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发作的契机 ...
-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直直照在叶箫的脸上，被刺得皱眉的他忍不住睁开眼睛。
全然陌生的环境让他空白了几秒，随后昨晚的记忆全部涌上，叶箫猛地想起了一切事情，立马坐了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身体，确认完好无误后缓缓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呢？他转头望向谢安岚所在的方向——
“大少爷，你怎么了！”
就见床上的青年缩成一团，紧紧攥着被子，皱着眉大口大口呼吸着。
叶箫慌张地冲下沙发，却在靠近床的瞬间停了下来，焦急地转圈圈：“等等，我该干什么？”
“对了，医生！”
段云星正巧换好衣服，准备离开卧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是叶箫着急的声音：“段医生，段医生，大少爷他……”
叶箫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房门倏地被打开，就见段云星已经从他的面前路过，叶箫眨眨眼，立马回过神跟上去。
段云星看向床上呼吸困难的谢安岚：“谢总，谢总？”
“药，药……我要药……”
只听着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口里胡乱呢喃嘀咕着，段云星抓着他冰凉的手腕，尝试将他扶起来：“谢总，能听到我说话吗？”
“药……”
“听着，先跟我呼吸，脑子放空，呼气……”
被段云星扶起来的谢安岚无力地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下意识照着头顶的声音所说的做。
段云星：“张口。”
紧接着几粒药片塞进他的嘴巴里，口腔一瞬间弥漫起药片熟悉的苦涩味道，谢安岚皱眉，本能地想要将这几粒苦得异常的东西吐出来，嘴巴却被一个干燥温暖的手给捂住。
耳边还是那个温和低沉的声音：“乖呼吸，这是药，不要吐。”
混乱中，谢安岚还是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青年说的话。
乖？谢安岚嗤笑着想着。
他只是遵从医嘱。
段云星还在观察着周围，突然感受到了一个冰冷的视线，垂帘，就见已经冷静下来的谢安岚冷冷地抬眼看他。
段云星眨眨眼，缓缓将手从谢安岚的唇瓣上移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笑道：“谢总，早上好。”
随即将放在一旁的水杯递给盯着他的谢安岚：“喝水。”
谢安岚漆黑的眼瞳动了动，转向那杯放在玻璃杯中透明的水沉默一阵：“放在那里，我等会儿自己喝。”
段云星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对方还在颤抖的双手，伸手将他拽了过来：“那不行，医生有义务监督病人把药给吃了。”
说着他将水杯放在青年干涩惨白的嘴唇处：“等会儿都不知道你会不会把它给吐了……”
“我不会。”谢安岚冷冰冰地打断道，“我不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清醒，总感觉和以往见到的谢安岚不同，这个时候的他倒像个一本正经纠正错误的孩子一样。
段云星眼中笑意更甚：“好，你不会。”
“嗯。”谢安岚面无表情地看着段云星点头，仰了仰白皙的脖颈，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就着段云星的手将那杯水喝了下去。
只是大抵不是他的手，所以有一些水从唇角不安分地流了出来。
段云星眼睛蓦地暗了几分，谢安岚的嘴角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指腹覆上，他吞咽的动作一顿，恍然地看过去，倏地发现……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对方呼出的热气都能隐隐约约喷在他的脸颊，青年的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谢安岚知道这个味道。
是他们家每一间浴室中放着的沐浴露的香味，这如此熟悉的味道竟在段云星身上变得陌生。
仿佛跟他的气质融为一体，带着他独有的蛊人心魄的淡淡幽香。
只是很快，谢安岚就从这一瞬间的失神中醒来，冷冷地对上段云星浅色的瞳孔中：“你在干什么？”
哟呵，看样子完全清醒过来了。
不过竟然没有拍开他的手？
段云星噙着笑，将手往下挪了挪，指腹按压在对方白皙脖子上微微突起的青筋，但也只是一刹那便离开，仅留谢给安岚隐隐约约的痒意。
他将手摊开，嘴角上扬，表情无辜。
“帮你抹去水渍。”
“那个……”站在门口的叶箫望着房间里的两人有些手足无措，“大少爷已经没事了吗？”
“我没事。”
谢安岚抬眼看了看摊着手微笑望着他的段云星，往后拉离两人的距离，从床边站了起来：“你可以先走了。”
也不知道指的是段云星还是叶箫。
不过叶箫看着仍然纹丝不动的段云星，心里默默想着，大概是在叫他吧。
于是叶箫压下眼中的疑惑恭敬说道：“那少爷我就先去工作了。”
叶箫走后，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段云星还保持刚才的坐姿，只是身子微微侧向站在不远处的谢安岚。
谢安岚冷不丁地说道：“你怎么不出去？”
“原来你刚才是在叫我吗，我还以为是叫叶箫。”段云星将下巴放在掌心，胳膊撑着腿歪头笑道。
谢安岚并没有否认当然也没有承认，只是依旧用毫无波澜的音调说着：“那你现在也可以走了。”
“那可不行。”段云星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朝青年的方向走去，“合同上写了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检查一下谢总的身体有没有出现异常。”
