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o》辛德安娜

21、画地为牢

　　徐子林跑了，具体是什么时候跑的，没人知道。

　　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前一秒，徐备明还武武玄玄，“谁也别叫他吃饭，饿几顿就好了。”

　　后一秒，我妈接到了我舅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徐子林已经在我姥姥家了。

　　彼时，我正从楼上下来，我妈挂掉电话，我：“徐子林的门锁着，打不开。”

　　徐皓文：“哥，二哥已经回姥姥家了。”

　　我：“回姥姥家了？”

　　徐嘉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我旁边逆行上楼，回房间了。

　　徐备明铁青着脸色问我妈，“他什么时候走的？”

　　我妈：“我不知道，这崽子，早上就锁着门。”

　　徐备明：“锁着门你不知道打开看看，他要死里面，你也不管？”

　　我妈：“不是，徐备明，你跟我嚷嚷有什么用，你给孩子打跑了，你还有理了。”

　　徐备明：“他大舅怎么说的？”

　　我妈：“说孩子在他那呢。”

　　徐备明：“我问你原话怎么说的!”

　　我妈音量升高，“原话就说孩子在他那呢！”

　　徐备明拿起水杯，把水泼到了我妈脸上。

　　一瞬间，我妈反应过来，拾起桌子上的碗碟，朝徐备明身上砸。

　　我妈：“c你妈！徐备明！”

　　徐备明：“我c你死妈！”

　　眼见着他俩要扭打到一起，我过去拽住徐备明，“干什么！”

　　徐备明：“这是你妈跟你舅给咱家做的圈套。”

　　我妈：“你放屁！”

　　我：“妈你也别骂了，徐子林回都回去了。”

　　徐备明：“电话给我拿来，他们怎么给我儿子骗回去的，就得怎么给我送回来！缺一根汗毛，我拿他们全家试问!”

　　我妈：“你算老几！你拿自己当棵葱。”

　　“我今天就让你们家人看看，我姓徐的算老几，天天来搅合，这日子没法过！”

　　徐备明摸起桌上的手机，要给我舅打电话，我一把夺过来。

　　我妈：“你把电话给他，让他打！在我这牛，到你大舅那，他该不敢了。”

　　我：“妈，你少说两句。”

　　徐备明：“我早晚把你哥宰了!”

　　我妈：“你去！你把他宰了，你蹲监狱，我省心了。”

　　徐备明：“蒋丽云你阴损。”

　　我：“你俩在这吵吵有什么用？早让他回去，没有这么多事！”

　　我妈：“谁知道他突然的？王八犊子突然警告我，不让徐子林回你姥家。”

　　徐备明：“我不让他回，有我不让他回的道理。”

　　我妈：“你有你妈比道理，c你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回去一趟，你死爹死妈又给你支招了。”

　　徐备明：“谁给我支招，我问你！他是不是姓徐？跟你们老蒋家有鸡毛关系？”

　　我妈：“现在知道姓徐，早他们是死的？现在看我儿子长得油光水滑，想往前凑合，孩子看他吗？”

　　徐备明：“他看归不看，你跟我说这些都没用，那是他爷他奶，他早晚得认。”

　　我妈：“等他俩死了，我让他认。”

　　徐备明：“你嘴损没用，这些年我想要个闺女，要不成，我就知道原因，都在你那嘴上呢，损德了，我们老徐家倒了八辈子血霉，让我娶你这种败家货。”

　　我妈：“你以为你赛潘安？谁上赶着要嫁你？！”

　　徐备明：“没我娶，你这种货就得烂在你们家。”

　　我妈：“你放屁！要不是她姥昏心，上媒人当，我能落到你们家？跟你们家这群牲口打交道？”

　　徐备明：“我们家牲口，你们家是王八蛋。”

　　我：“你俩出去骂！徐嘉与和徐皓文一会还要上学，我没时间给你俩评理。”

　　我妈：“我嫌丢人，我丢不够，我还跟他出去骂。”

　　徐备明：“谁心虚,谁缩着脑袋。”

　　我妈：“我可没有你妈那股劲，被你爸打得满脸血，到大街上哭。”

　　徐备明突然笑出来，“我还没给你打满脸血，这点我不如他爷爷，是吧？”

　　这时候徐嘉与从楼上下来，“妈，徐子林把我钱偷走了。”

　　我们全都朝楼上看。

　　徐嘉与：“我存钱罐，还有好些东西都没了！”

　　徐备明：“他拿你那些东西干什么？你再好好找找。”

　　徐嘉与哭起来，“没有了！存钱罐就在桌子上，没了！我钢笔、剑，我毛笔也给我拿走了!”

