘自己苦涩的少女心事。
“我每夜只能靠回忆我与师兄的点点滴滴才能熬过去,只要能做他唯一的师妹,再多的苦,我也能忍受。”
“容师妹,我不怪你,只是你要受苦了。”云彻此人一向淡漠,恐怕容师妹是无法得偿所愿了。
谢元举心中苦涩妒忌之余,还在为郑有容感到无奈担忧。
他也不再多说,再说什么也无用了,只要容师妹好,他也就无所谓了。
谢元举下意识捏了捏依旧藏在袖中,那枚没有送出的玉佩,便黯然地离开了。
等谢元举走后,郑有容才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师妹。”
云彻走进,开口道。
郑有容还未察觉来人是云彻,边转身看来人是谁,边满脑子寻思着今天怎么就过得这么复杂呢。
谢元举走了还能有谁,真是——
云彻一身白衣,身形颀长,右手握着他从不离身的“少浪”。
对上他那双沉默却疏离的眼睛,郑有容只感觉天要塌下来了。
你今天出门看黄历了吗。
郑有容:没有,家里没黄历。
郑有容连忙扯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师、师兄,你怎么出关了,也不说一声。”
你出关了我就不选你当挡箭牌了!
“今日刚出关。”云彻说。
然后就没说话了,也不提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主要是郑有容此时简直陷入了两难。
云彻没听到?开什么玩笑,她刚刚声音绝对不小。
云彻听到了?那她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其实……师兄,我刚刚是在骗谢师兄的。”
郑有容攒了赞自己的勇气值,主动开口。
云彻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我其实深爱着谢师兄,他对我的一片心意我自然知晓,但我怕误人前程,所以刚刚才借了师兄的名来拒绝他。”
郑有容赶紧把准备好的话说出,深怕慢一秒云彻就误会了。
只是听了她的话,云彻眉梢微扬。
郑有容:……等等,她刚刚解释的是什么鬼。
什么叫她深爱着谢云举!
要不是碍于云彻在一旁,她真的很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么挡箭牌混着用,一般是没有好下场的。
好在刚出关的云彻似乎没什么闲心思把时间费在这些琐事上。
也不知道郑有容的那一番说辞他有没有信。
“我刚刚从落情殿回来,师父好像在找你。”
云彻摩挲了下右手的剑,心中不知在想什么,淡淡地对她说。
师父找她?
虽然好像也不像是什么好事,但对于此刻的郑有容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和云彻站在一块,她就已经感受到压力与心虚了。
她听完后急忙朝着落情峰的方向奔去,也没有去看云彻的神色。
留在原地的云彻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没反应。
直至纷飞的花瓣不知趣地落在了他脸颊附近,弄得略微有些痒,他微微侧头避开。
见风变大了,云彻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