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成废物，却点满除诡技能》季殷

7、下山

　　远远瞧着山下有几处农田，顺着农田延伸的方向一路看过去，能看见一家家依山而座的村落。
　　往下走了一阵，山路上迎面过来几个年轻人，每个人手里都扛着农具。
　　程十鸢骑着一头驴晃悠悠走着。
　　他们看见程十鸢，骑着头驴，脸上还有道贯穿整张脸的伤疤，为首的一个年轻人不由停下来搭话：“小哥看着面生啊，外地来的？”
　　那日解决了宋瑜，程十鸢骗过那爷孙俩，猫到诡域的一处房子里调养生息，后来觉得自己女子身份在外不太方便，何况她目前这幅尊荣，更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乔装打扮了一番。
　　将头发束成男子发髻，找了一套青灰色，看不出成色的衣袍穿上，涂黑脸蛋，以男子的身份下山。
　　之前在外面天南地北的跑，吃过蛆，光过屁股蛋，睡过灌木丛，啥都经历过，扮丑已经信手拈来。
　　她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
　　那个年轻人也是个自来熟：“也是来参加仙人升仙大会的吧？方圆十里的男女老少听说三年一次的仙人升仙大会在我们宁青村举行，都赶着过来了呢。”
　　他见程十鸢神色不佳，依靠在驴身上病恹恹的。
　　不由担心地问：“小哥可是有落脚处？连日奔波，瞧着脸色不太好。”
　　“前方村子里就有一家客栈，小哥可以去那里落脚。”
　　旁边的一个少年忍不住抢了话，“我们就住在客栈旁边，你要有啥事可以来找我们。”
　　程十鸢狐疑，他们怎么一个个对她这个陌生人这么热情。
　　难道是这里的特色？
　　她再次点点头。
　　就当是致谢了。
　　离开之后，因为最近恢复了大半，耳力强了许多，就听到身后那个少年与同伴聊天。
　　“这世道是越来越不好了，那人真可怜，破了相不说，还是个哑巴。”
　　语气中满是同情。
　　“是啊，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希望这小哥能在大会上被仙人收为徒弟。听说，只要是入了仙门，啥疾病都能治好呢。”
　　“对对，我之前听四婶说，她娘家的三舅的侄子的小女儿天生瞎子，后来被仙人看上收为徒弟，现在十里外都能看得见呢。”
　　几人聊起八卦来，战斗力可不比村口的老太太们小。
　　得，挂不得哥几个对她如此热情，搞半天以为她是哑巴？
　　程十鸢继续往村子走。
　　还没走到村口就看到人影攒动，半山腰瞧这村子，不大，还以为没多少人。
　　没想到光店铺就好几家。
　　来来去去的人五花八门，反而穿着朴素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外来人。
　　想必都是为了那些人口中的升仙大会来的。
　　程十鸢骑着驴走向村口唯一的一家客栈。
　　“客官，打尖还是吃饭？”
　　门口刚好有个小二打扮的青年在收拾马槽。
　　“嗯，还有空房吗？”
　　“不好意思啊，客官。咱们客栈客房都满了。”
　　小二歉意地说，态度还不错。
　　“吃饭呢？”
　　“吃饭倒是有一个位子，就是比较偏僻，您能接受吗？”
　　程十鸢不饿，吃诡气都吃饱了。
　　她看了看人满为患的客栈，点点头。
　　“行。”
　　然后将驴交给小二，扔给他一块碎银，“帮我给它喂点吃的。”
　　“好嘞。”
　　小二捧着碎银，立马将它装进怀里，笑容添上了几分真意。
　　客栈不大也不小，她坐的地方很是满意，角落疙瘩，不起眼，隔音效果又差。
　　不仅邻桌，基本隔着几桌都能听到那边在说什么。
　　可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一进门，好几束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咳咳咳……”
　　程十鸢猛烈地咳嗽，还虚弱地捂住了心口。
　　看起来病气不轻。
　　这一咳之后，关注她的视线消失了好几道。
　　“身体这么废还来参加升仙大会，也不知道有没有命享。”
　　有人不客气的嘲讽。
　　程十鸢瞥了眼那个说话的男子，左眼下方有颗黑痣。
