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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出寨 ...

  •   苏席活得好好的,甚至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次大婚。

      系统111从没觉得这是个大事儿,安慰他。

      “结就结嘛,剧情后面,男二还跟主角受成婚呢,不知道你能不能躲掉。”

      苏席不说话,绞尽脑汁思虑如何逃出山寨,但小楼外围得连一只蚊子都逃不出去。他貌似只剩下被困住,然后成婚,最后顶着一个土匪新郎官的名号屈辱下山。

      但两人一同生活在这栋小楼里,苏席悄然中发现了一些异样,文十三的手腕和手掌上总是包裹纱布,腥臭的血液味道直直冲进苏席鼻腔。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异样,可惜文十三并不知道蛊虫的副作用,除了亲手挑选出蛊虫的蛊主,所有蛊虫都将饲主当作养料。像种花,越肥沃,种子吸收越多营养,破开土壤的那一刻绽放出毕生的秾丽。

      苏席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和文十三有任何接触,只和系统111商讨。

      “会不会是什么蛊毒,你过说设定里面这个男三会这种手段。”

      “……也许是,但他只是一向帮着主角受,为什么要给文十三种蛊?”

      “不,可能是他也在给我种蛊。”

      苏席面沉,言辞极为果断,他站起身掀开桌上茶壶盖。

      泡到褪色的茶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苏席极有耐心,将一片片叶子碾开。偶然间发现些不明黑斑,一点点细微在放大后极为显眼,像虫脚爬过似的。

      无论是茶水还是食饭,苏席都有了戒心,敏锐的发现手指甲的颜色有了轻微变化。男人的指甲有如初春桃花瓣子一般的亮眼淡粉色,可不算什么天降祥瑞的证明,反而显得极为怪异。

      但吃还是照吃,他对这种手段并无恐惧,敢对他用这个人,真不怕自己死得多惨。

      文十三和他同桌用餐,山中物资不算贫乏,腊肉炒蒜苗这种菜还是端得上来。苏席看向文十三苍白的嘴唇,拿起筷子,直言道,“你会死。”

      “你和那个人到底商量了什么手段?”

      “我劝你别听他的,巫蛊对我无效。”

      “这次我可以放过你。”

      “世子爷说真的?”文十三每日放血两碗,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失血程度,活像是在向上天一点一点赎命。

      对于苏席的态度,他很难去相信这种人。

      说话算话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难能可贵的品格,很少人拥有。

      所以他宁愿相信有过几年交情的蛊寨人,那个寨子的人一向说话算话,能吐出来的也都是真话。

      苏席沉默的看向文十三,这人自寻死路,他也懒得多费口舌。筷子探向瓷盘上最后一块腊肉,深山种出的蒜苗不错,包菜都是水灵灵的。大锅柴灶只添味美风采,烹出来的菜肴极佳,随便炒点什么都有那股火气。

      只是距离满月婚期只有几天,寨中结婚习俗繁琐,但因为苏席情况特殊,没人敢让他出来。

      其他人陆陆续续装饰好了寨内,大大小小人家插上新鲜应季花朵,挂上红灯笼和巧手女子所做的各类婚事物件,包括苏席所居的这栋小楼。

      苏席看到柱上缠裹的水秀红布,眼神更加冰冷。

      他一定要把这座寨子的所有人做成京观。

      翌日。

      苏席看着文十三送来的喜袍,扭头拒绝,可进来的三五壮汉不好唬弄。但是他宁愿这几个杂碎跟他来一架,有本事打断腿,强迫他穿上去。

      文十三见他态度顽固,叹气,挥挥手将人赶出去,“算了,别为难世子爷了。”

      苏席扭过头,冷硬的站起来,跟在同样没有换上喜服的文十三身后。

      这还是这半月以来,苏席第一次踏出门槛,周围拥挤着不少人。

      装模做样的洒些细碎的红散纸,面上没有一人喝彩,敷衍到了头。贯唱的定情山歌从朦朦胧胧的山尖尖上遥遥传来,深山中极易堆积雾气,向上的阶路隐隐绰绰泡在飘渺的水雾里,四周古奇的建筑似真不假。

