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生存手册》顾淮山

6、流言

　　数九大寒，鹅毛大雪纷飞，在康宁郡主走的第五天，已经出嫁的庶长女顾月莹急急上门，顾不得去先去见刘氏，直奔正和堂。
　　她是在王氏教养长大的，当年刘氏进门两年还未开怀，王氏便作主给了个丫头，还发话那丫头只要生下孩子就抱到刘氏膝下。
　　这丫头也是好命不出三月便有了身孕，刘氏为此不知哭过多少，可又有什么法子，自家婆母已是慈爱，自她嫁进来从未受过磋磨，肚皮两年不见音信才给了个丫头。
　　生下看却是个女儿，刘氏也算是松了口气，恰巧这时她也诊出身孕，自家能生做什么要养别人的孩子，借口有孕精神短推拒了。
　　彼时王氏亲生女儿远嫁，把她的一缕魂儿也跟着带走了，顾鸿看出母亲心中郁结，提议将长女抱到王氏膝下，以解她的苦闷。
　　若是在王氏膝下长大，顾月莹的身份自然会往上提一截儿，刘氏虽有些不愿，但到底不想养妾室的孩子，半推半就让顾鸿把顾月茹抱去了正和堂。
　　顾月茹康健长大出嫁，刘氏的孩子却没能养大，每每看到顾月茹，她总会想起自个儿那个早夭的孩子，更是不愿见她，连顾月茹的亲事都是王氏定的。
　　王氏方听了下人通传，就见顾月莹急步进来，还未坐稳就问：“祖母，大伯母可是回郡主府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王氏微怔，这些日子她又未回来，怎么清楚家中发生的事。
　　“哎呀，外头都叫传遍了，”顾月莹一拍手，满脸急色。
　　一听她的话，王氏便沉了脸色：“说清楚。”
　　“您是知道的我一贯同那工部员外郎的儿媳马氏一向不对付，昨儿我嫂子起了个小宴，好巧不巧偏请了她，说着说着她就扯到这事上头去了，故意拿话来问我，大伯母可是为着伯父纳妾闹着回去了，臊得我说不出话来。”
　　顾月莹说起前因后果脸色更加难看，这些年伯父伯母动辄吵闹，却叫人怎么也想不到会闹到外头去，还被人当面问她。
　　不知怎得王氏第一个想到了林氏，家中就这些人，刘氏一贯安分这事又同她没什么干系，只有林氏才有理由把这事传出去，借了外头人的嘴去指摘康宁郡主善妒，不肯容人。
　　她这是想要坏了郡主名声，时人看女子多要看母亲品行，她不光想要害那一个还想将姝姐儿也拖下水。
　　疏不知一家子荣辱与共，一个坏了难道人家还会高看另外的吗，更不必思量公主府那边，是决不允许出嫁女坏了她家女孩儿的名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她以为只要好好教她，她便会改，可林氏却始终目光短浅，只落于方寸之地，是她错了。
　　王氏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中多了些许清明，也不避着顾月莹，吩咐秀姑：“让人去请国公爷，过上一刻钟再让把二太太叫来。”
　　秀姑应声出门，徒留揣揣不安的顾月莹与王氏对坐。
　　顾月莹也清楚此时不是她该留的时候，便告退去见刘氏。
　　那头顾淳听见王氏要见他，跟着去的秀姑就来了，王氏屏退众人，只余母子二人，冷声问他：“你可知外间流言如何传的？好好儿的女孩儿都要叫你们夫妻二人给带累了。”
　　“母亲，出了什么事？”这几日顾淳忆起那日醉酒也是暗恨自己鲁莽，倒不是真的想纳妾，只是几杯酒水下肚，形容郁闷听了外头那个挑唆几句一时气上心头，酒醒时悔之晚矣。
　　“你还有脸问，”王氏冷笑着将手边茶盏奋力一掷，茶盏应声碎在顾淳脚边。
　　“母亲！”顾淳惊呼出声跳着躲开。
　　“你等会儿去公主府同你岳母请罪，今日势必要将你媳妇接回来，拿你岳母做引子往外放话，万不能害了瑾娘的名声。”王氏气上心头，只觉有千斤重石压在胸口，隐隐泛痛，咻咻喘着粗气。
　　她原以为郡主得了姝儿病了的消息无论如何会回来，却没想到那边半点动静也无，反倒凭添这许多事端。