　　她不在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听说了吗，青州赵家独子没了，好像就在这附近的山上失踪的。失踪了半个月后，那赵家少爷的魂灯突然就灭了。”
　　“赵家？是那个青炎宗的附属宗门？”
　　“对啊，就是他们，九代单传，等了百年才出这个一个儿子，还是有灵根的，虽说好像灵根和法相不咋的，但是能修炼啊。”
　　“吼，这不明不白地死了，赵家不得疯了？”
　　“可不是呢，听说几天前，赵家派出了百来个修士来这里探查。可怪事，就是查不出什么。”
　　“魂都没了？”
　　“招了，啥都没招回来。一个都没。”
　　“那可真邪乎。怕不是遭了魔修的道了。没准魂都被人家收过去养法器了。”
　　“这修仙啊，哪天活哪天死还真不知道。你看那赵家神气吧，天天仗着后面有青炎宗，在城里横着走，这下遭报应了吧。”
　　“嘘，你小声点，他们的人搞不好还没走！被他们听到，就完了。”
　　程十鸢吃了口肉，口感细嫩，不柴不干，竟然出奇地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肉，有点像牛肉，但是比牛肉嫩滑。
　　这个赵家，看来在这里还算有些势力。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里属于青州地界，青州有五大宗门，六壬书院、震天门、青炎宗、无定宗和赤霄宗。
　　青炎宗位于青州西面，比起其他宗门，地处偏僻，实力虽然排不上前三，但是也远比其他的小宗小派雄厚。
　　她记得赵黎介绍过。他的父亲就是青炎宗外门长老，金丹期修士，在外面一些小门小派最高修为也不过金丹。
　　赵黎回不去，在她的意料之中。
　　出了诡域，不及时清理体内的诡气，轻则暴毙，重则沦陷为诡物。
　　还好，她还保留了签下的契约，人死了，契约还在，赵家也逃不了。
　　还是要按照契约办事呀。
　　程十鸢喝了口热茶，舒服。
　　这些人，看来，不单单都是冲着升仙大会来的。
　　说起这么多修仙界的八卦，深怕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他们的身份。
　　只是，这些修仙者隐藏身份呆在这个普通的地方目的是什么呢？
　　她放下碎银，离开客栈。
　　出门，看了眼自己的蠢驴。
　　这头驴说来也巧，她刚出十花杀，就遇到了这驴子撅起蹄子吃草。
　　吃得尾巴摇啊摇，极其欢乐。
　　程十鸢凑近一瞧，这家伙吃的还是一种灵草——幽月草。
　　都说凡体受不住灵气的霸道，吃多了就会爆体而亡。
　　可她盯着这驴子看了好一会儿，见它几分钟几根幽月草就吭吭入肚，都不带停的，半个时辰都没死。
　　猜想这驴子不简单。
　　而且吃得太快乐。
　　她心里就看不惯有东西这么欢快。
　　一脚过去踹在驴子的后臀上，压着驴暴打。
　　直接驯服当了坐骑。
　　“嘶昂~”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不成。”
　　这驴没啥本事，就是胃口大，啥都吃，不过好像最爱吃带有灵气的东西。
　　啧，活祖宗，还专挑贵的吃。
　　程十鸢看不顺眼，一把将它嘴里的草撤出，揪了半根叼在嘴里，在驴面前炫耀。
　　“不听话就停了你粮。”
　　“小哥！”
　　程十鸢脸虽然凶神恶煞，但是架不住她有个细狗身子。
　　听到有人喊她，是之前遇到的那群年轻人。
　　“小哥找到住处了吗？”
　　为首的年轻人问完似想到什么，马上转话锋，自问自答，“哦哦哦 ，我猜是没有找到，这些天外来人很多。”
　　他们还是以为程十鸢说不出话。
　　“你那有地方住吗？”
　　“啊？”
　　她一出声，几人愣了愣。
　　尤其是那个可怜她是哑巴的少年，脸霎时就红了。
　　“原来、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程十鸢扯了扯嘴角，礼貌性笑了笑。
　　虽然表示礼貌友好，但是那个笑却怎么看怎么渗人。
　　“对不住，我们以为你不会说话。”
　　为首的年轻人倒是认错认得快，“要不然，你住我家吧。”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我，住我家也可以！”
　　红脸少年也急忙说。
　　几人朝年轻人家中走去。
　　聊天中，好吧，其实基本都是他们在说。
　　程十鸢得知年轻人名叫汪顺，家中世代木匠。