　　他气得在楼梯上跺脚，我妈和徐备明不相信似的，一起到他房间去看。

　　除了明面上的东西，他挨个拉开抽屉和房间里的柜子给徐备明和我妈看。

　　徐备明没怎么进来过徐嘉与的房间，随手拿起一张写着“别动”警示语的纸条，问徐嘉与：“你贴这些这玩意儿，干什么？”

　　徐嘉与：“徐子林总动我东西，跟你们说你们也不管！”

　　徐备明：“你跟谁说了？你没跟我说。”

　　徐嘉与：“他还经常在我电脑上写骂我的话。”

　　徐备明：“别胡说八道，他骂你干什么？”

　　徐嘉与到电脑前，把文档调出来，给徐备明和我妈看。

　　两个大人，把头伸向电脑屏幕，电脑屏幕上：“哈哈哈哈，小贱种，你再敢告状，我一定会弄死你的，嘿嘿嘿，我会趁你睡着了，让你窒息哈哈哈哈……”

　　我在后面问徐嘉与，“他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不知道？”

　　徐嘉与：“他就会在你们面前装，天天偷着欺负我。”

　　徐备明：“这是徐子林写的？这孩子疯了？哈？”

　　我妈：“这孩子随你们老徐家根儿，上回跟徐嘉与拌嘴，我说他，立着眼睛看我。”

　　徐备明：“那你还不让我打他呢。”

　　我妈：“正经的时候，你该不管了，有你那么打孩子的吗？”

　　徐嘉与从床铺下面拿出一把水果刀，“这是我防身用的。”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我妈和徐备明回过头，徐备明：“丽云，你快把他那刀收起来。”

　　徐嘉与：“不行，徐子林老欺负我。”

　　徐备明这才后知后觉，孩子们的矛盾已经凝结到这种程度，他：“欺负什么欺负，他再欺负你，你告诉爸。”

　　徐嘉与哭起来，“你不是不管吗？你不是说不管发什么矛盾，都怪我们吗？”

　　徐备明：“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没说过，听话，把刀给你妈，你们哥几个要都这样可得了，我和你妈操不完的心。”

　　徐嘉与：“他天天威胁我!”

　　徐备明:“再威胁你，你告诉我，我打他。”

　　我妈：“我不说，多儿多女多冤家！”

　　徐备明:“这就你们家教育出来的，你妈跟你哥就这么教孩子，还不让我管呢，我要再不听他爷和他奶的忠告，早点管他，这孩子就得扔，扔货了。”

　　我妈：“用不着他爷跟他奶掺和，我儿子我自己管。”

　　徐备明：“哼，你管吧，我看你能给他管成什么样。”

　　徐备明叹气：“完了，这孩子。”

　　我妈：“你给我滚一边，用不着你唱衰，这回你们家乐了？”

　　徐备明：“我们家乐？你那是小人之心，挺好个孩子，你哥生给教成这样。”

　　我：“别又往没用的上扯！”

　　我妈：“他要叼住话柄，没完。”

　　下楼吃饭，我妈他俩终于暂停争吵，开始谈论起孩子的教育问题。

　　两个人商量好了，想给我舅打电话，没想到我舅那边先把电话打了过来。

　　他质问我妈，徐备明为什么要打徐子林？我妈用“孩子不听话”搪塞。

　　电话转到我姥手里，又问为什么不让他回姥姥家，我妈：“我寻思你们也挺忙的，他就放两天假，要回可以过年回，这么两天来回跑，学习的心都跑散了。”

　　我姥不听这些，要求我妈给徐子林转学回去，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电话讲到最后，意见也没能达成一致。

　　挂了电话，我妈发愁，徐备明：“他姥不让回来，我去接。”

　　“你快歇着吧，别给我添乱了。”我妈警告：“以后你再给我乱打孩子的。”

　　徐备明：“那你说怎么办？”

　　我妈：“你去，你闪一边去，不用你管了。”

　　徐备明欲言又止，这时候倒知道顺坡下驴。

　　吃完饭，桌上人散，徐备明去酒厂监工，妈送徐嘉与和徐皓文上学，我回到房间里复习，做题的时候，想起很多次徐子林突然推门进来的情景。

　　我试探着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发现放在里面的墨镜不见了。

　　继续复习，手机里传来了一条信息，发件人是沈席儒发。

　　点开信息，屏幕上显示出一张葫芦丝的图片，背景好像是我们家。

　　我站起来打算回信息，一抬头，看见沈席儒倚在我的房间门口。

　　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席儒:“你们家外面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他把放在后面的手伸出来，“给你。”

　　是刚才图片上的葫芦丝。

　　我：“我又不会吹。”

　　沈席儒：“你不是说喜欢吗？留着玩。”

　　我接过来，吹了一下，破出气音，“不行，来不了。”

　　沈席儒抱着手臂，站在门口，“那你先收。”

　　我“啊？”

　　沈席儒：“收我啊，徐奕洋，别婆婆妈妈的。”

　　我“你是不是神经病。”

　　沈席儒不屑，“玩都不会。”

　　我：“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沈席儒：“你叫。”

　　我：“好儿子？”

　　沈席儒沉默两秒，“还给我。”

　　我侧身躲开，“送出手的东西，不可以往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