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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林已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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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上课还有三十秒，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刘如海顶着圆滚滚的肚腩，左手拿水杯，右手拿课本，一脸严肃地看着讲台下这帮不知天高地厚、半个身子已经埋进高考这个坟墓里的学生。
只感自己被人抓了头发，连根带皮一起拔了下来，火辣辣地疼。
有点眼色的学生轻声提醒道:“大头鱼丸来了！快别说了！”
“我数学试卷儿在你那儿没？！帮我找找，我找不到了！”
“怎么第一节课就是数学课啊！烦啊！”
“哎哎哎！你别弄，我这张卷快被弄成糊糊了……”
……
刘如海听着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觉着自己的头发可以不用烫了。
天然火种，不污染空气，不浪费资源，只需要烧掉他这颗脑袋，就可以获得世间独一份儿的发型，还能提高国家土地肥力，进一步来说，也是为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做了贡献。
刘如海努力压制着即将出锅的“精神食量”。
不气不气，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国之栋梁，一切都是为了促进国家的发展……
国家利益至上，应将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相结合……
“砰！”
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铁制讲台桌还在震动，不断发出声响。
“你们一个个儿的……啊？！知道自己现在高几了吗？！”
“还闹？！还闹？！心一个比一个高，付诸的行动一个赛一个少，懒到极致是一种潮流吗？啊？！”
底下的同学面面相觑，只敢用眼神交流。
可是有些人啊，一到这种严肃的场合，就容易压制不住自己向上扬起的嘴角。
台上的中年人尽收眼底，后槽牙都快咬断了。
用手指着中间倒数第三排坐着的，紧紧埋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那个男生，手指微微发抖，“齐鸣锐！你…你你你站起来！给我站外边儿去！”
寸头男孩“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努力压着嘴角，“对不起！刘老师！”
刘如海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来一截粉笔，直接砸到齐鸣锐的脸上，“你个刺儿头！赶紧给我滚出去！”
齐鸣锐驾轻就熟地拿着试卷走到走廊的窗户前，一脸“老师真的认识到错误了，但我还是忍不住”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其他同学，早上第一节课，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刘如海拿着笔准备在白板上写几个公式，随口问了一句:“这些东西是最基础的，不能不熟，都给我刻进骨子里……”
“对了，咱们班人都到齐了吧？”
白柠晏看了看自己旁边还空着的位置，举手说道:“报告老师，我同桌还没来。”
刘如海看了眼最后一排那个空位，他教的这个年级，没有按程度划分班级。他原本不是这个班的班主任，接手的时候班里有个年级第一和一个年级第二，也导致了这个班成绩跨度比较大。
学校不让男女同桌，但不妨碍男女比例不等。
先前，他让这白柠晏和林已烛这两个尖子生做同桌，一是可以让他们讨论对方的学习方法，相互照顾。这第二点么，就是林已烛主动找他，要和白柠晏做同桌。
刘如海什么风雨都经历过，这帮孩子脑子里想的什么，他都知道。青春期的孩子容易春心萌动，他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只要能够互相成就，成绩不落下去就好。
更何况，他都听网上说了，小情侣作同桌容易分手，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罢了……
刘如海轻咳了一声，冲着白柠晏说道:“你同桌在哪？”
嘶，这老刘怎么回事？林已烛在哪她怎么知道？
“额……老师我……”
“报告。”
这声音清澈儒雅，林已烛站在门口，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迟到而带来的羞耻感，解释道:“杨老师让我帮她收拾了几份教案。”
白柠晏不太在意地瞟一了一眼，转而看向了黑板。
哦，原来是有“公务”在身。
刘如海点头让林已烛进来之后，就继续在白板上写公式。
直到林已烛坐到她身边，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这熟悉的病殃殃的身影，这张她在十几分钟前刚见过的脸……
白柠晏嘴角抽了抽，她就说怎么这么不对劲儿，怎么数都数不对。
林已烛转头对上了白柠晏的眼睛，眼睛一弯，人畜无害地对她笑了一下。
呵呵哒……
白柠晏也冲林已烛一笑，那叫一个温柔可爱。
“给我等着。”
林已烛好像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自顾自地掏出卷子拿起红笔做起了笔记。
