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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杀鸡儆猴 ...

  •   安国来使,宫中好一片热闹。

      宴会上,少了淑妃娘娘的身影,听着身边的妃子小声嘀咕,陆音竖着耳朵过去一听。

      陆音才知道淑妃娘娘被罚抄书三天,淑妃娘娘嚣张跋扈,前几日害死了一位宫女,砸了先皇后的东西,私底下暗处戳戳陷害其他嫔妃。

      淑妃娘娘是周家的嫡长女,祖上对每一代皇上鞠躬尽瘁,父亲现在又是定国公,手握兵权,有娘家照佛,可她有什么?

      陆音想到了明日的事情,却害怕极了。

      安乐倏然出现在她的身边,肉嘟嘟的小手放在了陆音的手中,两只水灵灵的眸子盯着她看。

      陆音平复心情,把她抱在腿上。

      安乐是三皇子殿下的女儿,自从谢无珩登基来,宫里宫外就添了安乐公主一个孩子。

      太后喜欢不得了,就连谢无珩十分宠溺,陆音也十分喜欢。

      初见时,安乐想要折梅花,宫女生怕她受伤,始终左右为难。

      陆音刚要从永乐宫回来,遇上了如此讨人喜欢的小公主,走了过去,“来,姐姐帮你。”

      陆音便抱起了她,任由着玩弄梅花上的雪,也欣然接受安乐给自己头发插花。

      乐安拿起一个果子,在手心捂暖,才摊开陆音的手掌,放到了手心,小脸红扑扑地道:“给陆姐姐的。”

      陆音哭笑不得,捏着她的脸,“乐安不能称呼姐姐,知道没。”

      乐安死活不改,她还扬言过,要把陆音霸为己有。

      陆音无奈一笑,就随她了。

      皇上都没有说什么,也就是纵容的意思了。

      谢无珩一身玄色金线长袍,坐在龙椅上,气宇轩昂,右手拿着酒杯,左手支着太阳穴。

      瞧着下方不远处的陆音和安乐,想到了之前三王妃打趣着,要他和陆音也生一儿半女,也给宫中添添乐。

      陆音沉默没有说话,反而看向谢无珩求助,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不掺杂一丝瑕疵。

      谢无珩看着她的无措,害羞地耳根子都红了,也忍不住地笑道:“那就得征求阿音肯不肯为我生了。”

      陆音嗔他一眼。
      拉回思绪,谢无珩看着如此温馨的一幕,喝了一杯酒,修长白皙的手指敲着桌面。

      安国来使还有位公主,那人生的极好,一手握住的细腰,在大殿中央扭动着,舞姿优美,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皇贵妃娘娘嗤笑一声,肆意嘲讽:“这是要把细作安插后宫呀!”

      安国土地不大,野心倒是勃勃,想着凭借着丰富的矿金和强劲的野马争霸天下。

      一次试水,全盘皆输。

      沉寂了几年,现在又想卷土重来。

      贤妃娘娘叹息:“宫了又多一位死人了。”

      其他小国总想依附璃国,与之争霸天下,总觉得国虽小,却也五脏俱全,谁也离开不了谁。

      宴会结束,果不其然那位公主被赐为舒美人,居住怡华宫。

      众缤妃大臣陪着皇上以及安国使臣逛着御花园。

      陆音闲着无聊,牵着安乐公主的手,低头弯眉一笑,安乐公主立马捂着笑,明白陆音的意思。

      两人正要离开之际,良妃却倒下了,她脸色惨如白纸,荣喜姑姑扶着她,紧张不得了。

      陆音见状,走了过去,替她把脉,穆然双目睁大。

      半刻之后,她又惊又喜,看向她的腹部。

      皇贵妃也走了过来,呵斥着:“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良妃送回宫。”

      侍女慌慌忙忙,连大气都不敢出声地把良妃搀扶了回去。

      陆音抓着皇贵妃的手腕,摇摇她手,止不住嘴角地想要说出来。

      皇贵妃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入宫深如海,她自然是看出陆音把脉是神色和动作。

      陆音不理解,也不明白,宫中妃子有喜,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她却从皇贵妃年年的眉梢看出了担忧之色。

      一夜之间。

      良妃被赐死,娘家人被流放。
      震惊朝中的大臣们!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榻上看医术的陆音浑身颤抖,手中的书落在了地面。

      她不明白,帝王是无情,可是为连亲生骨肉也不放过呢?

      夜盏听到了声音,走了进来,关心问切:“昭仪怎么了?”

      她看了跪在地面的一位婢女,质问道,“你又在昭仪面前嚼舌根?”

      陆音平复着呼吸,仍有些颤抖的指尖缓缓去按太阳穴,声线微哑,慢慢说道:“不关她的事,你下去吧。”

      “是。”婢女抬眼看夜盏一眼,巍巍颤颤地出去。

      “夜盏,为何皇上如此残忍?”陆音都能想到良妃绝望的画面,那种被决定生死仅凭一句话的窒息感让她胸口隐约做疼。

      夜盏什么都明白,却什么也不明白。明白皇上只想钟情于一人,却不明白为何还要杀鸡儆猴。

      她拿过手帕,给陆音擦额上的冷汗,轻声安抚道:“皇上这么做有他的道理,若是昭仪实在想知道可以问,不好开口问的话去问皇贵妃,娘娘应该什么都知道。”

      陆音摇摇头,她不敢,她什么也不敢。

      变了,什么都变了,他也变了,她自己也变得每天提心跳胆。

      夜盏安抚陆音好一会,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自从那个人进宫后,陆音老是做噩梦,每天魂不守舍。

