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故事》辛德安娜

35、画地为牢

　　心理老师点头，若有所思。

　　我：“老师，我想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谢凡的家长可能觉得我和谢凡的关系非同一般。”

　　“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如果是我昨天的态度引起他想不开，该我承担的责任我愿意承担。”

　　心理老师：“徐奕洋，听老师说，这件事的问题并不在你身上。”

　　“你不了解具体的情况，老师也不和你多讲了。”

　　“总之比起你和谢凡的事情，他家长身上的问题可能更严重一些。”

　　我：“……”

　　“这件事交给老师，你回去上课，你们班赵老师那边我会和他讲，学校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带学生去和对方家长见面，没有必要。”

　　我：“老师，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心理老师：“这个……我现在还没办法告诉你。”

　　“不过，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回去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站起来，心理老师把我送到门口，“回班级吧，老师一会还要去趟副校的办公室。”

　　我点头，她拍我的后背，“没多大问题，不用担心。”

　　我回到班级，已经是第三节课。

　　生物老师在班里看自习，看见我回来，招手。

　　把我叫到讲台边上，问：“怎么说的？那边家长想干什么？”

　　看来这件事已经在办公室传开了，我摇头，告诉她我是从心理咨询室回来的。

　　生物老师：“我知道，不是杨校长叫王老师把你带去的吗，怎么说了？学校那边怎么处理？”

　　我：“我也不知道。”

　　生物老师人到中年，很是八卦，她手肘压在讲台上“啧”了一声，“不得处理那个学生？你也得受点处分。”

　　我：“……”

　　生物老师凑过来，“老师跟你说……”

　　她声音越压越低，清了一下喉咙，“你跟我出来。”

　　生物老师把我叫到走廊里，帮我整理了一下校服的衣领，“跟你们班主任的矛盾，你爸妈知道吗？”

　　我：“……我妈知道。”

　　生物老师：“你得让家长帮你解决。”

　　“老师跟你讲，你听，但不要往外说，你上次和班里男同学打闹，赵老师把你送去德育处，回来在办公室散播是你把我气着了，我不肯饶你。”

　　“根本没有的事，老师一点没生你的气，你们班主任那么说，不知道他是何居心！”

　　“我在办公室一遍遍和其他老师解释，我没要求把徐奕洋送去德育处，我和自己学生有什么可生气的？”

　　“那天，我是批评你和那同学了，但老师是怕你们俩那么闹磕着碰着，班里的桌子都让你俩撞倒了。”

　　“这事儿说完，我就翻篇了，老师绝没有向校长告状，也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打小报告的人，老师要是真生你的气，就当面告诉你了。”

　　“我那时候批评你，是严肃了点，但你态度也挺好的，你没生我的气，对吧？”

　　我不知道还有这回事，点头。

　　生物老师：“反正老师给你提醒，你们班赵老师……我不知道他什么原因，可能多多少少对你有点意见，你心里有个数。”

　　“上回那事儿，跟老师的确没关系。”

　　我点头：“知道了。”

　　她搂住我，“这事儿你爸妈知道了，你可告诉他们，你告诉他们，跟我们生物老师没关系，上次你家长来，我没在办公室，要不然我肯定得跟你家长解释，我要求学生什么？办公室老师问我想要什么结果？杨校也问我，问我想怎么样？”

　　“我说我能想怎么样？我都不清楚事情经过，不知道你们班赵老师怎么就把我给装进去了。”

　　“还说我不原谅学生，要学生写检讨，我要你写检讨干什么？多大个事？都过去了，我有什么可不依不饶的！”

　　看出来这件事在她心里憋了好久，我确实也不知道老赵让我写检讨是写给生物老师。

　　当然我也没写，因为我妈当时和老赵针锋相对，老赵根本没捞到好处。

　　现在回想，原来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他还在背后还搞了这么多小动作，我真的有点理解不了。

　　和生物老师停在班级门口，她：“今天你们赵老师想把你交给那学生家长，那能行？有那么当老师的？把自己学生往外推，恐怕事情不闹大。”

　　我：“……”

　　“所以，你心里有数。”，她头凑过来。

　　“遇到任何事儿，先保护好自己，别人家把你往哪推你就往哪站。”

　　“机灵点。”

　　“能明白老师的意思吗？”

　　我点头，生物老师拍了拍我，“回去吧。”

　　我推开门，她在后面感慨：“这孩子……”

　　回到座位上。

　　同学用气音儿叫我，“徐奕洋！”

　　我回头，朱佳琪：“苏晨被老赵叫办公室去了。”

　　我朝苏晨的座位一看，果然人没在。

　　我：“叫他去办公室干什么？”

　　生物老师从讲台的方向朝这边看，我压低声音，“他怎么了？是因为我的事吗？”

　　朱佳琪的同桌也凑过来，“老赵在班里骂你，苏晨和他吵起来了。”

　　我转回来叹气，我真服了老赵。

　　没完了。

　　等到下课，我去老赵办公室找苏晨，没看见有学生家长，也没见着几个老师。

　　苏晨在老赵的办公位旁，背手站着。

　　看到我：“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

　　苏晨瘪嘴，像是挺不服气的，“你回去吧，一会让老赵看见，肯定得把你留下来。”