　　顾淳心中理亏畏惧岳母不敢登公主府的门，可见母亲如此也顾不得那许多，叠声应下，直奔公主府，打也好骂也好，挨过一顿好去郡主府将人接回来。
　　林氏得了王氏的通传，揣揣不安地握紧了心腹婆子岑妈妈的手。
　　秀姑带着两人进内，在王氏耳边低语几句，有了佐证王氏瞬间暴怒一声厉喝劈头盖脸的砸向林氏：“跪下！”
　　林氏眼神闪烁透出一丝心虚，不敢直视王氏的目光，却依旧梗了脖子不肯，装腔作势的问道：“姨母这是怎么”
　　话还未说出口，一盏温茶迎面袭来，尽数浇在她身上，茶水带着茶叶顺着面颊滑落，王氏的劈头盖脸的怒火打得她再无辩驳之力：“不知深浅的东西，家中女孩儿都叫你给害了。”
　　林氏面色灰败，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做的事再也瞒不住，扑通一声跪在王氏脚边声泪俱下：“姨母，我是一时糊涂啊，姨母您绕过我这一次，我再不敢了。”
　　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儿，王氏想起当年的林氏，十二岁的女孩儿瘦的跟十岁的孩子一样，谨小慎微，总是小心翼翼地看别人的脸色。
　　尽管这些年她小错不断，可她总是念着这是她姐姐的血脉，下不了狠心责罚，也是她养大了她的心。
　　“我原以为你只是贪图小利，眼皮子浅些，却没想到也有胆量做下这等事，你以为这只是害了大房吗，害了姝儿的名声吗，旁人不会多问，提起只会说顾家的女孩没教养。”王氏心绪平复，语气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明明是大嫂善妒，为着纳妾就跑回去，怎会连累婉儿，”林氏难以置信地看向王氏。
　　时至今日看林氏不还不醒悟，王氏大失所望再也没有了教她的想法。
　　单单林氏倒是下手断然没有这般利落，外头都叫传遍了，府上还捂着没半点消息透出来，秀姑跟在王氏身边多年最明白她的心思，等她见顾淳之时，便雷厉风行地查清楚了来龙去脉。
　　若没有林氏身边的第一得意人岑妈妈断然成不了事，此等搅家乱宅的奴才王氏怎会留，直截了当叫捆了发卖出去，又夺了林氏管家权，也不再多言便打发她回去思过。
　　林氏闻言好似天塌了一般，突然浑身发凉摇摇欲坠，所幸秀姑一把将她掺住，才使她不致跌坐到满地碎瓷之中。
　　“不，姨母你不能如此对我，”林氏嘴唇哆嗦几乎站不住，她受了多少苦才过上如今养尊处优的日子，若是一夕之间没了管家权，刘氏会如何看她，府上下人最会见风使舵又会如何落井下石，婉儿还在佛堂若她没了管家权，不……不……
　　最后林氏承受不住，生生昏过了去，王氏满脸厌恶的让人将她抬回绿蕉阁。
　　解决了她，王氏像是忽地老了几岁，面色蜡黄，神情憔悴，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
　　荣德大长公主是个聪明人，背地里无论会如何怪罪与顾淳，都会为着公主府的女孩儿的名声扯上一面大旗将此事遮掩过去。
　　这些年，康宁郡主从未有一日尽到为人儿媳的本分，知道她身子不好王氏也一直把她当作一尊佛一样摆起来，当年原以为这桩婚事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疏不知馅儿饼也是会砸死人的，这便是娶一个高门贵媳的难处了。
　　夜里康宁郡主还是被顾淳接回来了，其中艰辛顾月姝便不得而知了，消息传到她耳中时，安妈妈整整骂了林氏一刻钟。
　　林氏做的事虽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总有那好事的私下议论，她是叫抬回绿蕉阁的又被夺了管家权，外头流言四起两相结合哪里猜不出来，消息灵通的也跟着啐上两口，暗骂她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