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和万人迷he》蕤玉千千

15、第 15 章

　　“第一百签。”

　　钱韵青带回玉签，交由姜善的手里。

　　浑身精气神都没了，直接滑坐到木椅上，瘫软着，仪态全无。

　　姜善接过玉签一观，上书三字，当中正是朱笔写的“佰”字，用圆圈框着，很是醒目。

　　姜善定定看了两眼，手指一翻，将玉签收进袖中乾坤。

　　而后抬手捻过灵茶杯盏，抿了一口。

　　钱韵青捏着折扇，极为疲惫地闭着眼睛，举起扇把，有规律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敲木鱼似的。

　　今日之波折，钱韵青的心情大起大落。

　　姜善出师不利，被影流月碾压。悲。

　　眼见姜善的票数奋起直追，变成第二名。喜。

　　惴惴不安地抽完签，发现是第一百签，大悲。

　　钱韵青现在不怀疑姜善了。

　　绝对是他自己，是他们钱氏百宝行的问题。眼见有机会力压奇珍商会，却好死不死抽了个第一百签。

　　钱韵青重重叹了口气，也不敲自己的头了，打开折扇，覆在自己的面上，道：“圣仙恨我……”

　　“哪里的话，青少主。”曲雅连忙安慰，“还有机会呢……”

　　“还有？确实还有。”钱韵青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仔细想想，最后一名登场的话，说不准比中间的好……”

　　钱韵青说出来这话，自己都不信。

　　去年，夺得‘圣仙娘娘’扮演资格的女修，抽到的是第十六签。

　　前年，第五十一签。

　　曲雅那一年，第三签。

　　掰着指头数一数，发现历任‘圣仙娘娘’，几乎都是从前五十的签里选出来的。

　　总之没有一任，是第一百签！

　　原因很简单。能从十万女修脱颖而出的前百名，千里挑一，不论容貌、气质都超凡脱俗，各有千秋。

　　待女修们按签数登场时，修士们初时有新鲜感的加持，开始看得仔细，越往后，就越是审美疲劳，耐性也耗得差不多了，不少人索性就直接挑个顺眼的直接投了，而彼时他们印象深刻的，当然是出过场的、签数小的女修。

　　因而签选越往后越吃亏。

　　再加上，今年参加圣仙祭的修士约莫七亿，在初选时投的总票是快四亿。

　　还有三亿多的票。

　　完全有可能投出个出其不意的人选出来。

　　要钱韵青看，影流月抽个七十九签，想稳住第一，都悬得很。

　　更何况姜善的第一百签，最后一个登场。

　　钱韵青真的有点麻了。

　　他坐起身，看向姜善。

　　他一直觉得，善仙子奇异得很。

　　没有多少表情，不亲近人，但也不疏远，任他们这些人垂头丧气也好，欣喜若狂也好，似乎都影响不到她。

　　就像是……海。

　　海本身。

　　风暴与浪涛都无法干扰她，哪怕它们都源自于她。她能缔造动荡，也能将之平息。

　　就这样看着姜善静谧的容颜，钱韵青的心突然就定了许多。

　　拿钱办事，还是得忠于职守。

　　察觉到停在她面颊的目光，姜善将手中的镌刻了天品功法的玉简搁在一边，抬眸回视钱韵青。

　　钱韵青忽地浅浅弯了弯嘴唇：“善仙子。”

　　“嗯？”

　　钱韵青长吐了一口气，似是解脱了一般，说：“我想通了，善仙子。”

　　“我已尽了人事，只有听天命了。虽则天命似乎不眷顾我……罢了罢了，我们钱氏百宝行的命数，看样子就是如此了。”

　　“我不在乎了，我统统不在乎了！”

　　钱韵青跌跌撞撞，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姜善：“……”

　　曲雅一脸呆滞，回头看了眼姜善，“我们少主，好像……”

　　曲雅颤抖着唇，“疯了”两个字，含嘴里半天没说出口。

　　姜善问她：“钱道友去哪儿了？你们不去追他吗？”

　　曲雅心绪复杂地摇了摇头，“青少主……今日经历了太多，或是承受不住了吧。他现在不想别人看到他的样子，等他整理好了，自己会回来的。”

　　“……好。”姜善缓慢地点了点头。

　　-

　　终选如约而至。

　　掌声如雷鸣鼓动。

　　姜善透过窗户望过去。

　　终选的流程不复杂。女修们乘坐飞行法器或者灵兽，绕圣仙玉像飞行三圈，期间尽情展示自我，形象气质越贴合圣仙，就越容易获得选票。

　　第一位女修飒爽英姿，稳稳当当踩在一匹仙驴的背上，朝着四面八方挥手。

　　是豪爽型的‘圣仙’。

　　仙驴展翅绕着玉像腾飞，四面不少人喊口号似的叫着女修的名字。

　　“薛仪儿！薛仪儿！”

　　曲雅凑了过来，轻轻在姜善的耳旁道：“薛仪儿已经连续参选很多年了，一直没被选上，但积累了不少人气。”

　　姜善神识透进玉牒之中，查看排行榜。

　　薛仪儿原本十四名，现在出场之后，票数蹭蹭上涨，上到第十名。

　　曲雅：“终选只有百名竞选者，所以票数集中了，升降很正常，但前三影响不大，初选时票差拉得太开了，很难追回来。”