      兴许是这段路过分漫长,文十三双手搭在白衣边,不知道怎的说起了他的前夫。

      说来可笑,两个明明要去拜堂的人。

      一个在念自己的前夫,一个在想已经死去的人。

      等荒唐的站进祠堂,文十三不敢摆世子爷祖宗的牌位,上面空空只有一尊瓷白的观音像。红烛长香燃起那股檀末味道,苏席并没有跪下,文十三也没有,只是听唱礼人喊完拜天地。

      宴席未去,苏席又被人强制驱赶到了那栋小楼,然而文十三这个时候表情坚定异常,仿佛这是他最后的活路。

      “一定要洞房才算礼成。”

      “洞房?”苏席脸上难免出现某些讽刺,笑容显得诡异。

      苏席频频点头,“好啊,你来吧,你是我见过最想找死的人。”

      文十三心里只放下一口气,以为苏席是在说另外方面的狠话,他推开房门,膝盖跪上床铺向里摸索暗盒。里面有些辅助类药物,膏体质地,遇热就会融化。

      苏席转身关门,同时放下木窗,文十三没有任何提防,只静静的听着苏席的脚步声靠近。

      可他不知道,背对人,是一件最危险的事情。

      一根参与过今日滑稽婚事的红绸布紧紧的勒上文十三的颈脖,苏席力道极大,又快,双手交叉已经完成勒合。剩余的布条紧缠在苏席手上,方便他更好发力,将文十三整根颈脖牢牢的收紧箍死。

      文十三仓惶的想要挣扎,面色胀得铁青,束缚感压在喉结上带来强烈的干呕窒息反应。双腿反复挣扎不停休,脚掌蹬在新换的鸳鸯红绣被面上,小腿将新弹的被褥蹂躏出横山叠绕的褶皱,但半个身躯被苏席拖拽离开床铺悬空。

      他无法用力,双手只有紧紧的抓在勒死在颈脖上的那根红绸带,指甲嵌了进去。

      文十三已经不能呼吸,在激烈挣扎中指甲缝崩裂出鲜血,咔噔一声指甲片撕裂。

      疼痛不止于此,撕裂的颈部肌肉气管和骨骼,肺腔在窒息中传来死亡的刺痛。文十三眼周是一片五彩缤纷的糊底的黑,缺氧让他大脑彻底眩晕,眼角无声的掉下一滴湿泪。

      文十三其实也不想作这套戏,所以跪在床上迟迟不愿回头看向苏席。

      但他没想过,死亡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像暴雨天闪电一样与十八年前那天记忆里的暗沉如墨水般的天空不期而遇。

      “告诉我,你和那个玩意儿到底在算计什么?”

      “……情、情蛊,给……你。”文十三脸颊狰狞,脖颈爆出根根血管青筋,勉强支出几声气音。

      “你们也配。”苏席低下头嗤笑。

      咯嘣一声,苏席彻底扯断文十三的颈脖,他垂下手喘息,刚刚动作激烈难免牵扯到半月前那两处未愈箭伤。伤口迸裂开来,潺潺的鲜血漫湿白衣,苏席抽气按住肩头。

      系统111的激喊躁喊也陡然停下,小光球立在虚拟空间中,沉默出异样的寂静。

      怔愣半晌,脑子里的想法全然是他又没阻止苏席杀人,明明他把文十三打晕就行了。非要杀,还把自己肩头的伤口挣出血。系统111突然又感觉到有些讽刺的好笑,他什么时候能阻止苏席杀人了。

      “苏席……你等会儿要怎么跑?”

      “翻墙。”

      但他还得去办一件事。

      杀了那个敢给他种蛊的贱人。

      现在天色未晚,夜黑才方便行事,这给了一点时间让苏席处理伤口。他解开衣衫,拆开浸透的血色绷带,但没有多余的东西能给他包扎。苏席低头,看向死在地面上的文十三散乱的衣袍。

      刺啦的声音响起。

      干净的下衣摆被大力拉扯成条,苏席粗糙的包扎好,系上来时的腰封。

      苏席没从正门走,再次丢下一把火,从偏窗翻出。

      现在寨中人都聚集在刚刚祠堂边的场坝中,就算这场婚事办的敷衍,但那场必要婚席还是跑不掉。

      大多数人都在宴会上举酒,一致都认为寨主成功的解决了此事,那个毛头小子应该老老实实的和寨主待在房里,把玩春宵一刻。洞房得之后再闹,不少人纵情饮酒,此地山民本就好酒,一喝起来都上了头。

      但火光再次印来,苏席找不到出这寨子里的路,一时间无法找到男三,只好胡乱隐步逃窜。随处点火等待大乱,大门松懈,他好从正门堂堂正正的出去。

      追赶的寨民纷纷拿起刀斧实兵,有焦急者大喊,“人跑了,跑了!!”