      乾安宫,谢无珩坐在榻上,桌上沏好的茶,雾气缭绕着他五官,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一杯茶。
      “主子,陆昭仪情况不太妙,这几日噩梦缠身,半夜总是惊吓过来,气色越发憔悴。”安抚好陆音,夜盏前往乾安宫,将此事告知皇上。

      谢无珩一顿,眸色阴翳:“谁漏了嘴。”
      良妃娘娘的事情,本来就瞒着,除了乾安宫和皇贵妃知道,其他人一律不知,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就传到长宁宫哪里。

      夜盏双手合拢拱在面前,说出了两个字:“裴昭。”

      谢无珩神色暗了暗,指腹描摹茶杯的延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画,画中的是一个绿裙女孩子坐在背着窗的背影,双手举着书卷过头顶,十分娴静。

      谢无珩缓缓回头,不曾皱过的眉却让夜盏感到无形的压迫感。

      “先下去吧。”

      “是。”

      谢无珩又叮嘱:“晚上陪着她。”

      “是。”

      谢无珩心情此刻十分复杂,杀了裴昭,陆音只会记恨他,要她心甘情愿留下来,只能逼她。

      陆音晚上又做梦了,梦境跟上次一样,不同的是她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到死都是宫中的孤魂野鬼。

      “不要!”

      床榻上的女子猛地睁开眼坐起身,只手扶着额头,呼吸凌乱急促,额角浸出冷汗,眼中是未逝的惊惶。

      她梦见阿爹阿娘了?梦中她还是连累了他们!
      纱帐立刻被人从外面撩开,夜盏上前,担忧地问,“昭仪又做噩梦了?”

      陆音控制不住,扑在夜盏的怀里,小声地抽泣起来:“夜盏我怕,我怕此生再也见不到我阿爹阿娘了。”

      她怕死在这深宫之中,帝王的心思最难猜。

      谢无珩没有为难过她,对她极好。

      可是会长久吗?

      夜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地口吻哄着陆音:“昭仪,不会的,皇上会一直护着你的。”

      陆音摇摇头,哭得两肩都颤抖,她说:“怎么会护我呢?盛宠的陈淑仪不也是被灭了九族吗?何况是一个乡间女子呢?”

      若念着救命之恩,也只会放过我罢了。

      现在的良妃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夜盏轻声说:“昭仪,你不懂。”

      陆音抽泣着:“我确实不懂,我什么也不懂,我不懂深宫的计谋手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她怨过阿爹,为何执意要送她进宫,为何选了她,明明她一点都不想。

      阿爹说:“宫墙之内,有人护,宫墙之外,几年之后无人护。”

      陆音至今都琢磨不透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许是哭得久了,陆音也累了,呼吸逐渐平稳,在夜盏的怀里睡了过去。

      夜盏掖好被子,谢无珩在屋外已久。

      外面下雨了,细雨绵绵,拨乱了他的心思,乌云遮月,遮不住他的愁思。

      夜盏自觉退下,等谢无珩进屋,轻轻地合上门。

      床榻上的陆音一直皱着眉,睡也不安分,整个人都蜷缩着。

      谢无珩小心地捋着她的眉间,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等人安分了后,撩起一缕发丝落入指缝。

      他紧紧盯着她低垂轻颤的睫羽,那双沉静的眸底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小雨过后的早晨,阳光灿烂,乌云稀少,天光云影散在菱花窗上,在地板上留下一室的斑驳。
      陆音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虽亮,依有些昏昏沉沉,她撑坐起来,曲起一条腿,长指抚着太阳穴不停地揉。

      她轻轻地往外喊了声:“夜盏?”没有听到脚步和回应,再次呼唤:“夜盏?”

      升为昭仪时,除了夜盏,还有几位婢女,陆音都遣散了,她不喜人多,更怕有些人监视或者怀有二心。

      没有听到回声,她也罢了,不再呼喊,又想躺下睡觉。

      方正时,昨天的婢女匆匆赶来,“陆昭仪。”

      陆音看向她,蹙眉:“何事?”

      婢女摊开手,给她递过来一张小纸条:“裴公子给的。”

      话都带到,她也急忙退下。冒着生死来做这事情,并非情愿。

      刚出长宁宫,便撞见了下朝回来的皇上,婢女跪下附身,整个人都发颤。

      谢无珩进门那一刻,漫不经心地说道:“杀了。”

      李公公弯腰:“是。”

      婢女双腿一软,磕头喊:“皇上饶命。”

      李公公使唤两个下人,把人给拖走了。

      陆音张开纸条,裴昭的字迹入眼底——今晚丑时神武宫门见。

      她呼吸一滞,揉成一团,赶紧将纸条扔到炭火里,来到梳妆台,手支撑着下颌,瞧着铜镜中的脸色微白。

      夜盏端来漱口和洗脸水:“主儿。”

      “好难受呀。”陆音摁着额头,看向夜盏。

      撒娇又委屈。

      夜盏放下手中的东西,拧干毛巾道:“主儿昨夜发低烧了,皇上伺候了一整晚。”

      “你说什么?”陆音一下子就清醒了。

      夜盏不急不缓道:“直到上早朝才离开呢!”

      “……”

      她又又又欠人情了?

      洗好脸和漱口,夜盏开始用篦子给陆音梳理乌发。

      谢无珩走了进来,挥挥手。

      夜盏放下篦子,放轻脚步出了去。

      陆音玩着手中的玉镯正起兴,一时没有察觉到了身后之人。

      “夜盏,若是那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有新的主子吗?”

      见人没有说话,反而后背凉飕飕的,陆音似乎发现气氛不对劲,猛然抬头,铜镜中的谢无珩慢条斯理地梳着她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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