　　旁边的少年是孤儿，自小被客栈的老板收留，没有大名，大家都喊他狗剩。
　　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如今村子里讨论得最为热烈的话题就是明日开始的升仙大会。
　　程十鸢顺势问到这大会。
　　汪顺有些诧异：“小哥不是为了这大会来的？”
　　程十鸢牵着驴：“逃难到此处。”
　　他们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程十鸢一身，那些看不出层色，但是衣料却上佳的衣袍，加上疲倦潦草的面容和一头不知哪里低价买的巨能吃的驴，了然地点点头。
　　果然像是逃难的。
　　“这升仙大会自然就是仙家下凡来收徒弟了。”
　　“七洲每三年就举行一次升仙大会，每次的升仙会都放在不同的地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们说这是仙人为了寻找更多好苗子。”
　　狗剩说起收徒侃侃而谈，贼有劲，“今年，我们青州就放在我们宁青村，当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村长开心得晕了过去呢，听说办这个大会，他们都会有一些好处，哼，要我说，村长肯定会推荐他那好吃懒做的肥猪孙子进仙门。”
　　他越说越义愤填膺。
　　汪顺连忙制止他：“说歪了！说歪了，你怎么越说越偏。”
　　“每次的升仙大会，青炎宗和各派都会派遣弟子前来挑选弟子，给大家做什么灵脉、法相的检测。”
　　“法相激活不是满十岁就要激活一次吗？”
　　程十鸢根据原主的记忆记得，出生就有人检测灵脉，满十岁就会激活法相。
　　他们听到她这么说，看向她的神色略微惊讶。
　　狗剩支支吾吾，略带试探：“十禾，你是不是大宗出来历练的弟子呀？”
　　程十鸢在外化名程十禾。
　　她眉一挑。
　　“你说的什么出生就能检测灵脉，十岁就激活法相，各国的确有这样的规定，但是这其实只适用于那些大氏族或者宗门。”
　　狗剩有些忧伤，“因为给小孩测试需要用上特定的测灵法器，这种法器一般都是中品以上，像我们这样的寻常村子根本不可能买得起。不买就要借用，租赁加上使用激发法器的灵石，用一次就需要三十块下品灵石，我们凡人一年都见不到十块下品灵石。”
　　他说着不禁有些自嘲，“说得挺好听的，免费给我们测，可是，哪一年的灵石不是被上面你刮一下，他刮一下，刮没了。有次，我在客栈里帮工，刚遇到村长请上面下来分发例钱的人吃饭，那人喝醉了笑着跟我们村长说灵石没了，只能给我们一块下品灵石，这还是看我们村长识相，从他的那份里抠出来的。”
　　“真的是……”
　　他越说，情绪越低落：“哪一次，我们在他们面前不是弯着腰讨好，最后该是我们的总是被抢走。”
　　程十鸢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世态炎凉，看来有人在的地方，这些龃龉就消不了。
　　她想起了十花杀中，那个双眼流血水的少女。
　　以及莫名浮现，原主记忆深处那个纯净娇美的大师姐，艳若桃红的脸睥睨濒死的她，高高在上。
　　她那个大师姐好像就是大族出身，身负的法相是极品，但是好像是个兔子兽？
　　“我家卖货的。”
　　程十鸢这具身体可不是那些大族子弟，她家就是普通的商贾。
　　“我爹是卖货郎。”
　　她没撒谎，在原主记忆里，他爹喜欢穿着一身亮闪闪金色到处跟别人谈生意，如果用她原世界的形容就是大金链子大手表，大金牙往身上搞。
　　那大嗓门，最开始绝对是卖货郎出身。
　　“我娘是纺织女。”
　　亲娘倒是书香门第，最爱缝补衣物，每次下人拦都拦不住，缝一件坏一件。
　　狗剩和汪顺没想到我的家庭竟然和他们差不多。
　　神奇的，狗剩失落一扫而光。
　　又对程十鸢亲近起来。
　　少年人的心思如风，来得快，忘得也快。
　　“如果我被仙人选上了，我就带上掌柜的一起去享福，学成后把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打一顿！”
　　狗剩满目都是对明日大会的向往和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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