　　就如薛仪儿，今年又是陪跑了。

　　姜善若有所思。

　　圣仙传闻有很多，听闻她有一次渡劫失败后，扮做凡人，骑着毛驴，与村民打成一片。

　　薛仪儿扮演的，就是那个时期的‘圣仙’。

　　又看了几名，有如薛仪儿那样同修士们挥手互动的，也有怜悯状，往四周抛洒甘露的。

　　有一滴甘露飘到了鸾车里，触到布帘，就消失了，留下一阵浅淡的香气。

　　重重叠叠的幻象法术为参选者烘托氛围，姜善看久了，甚至颇为眼花缭乱。

　　不知何时，去了隔间的施礼礼悄然来到姜善的身边。

　　她双眸略带水润，看好友望着窗外的身影，也不出声，就悄悄地一直看着。

　　曲雅一直分有神识在玉牒里，随时注意着排行榜，发现尽管姜善没出场，票数还是在稳步增长着。

　　当然，影流月也是。

　　等看到第三十名的时候，曲雅见姜善揉了揉眼睛，走上去对她轻声道：“善仙子，你稍作休息。我看着排行榜，有异动我会通知你。影流月出场的时候，我也叫你。”

　　姜善没有异议。

　　-

　　今日天定衡的修士们，把票捏在手里，分外吝啬似的。

　　直到第七十签时，还有两亿的总票没有投出去。

　　影家三人见状都笑呵呵的。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票没有投，当然是给他们家的第一美人留着的！

　　虽则还未登场，影流月的票数已经涨到了一亿一千万，仍旧保持着第一名的优势。

　　第二名却不是姜善了，是第五十七签的女修，名为金灵犀。

　　金灵犀初选时是第三名，彼时影流月和姜善之下，就是她。她的动态比静态灵动许多，乘着云车俯瞰世间，神态与圣仙玉像几乎一模一样。

　　金灵犀的票数扶摇直上，把姜善给压了下去，堪堪破亿。

　　她已经出场过，现在票数都未能超越影流月，不足为惧。

　　影流月此刻隐匿在圣仙玉像之上，过不了多久，就该唱到她的签数了。

　　之后的几位女修的出场，她看都不看，在内心演练着自己的姿态，只想尽善尽美。

　　天定衡的城官身着喜庆的礼服，大声：“下一位，第七十九，影流月！”

　　到她了。

　　严厉的父亲上前轻抚她的发髻，慈母的眼中满是鼓励和信任。

　　影流月凝着呼吸，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金光打在她身上。

　　她身披金光，从空中降临在圣仙玉像周围，赤足踏在空中，每一步都有水纹似的涟漪。

　　圣仙飞升时，心境返璞归真，穿得素净。

　　于是影流月穿着月白的素色道袍，头上罩着同色的幕篱。

　　她一出场，立时引得四面修士沸反盈天。

　　听着他们欢呼自己的名字，影流月忍不住弯了弯唇。

　　她从容不迫地走着。

　　是的，每人都只能绕圣仙玉像三圈。

　　影流月别出心裁，选择用脚步丈量。

　　她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她要让所有修士都把她看得纤毫毕现。

　　月白道袍的女子尽态极妍，幕篱也挡不住她的风华，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有一束寓意“接引之光”的金光跟着她。

　　当傍晚的赤轮正在她身后时，好巧不巧一阵风吹来，将她头上月白的幕篱吹走。

　　这当然是设计好的。

　　但观众还是惊呼了一声。

　　第一美人沐浴在金光之下，妍丽的容颜被云霞浸透，她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九天玄女下凡，不过如此。

　　不少人视线粘在影流月的面上，痴然舍不得离开。

　　影流月素手一挥，落下的却不是甘露，而是一个又一个闪光的文字。

　　有心人读了读，这些文字连起来，正是圣仙自创的“天衍诀”！

　　“天啊！”

　　“圣仙当年将天衍诀传于众人，便是如此！”

　　人群自发地跟着影流月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围绕圣仙玉像，如虔诚的信徒。

　　影流月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也记得圣仙是端庄的，压着若擂鼓的心跳，以特意练过的步法走完这遭。

　　圣仙玉像巧夺天工，硕然无朋。影流月绕圈走三遍，花了不少时间。

　　但她却觉得时间过得超级快。

　　一片掌声中，影流月回身看了眼众人，神情似悲似悯，身形在空中慢慢隐去。

　　她离场了，仍有不少人望着她消失的地方，久久不曾移目。

　　卫茯苓第一时间上前，眼中闪着微光，把她拥在怀里，与有荣焉：“月儿！为娘太为你骄傲了，不愧是我的女儿，今日的‘圣仙娘娘’非你莫属！”

　　在娘亲这里，影流月才喜形于色，又有些羞涩似的，将脸压在卫茯苓的肩膀。

　　影长渡甚是欣慰地看着她。

　　影流月高兴地问道：“娘，我现在票数几何了？”

　　卫茯苓高兴答：“一亿九千万票，月儿，你的票数已经比去年的‘圣仙娘娘’高了！”

　　影流月眼睫一颤。

　　精心构思的出场，涨了八千万票数。

　　“他们手里还有一亿两千万的余票。”影流月轻轻说道。

　　卫茯苓笑了笑：“是啊。”

　　“会不会都被姜善……”影流月担心地抬起头。

　　姜善现在是九千九百多万票，还是有可能超越她的。

　　卫茯苓却不担心，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孩子，一亿两千万的余票，怎么可能都给她一个人？这里边哪，还有些人，他们的票是死的，谁都不投。那个姜姓女修哪里还有机会？月儿，你没看见刚刚那些修士的反应吗？。”

　　卫茯苓看着影流月的双眸，斩钉截铁：“月儿，你已经征服他们了。”

　　征服。

　　影流月喜欢这个说法。

　　她月神一般的面颊上，露出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