……
“阿晏，我去食堂吃饭了，走了啊！”顾茉站起身，扔下笔，跨过她同桌的凳子就往外蹿，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哦，好。”
倒不是她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而是习惯了不吃午饭。白柠晏对木偶到了痴迷的程度，中午一般要回家刻那些木偶。
不一会儿，教室里便只剩下了她和林已烛两个人。
林已烛这个人，她早有耳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三步一喘”。
原因无他，就是虚。
听她爸爸说，林已烛是个早产儿，从小到大都在药罐子里泡着。从不见外人，到了高中才被允许进学校。
这么一想，白柠晏不禁去看林已烛的脸。
他们的位置挨着窗户，阳光照在少年的脸上，更显得五官深邃。金丝框眼镜又给这人增添了不一样的感觉，倒是有那么几分“黛玉妹妹”的气质。
果真是个病秧子，白柠晏喃喃道。
白柠晏离开自己的位置，然后坐到林已烛前面的桌子上，嗤笑一声，缓缓开口道:“路，竹？”
林已烛收拾笔袋的手忽而停顿，抬起头先巡视了下四周，然后看着白柠晏的眼睛回答道:“同桌，你在找人吗？可是班里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呀。”
这人怎么这么能装……
“林已烛，现在班里没有人，我们就敞开了说。”
林已烛眼神平静，往前挪了挪凳子，把手搭在了双膝上，挺直了脊背，然后像卖萌一样歪了一下头，说道:“同桌，你是在演偶像剧片段吗？”
白柠晏在桌面上正打着节拍的手指一顿。嗯？什么偶像剧片段？
“如果你的表演欲很强的话，我可以陪你继续演的。”
白柠晏:“……”
“路竹，别以为你假发撤下来我就认不出你了。”
“你说吧，要怎样你才承认自己是路竹？”
少年嘴角一弯，白柠晏不得不承认，这个笑的确够蛊惑人心。她爱看帅哥，尤其喜欢那种长的有妖艳美感的帅哥。
问这世间，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
如果不是她清楚林已烛的真面目，可能还真会被这张脸给骗了。
“我……是路竹。”
？？？
哎？就这么承认了？可一开始为什么不承认？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额……”
林已烛:“所以，同桌，请问一下，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白柠晏反倒是并不觉着尴尬，笑道:“别啊……你看，外面天气这么好，考不考虑和我一起走走？”
白柠晏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是给自己找台阶下的主动方。
林已烛将笔袋放进了抽屉里，扶了扶眼镜，站起身，说道:“学校不让男女同走。”
气氛陷入尴尬局面。
白柠晏用手指擦了擦鼻尖，“那不行，午饭我请你。你先出去，在学校西边的小卖部等我。我在班里等五分钟再去校门口……”
这样总不算是违反校纪了吧。
白柠晏见林已烛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有些不自在地说道:“看我干嘛？我脸上粘上你的粉了吗？”
“……”
林已烛:“同桌，依照你体测八百米的成绩，我算了算。如果是我先出校门的话，在教室里大概等两三分钟就够了……”
白柠晏:“……”
对，没错。她会打架，但不代表她愿意跑步。
……
其实白柠晏也没想到，林已烛真能和她出来。她和这个同桌压根不熟，从换了位置开始截止到昨天，说过的话用手指头都能数清……
哎？！手指头……
白柠晏星眸微转，把校服外套的袖子向上捋了捋，活像是要去干架的。
白柠晏把林已烛重新带回了上次打架的那个巷子里，想在这里让林已烛把所有事情都给交代清楚。
这是个无名小巷，夹在两栋建筑物中间，又在夏天，让人愈感潮湿黏腻。
“林已烛，你会打架。”
白柠晏语气不带丝毫疑问，就像已经知道真凶的警察在犯人面前重新强调他所犯下的罪行般，不容质疑。
林已烛喉结微动，答道:“不是很会……”
林已烛低着头，睫毛微动，眼睛一直盯着旁边女生紧握住的双手。
白柠晏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还挺倔，“今天早上，一共有六个人堵着着你……我弄住四个，但还有两个人……”
“是不是……”
“不是。”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楚的火药味儿，一切都好像被凝固住了。
哪怕白柠晏胸口的火已经燃到了头顶，她也知道，这个少年也根本觉察不到。
刚接触这人的时候，她观察过一段时间。在她的认知中，林已烛就是个机械心。
不关心受伤的猫猫狗狗，不爱护摔倒的幼儿老人……虽说她自己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扪心自问，当今社会也没多少不存私心地义无反顾的帮助。但对于帮助猫猫狗狗这点小事，总不能不做吧。
但林已烛，就只会一味地，没有感情地学习。她不喜欢这种学习方法，可以说她与林已烛是背道而驰的两种人，所以她对这人没什么好感。
“我只是用酒瓶子砸了下那两个人的脑袋，谁知道……他们就这么晕倒了……”林已烛解释道。
地上确实是有几个碎掉的酒瓶子，至于是不是当时被砸碎的，她也想不起来，毕竟那会儿打得实在激烈。
经过这么一闹，白柠晏不觉着他们两个中，有谁会高兴。
不过，也算是有收获，她抓住了林已烛的一个小辫子。
林已烛，他！是个女装大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