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草》一担担

22、玄雉入于淮为蜃

　　“蓝哥蓝哥，你不要动来动去，我会摔下去的。。。。。。”孔繁星与孟春一左一右紧紧拽着蓝紫藤的手臂，嘴里含着蓝草花给他们的有些甘甜的树叶虩虩然；夏小正则扯着蓝草花的衣襟躲在她身后只敢探出半个头。五人战战兢兢蹲在一棵枝叶茂盛的老松树上惊惧万分注视着前方百米处开阔的地方那一场人兽混战的场面。野兽低鸣的嘶嚎、人类颤抖的吼叫，令人胆战心惊。果然是原始森林，大白天的豺狼虎豹竟然如此猖獗肆意出没袭击人类，想必是饿得发疯了——树上这几位饿得前胸贴后背深同感受，饿起来看见蚂蚁都觉得是美味的肉丝。

　　但是这不是荒山野岭的吗？怎么又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一身影视剧里面游侠打扮的黑巾蒙面的大汉？

　　本来在大山大岭中迷途的蓝紫藤他们继碰到夏小正这个同类后，再次碰到这么一大群人，理应会兴高采烈的，终于有机会走出大山了，可惜现在他们只想树下这群嘶声呐喊与几只不知道什么野兽纠缠撕打的蒙面人赶紧的跑，不要殃及他们。

　　孔繁星偷瞄了一眼全神贯注盯着树下战况的蓝草花，看到她拿出他心爱的弹弓，想干嘛？袭击野兽还是袭击人类？
　　死人蓝草花，不知道是不是树太高摔下来摔坏脑子了，居然拉着夏小正蹲在地上又写又画，还强迫人家拿出来一些什么小石子，然后就语不惊人死不休恭喜我们闯进了战国时期的版图，黐孖根。就凭几个字几个所谓的碎银几两就断定回到战国，为什么不说回到盘古开天辟地的上古时代？真是的，离晒大谱。那个夏小正也是的，竟然对蓝草花一副谄媚恭敬卑屈言听计从的狗样，你当她真的是“花王殿下”呀，正乡下仔。

　　当真是屋漏又逢夜雨，一波未停一波又起，一个人黑起来走路都会退步，走着走着，冷不防两支冷箭穿梭而来，差点要了在前面带路的乡下仔的命也就算了，我走在最后都差点中招，如果没有眼明手快的蓝哥用木枪挡开，我死定了，啊，我蓝哥又救了我一命。接着就听到震天的咆哮打斗之声，幸好我蓝哥英明神武当机立断立即将我们都送上了大树躲藏，虽然不想承认，还是要感叹一下蓝草花的，与蓝哥一上一下把我们接上树，那个配合度简直就是绝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连我这样的吨位在他们手里也是轻松拿捏搞掂啊。果然跟着蓝哥，哪怕上刀山入火海也无所畏惧，回到战国又何，算得了什么，哪怕是三皇五帝上古时期亦何所惧也。

　　孔繁星仰望着他的蓝哥一眼，他的蓝哥怎么在按摩他的手腕？难道他想想想。。。。。。下去帮忙？不要哇，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啊，那可是野兽野兽啊！！那几十条大汉有刀有枪尚且无法战胜啊！孔繁星紧紧抱着他蓝哥的手臂，他要阻止蓝哥这个非常非常没脑愚蠢的个人英雄主义行为。

　　蓝紫藤侧目瞥了眼孔繁星，按摩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腕，刚才与妹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洪荒之力才将这个大白猪送上树，俩人差点虚脱。他看了眼妹妹，妹妹约有所感也回看他一眼。他拍拍身上的两只“树獭”，示意他们抱住旁边的分枝，他移到妹妹身边。

　　“这几只野兽怎么有点眼熟？虎不像虎，豹不像豹，马不像马的。。。。。。啊，山洞里的那个三不像，呵，原来长大了竟是如此庞然大物呀，还是小时候可爱些没有攻击性。这是座什么山，尽是些奇珍异兽。”蓝紫藤说，他握紧了那支粗制滥造的木枪。

　　“鹿蜀。”夏小正突然插嘴嗫嚅说道，“经上说，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什么？你说什么？”孔繁星嚷，被蓝紫藤一巴掌扇过去，连忙捂住嘴巴。

　　“鹿蜀？。。。。。。我知道了，山海经有记载，是广东鼎湖山上的一种兽类。”蓝草花双目放光，莞尔拍拍夏小正，她大概听明白了，因为当年看山海经时师父特意指出那些属于岭南地带的奇珍异兽，她有些印象，居然碰上山海经里的奇珍异兽，佩之宜子孙？神兽？那就要好好傍着了。“哥，他们本来是两拨人在互殴，衣服不同，你看，他们身上都有刀伤，而非野兽咬伤抓伤，恐怕是因为打斗引来了鹿蜀的。”