谢安岚闻言身体一僵，皱着眉掀了掀眼帘：“所以？”
“你早上不是看过了吗？”
他那个狼狈的样子，被人畏惧的模样。
段云星脚步不停：“如果你是说刚才的话，很遗憾的告诉你，不算哦。”
顶着谢安岚冰冷的视线，他在还有一臂距离的位置停下，歪了歪脑袋：“把手拿出来。”
谢安岚黝黑的瞳孔直勾勾地对上那双浅色带着笑意的眼眸，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将手举起：“你看吧。”
“但要是你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他的眼睛蓦地冷光一闪，浑身散发着要是段云星敢多做什么，立马将他的手生生拔下来的杀意。
正有此意的段云星：“……”
怕怕的。
才怪。
段云星嘴角的弧度加深，抬手轻轻圈住对方冰冷白皙的手腕，指腹按压着手腕上的脉搏。
“昨天睡得怎么样？”
“还行。”谢安岚直直地看着对面那人那高挺的鼻梁和卷翘的睫毛说道。
段云星猛地抬头，谢安岚没有任何防备的撞进那双浅色波光潋滟的眼眸中，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
段云星几乎是立马就感受到手中抓着人的僵硬，眉毛轻挑，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谢总，在干什么呢？”
被称作谢总的谢安岚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完了吗？”
“没有。”段云星松开谢安岚，谢安岚就看着那双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他伸手攥住即将碰到脸上的手腕，望着段云星的脸色阴鸷发沉：“我说了……”
“这也是查看的一部分。”段云星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谢安岚接下来又要说些什么，无外乎警告之类的话，不过别人会怕，他可不怕。
“不给吗？”他眨眨眼看着谢安岚。
谢安岚握着的手一顿，静静地盯了一瞬才开口道：“你之前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段云星眼神微闪。
谢安岚：“这种治疗方式。”
段云星沉吟一阵，紧接着弯了弯眼睛，“谢总想要听什么答案？”
他将皮球踢了回去。
谢安岚：“……”
“实话实说。”
段云星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
谢安岚眉头一皱，就听青年有条不紊地说道。
“毕竟我这也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家庭医生，所以要是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还请谢总多多指教。”
回答得倒是滴水不露。
谢安岚眼中划过一丝怀疑，但还是暗暗地压下。
段云星能够感受到死死攥着他手腕的手正在放松，不久那股力完全消失，就听面前的谢安岚开口：“快一点。”
段云星笑了笑：“遵命。”
只是他的手刚刚接触，就能感受到那人的僵硬，像从来都没有人这样触碰过他一样生疏不知所措。
段云星倒真的没有过多的举动，只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就将手放了下来：“好了。”
“刚才是怎么发作的？”
段云星这种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让谢安岚有点不习惯，但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往后拉远了两人的距离回答道：“一醒来就这样了。”
“嗯哼，然后呢？”段云星对他拉远距离的举动并无异言，他浅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总有一个发作的契机吧。”
契机……
谢安岚脸色蓦地一沉：“没有。”
看来是有的了。
段云星默默打量着面容紧绷的青年，或许是之前病发作时的冷汗让几根发丝粘在他俊美的脸颊上，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将那几根发丝拨开。
谢安岚察觉到段云星的动作，皱着眉回望：“你……”
“大少爷，段医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门口传来突兀的敲门声将房间中莫名的氛围破坏。
“我知道了。”
段云星静静地看了谢安岚几秒，并没有想要深究的意味，反而像是信了谢安岚的说辞笑着说道：“桌子上摆好了今天要吃的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叫我就行。”
说着他后退几步，围在谢安岚周围温暖好闻的气息陡然消失。
他抬眼，就见对方已经转身打开门，笑嘻嘻地跟刘叔打着招呼：“刘叔，今天早上吃什么……”
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什么都无法听见后，谢安岚才缓缓挪动自己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抿了抿唇来到自己的床前，拿起放在枕头旁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他望着界面安静片刻，敲了几个字后再次关上，紧接着目光微转，瞥向放在床头柜前的药瓶。
谢安岚顿了顿，伸手将药瓶中的药片倒了出来，盯着手心里的药，漆黑的瞳孔看不清神色。
最后全部倒入口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