　　我到他旁边，“那就一起站，还有个伴，反正你也是因为我挨罚。”

　　苏晨嗤之以鼻，“老赵就是有病！”

　　“我站一节课，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

　　苏晨：“你那边怎么说的？”

　　我：“没怎么说。”

　　苏晨：“老赵说，你得被开除了。”

　　我：“怎么又是这套，他得多盼着这事儿啊。”

　　苏晨：“谁知道他，说话死难听，说你有心理疾病，我说他才有病呢！”

　　“给他气的，问我怎么了？说我也有病了？让我到办公室站着。”

　　我：“你跟他犟什么嘴，他爱说让他说，我身上又不会少块肉。”

　　苏晨：“我就不让他说，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有说话的水平吗？”

　　我：“看给你尖锐的。”

　　苏晨翻了一眼，“你走吧，该上课了，让老赵看见他又得气，我一个人站一节课，你来了，我没准得站一天，我可站不了那么久，你赶紧走。”

　　我无语，他说的确有可能。

　　我踩着上课铃响回到班级，数学老师夹着教材进来，“喜气洋洋”，“你们班徐奕洋呢？”

　　同学们都回头看我，数学老师的目光锁定我，笑，“哎呀，你呀，不好好学习，净给你们班老师惹事儿。”

　　“给赵老师气坏了，跟校长说都不想要你了……”

　　数学课代表见同学们落座完毕，气若洪钟一嗓子，“上课！”

　　同学们“唰”站起来，打断了数学老师后面的话，同学们：“老~师~好！”

　　数学老师略有不爽，“行了！”，“坐下。”

　　一节数学课上得云山雾罩，我到现在掌握的信息有限。

　　心理老师让我回班级，我就回来了。

　　谢凡好像是自残了，但没生命危险，他家长找来学校，可能是误会我和他关系不一般？所谓的讨说法应该是想要人出面负责，或者是想要求学校对我严肃处理？

　　我琢磨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掏出来，放在桌箱里看了一眼，是车居然发来的信息：

　　“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打听了，是谢凡今天逃学，被他家长发现了，然后他爸动手打了他，他割腕留下一封遗书，还好被及时发现，写着你名字的日记本也被翻出来。”

　　“他家长拿着做由头，找来学校，嚷嚷谢凡割腕是因为你，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三班班主任也被叫到德育处去了。”

　　……

　　中午放学，大家都朝外走，车居然奔来我的座位，“你不用搭理老赵，谢凡他爸不揍他，他根本不会自残。”

　　“他家长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确定他没事了？”

　　车居然：“没事，都来学校了。”

　　我：“谢凡来学校了？”

　　车居然：“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挨他爸的揍比他自己割腕严重。”

　　秦四：“我可真服他爸妈了，一点面子不给他留，举着日记到处宣扬。”

　　张越：“他爸妈想干什么啊？学校能怎么样？这种事儿，也不能把徐奕洋拖出去斩了吧？”

　　车居然手缩进校服袖子里，贴到耳边，“我们在班里呢，没去食堂。”

　　一两分钟，苏晨从门口进来。

　　张越调笑：“哎我！回来了。”

　　苏晨表情难看，秦四迎过去搭他的肩膀，“冲动是魔鬼，你老冲动，下次不许了。”

　　苏晨：“老赵都没回办公室。”

　　张越：“那你就擅自回来了？”

　　苏晨：“不然呢？他把我忘了，我就饿死在办公室？”

　　车居然笑，“没事苏晨，这事儿不是老赵想给谁扣帽子就能给谁扣上的，你不用太担心徐奕洋。”

　　秦四：“家长tm脑子有病，老赵也跟着起哄。”

　　张越：“他就这样，纯粹针对，我都可以理解了，但谢凡家长怎么想的？”

　　“就算把责任都推给徐奕洋了，这闹得锣鼓喧天，对谢凡有什么好处啊？”

　　秦四：“说的就是啊，认不清现实。”

　　车居然：“现实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怎么认清？”

　　“承认自己有错？承认自己教育孩子失败？你们觉得可能？”

　　“这事说白了，一是谢凡的情感问题，没法定性对错，当然是在咱们眼里，在家长眼里那可翻了天了，咱就不说了；二是发现问题，谢凡家长的处理方式，你们都看到了，精彩绝伦。”

　　秦四：“你们说因为挨打自杀一遍了，他家长在学校这么闹，会不会还得自杀啊？”

　　苏晨：“可别，其实咱们跟他也没有仇，不希望他再有事。”

　　秦四：“谁说不是，我是接受不了他……反正就他那个样儿，但现在看……他够可怜的了。”

　　张越：“现代版游街示众。”

　　“自杀没死成，社死了。”

　　车居然:“那我们也没办法，就希望他家长早点醒悟，多关心关心自己儿子的心理状态，别这么凌迟他了，要是我，我也受不了心里想的事情被这么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