      “寨主死了!!!被他杀了,被他杀死了!”

      “什么?!”

      苏席躬腰低头隐匿在小巷中躲过脚步匆匆的追赶声,他知道这被捉住是真会死,这群寨匪不会再讲情,只会把他大卸八块。苏席轻轻向后挪动脚跟,但不慎碰到放置在旁的竹竿,长竿应声掉落惊起无数。

      苏席匆忙的转身向后挤过,喊杀声从后面紧巴巴的咬上来,“快点!他在这里!”

      “这个人渣又放火!”

      “抓住他!他杀了寨主!!”

      激昂的声音伴随着脱口大骂,女人的哭喊,木桶泼水的哗哗声追进苏席耳朵里。鸡鸣狗吠,好一处不安宁之地,四处大火燎烧,火舌猖獗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苏席的心脏在高速运作下剧烈冲撞,他依旧找不到路,寨子建居太密。又有追兵可能时时刻刻从身后出现,苏席矮身躲在窗口下,探头撑开瞥见里头无人,轻巧的翻了进去。

      但不翻不知道,一翻中头彩。

      屋中林架不少木桩枯枝,斜卧的长枝上攀爬各类异色毒虫蛇蝎,上面大大小小结织蛛网。但火光侵蚀过来的烟熏得这些猛毒之物仓惶逃窜,季君轩匆忙想将他的这些小宝贝们转移,没想到一抬头,看见苏席。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苏席利落摸出后腰所背剁骨刀猛冲过去,刚刚从那栋小楼灶房拿的,很利,剁根大棒骨跟玩似的。

      轻巧两层布料如同利刃斩纸,刀尖破开皮肉,这触感苏席再清楚不过。

      季君轩踉跄倒地,他是个玩蛊的文明人,身材瘦弱,和苏席天生力大的武夫相比起来宛如一只白斩鸡。双手拼命往蛊虫旁边爬,季君轩眼含冷泪,嘴角垂下一行黑血。蛊虫躁动,竟大着胆子冲苏席袭来,苏席随脚碾死一只硬壳黑蝎,干脆利落的几刀攮完。

      抓住季君轩头发向后屋火塘正盛处挪去,尸首拖拽出一行暗红腥稠的血痕,碰倒不少东西。

      未干竹节经由火焰炙烤蒸发水分猛地发出一声爆响,苏席抛完尸轻巧挪出巷口,在火光的映烧下,碾出一抹深影。

      “他在这里!快点!”

      苏席咬牙,再度被迫陷入追逐战,他冲暗处奔去。

      没想到自己离正门越来越远,剧情是一只无形的大手企图将所有人拨回正轨中去,苏席慌不择路,甚至踉跄摔到在地。双掌均被擦破,追兵咬得更紧,险些就要抓住苏席。

      苏席走投无路,只能一路狂飙,看见眼前笼草以为是处斜坡深林。近在咫尺的水流冲击声因为地势显得格外遥远,却没想到,那条命运河流就在脚下。

      前脚掌踩空,坠入悬崖的感觉真的跟青春期发育肌肉忽然一抽在夜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刻一样,那份独有失重感让人恍惚失落。

      让人发现自己其实一无所有,只有生长期小腿抽筋的疼痛像一场绵延不绝的冷雨,和彻底醒来的黑。

      这突然击碎苏席的心脏,告诉他现实,由衷的感到曾经有过的暴虐情绪。

      但呛入喉鼻的冰冷河水淹没一切,经受强烈冲撞的意识在深沉浑浊中下坠,苏席隐隐约约听到伊一的声音。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没什么变化,沉稳,朗硬,带着一点低磁,像一轮暖融融的红心太阳,无端能在此刻想起哈出来暖手的水雾气,在冬天。

      “苏席,没事的,晕过去就好了。”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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