　　“嗯，刚才的箭就是射山洞小怪兽的箭，可能这几只野兽必定是来报仇的。”蓝紫藤看了一眼夏小正手里拿着的那支差点送他归西的箭，“我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坐等他们决出输赢鹿死谁手散了，这些人数多，有枪有刀的，应该很快把野兽解决掉的。来吧，我们来一场坐山观虎斗，现场直播人兽大战。”

　　蓝草花看了哥哥一眼。

　　“但是，蓝哥，那几只野兽也很凶狠呀，那些人都未必是对手呢。”孟春又黏了上来，她吐掉树叶低声说。

　　“有什么办法可以吓跑这些野兽？野兽通常最怕的是火呀雷呀，把这几只什么鹿的怪兽吓跑，这样我们就可以跟着这帮人离开这里了，有这么一大帮人傍着，再也不怕有什么山精妖怪，什么虎豹豺狼了。”孔繁星嘟嘟囔囔。

　　蓝草花瞄瞄孔繁星，沉吟片刻，悄无声色的往后移开，夏小正连忙随尾，这几个人当中他唯一信任的就是蓝草花，一来他听到其他人都给她下跪叫什么王的，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蓝草花一把推开他躲过了那支索命的箭，虽然蓝草花用力过猛将他推下一个山坑弄得一身刮伤衣裳蹭破，还被他们笑说什么终于大家都是衣衫褴褛逢头垢面的，谁也不笑话谁咯。

　　蓝紫藤目不转睛盯着下面战况，吩咐身旁的人：“你们注意隐蔽好，不要暴露，野兽警觉性很高的，哪怕离这么远，也有可能闻到我们人类的气味，万一它们打不过那一帮人，反过来袭击我们找我们发脾气就惨了。”

　　“怎么会，我觉得我们很安全的，野兽被这几十人围困都未必能脱身，所谓泥菩萨过河，自顾不暇，哪里空闲顾得上我们，所谓得闲死唔得闲病，况且我们在这么高的树上，看它们也不是很灵活的样子，应该不会爬树的。”孔繁星摆手笃定分析。

　　“哎呀，他们刺中了一头野兽了，野兽发狂了，蒙面人被踢翻了，啊！，你们看，那边有人躲在树后面放暗箭呀，妈妈咪呀，刚才就是这个衰神射的箭差点结束了你们两个的人生路。惨惨，我忽然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啊，小心树后呀。”孟春叫。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他们有些卑鄙呀，竟然对着单纯的没有心机的野兽玩手段，非大丈夫所为。”

　　“诶诶诶，他们自己人怎么打起来了，是不是饮了傻仔水，这个时候笼里鸡作反？”

　　“死发鸡盲，他们是两拨人，面巾都不同，衣服也不同，也是，野兽都没有打死就开始互相撕咬了，脑子进水了。”

　　“应该先同仇敌忾解决外忧，再来整顿内患嘛。”

　　蓝紫藤他们热烈议论着，声音越来越大。忽然几声破风之声“咻咻咻”从头顶呼啸而过。躲在树后放暗箭的人被一颗流星般的石头打中手臂，一吃痛就失了准头，箭打飞了。蒙面人正在惊愕中，紧接着“嘣嘣嘣”接二连三四面八方平地炸起爆炸声，炸起一片尘土，浓烈的硫磺烟雾瞬间将他们连同野兽笼罩吞噬。

　　等到烟雾逐渐散去时，人与兽仿似人间蒸发一样隐去无踪，把看热闹的蓝紫藤他们震惊得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赶忙的揉揉眼睛。

　　“人呢？兽呢？跑了？瞬间漂移？不会吧，几十人一下子消失无踪？”

　　“溜得这么快？乖乖。快快，我们也赶紧跑，此地不宜久留。万一他们惊醒反应过来折返，联合揍我们，我们就会陷入两面夹攻，到时候连渣都没得剩了。”

　　“对对，走得快好世界，走得摸无鼻哥，蓝哥，带着我呀。”

　　蓝草花拉着夏小正手臂率先一跃而下，蓝紫藤亦二话不说左右拽着孔繁星与孟春跳下树，五人脚底抹油无鞋挽只屐火速逃离，还顺带捡走了几件蒙面人慌乱逃跑时不慎掉的长枪与大刀。

　　蓝草花低头在寻找那些打出去的带有血迹的铁丸，看着炸碎成尘土的硫磺砂炮弹，心说，还是需要再改良一下才能增加它的威力。

　　“看看吧，还是我制作的弹弓与弹药有用吧，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起码可以把他们吓得半死，一溜烟跑了哈哈哈。”孔繁星边跑边得意洋洋。

　　“有绝代的神兵利器，如果没有绝对的高手，那么这种利器和菜刀没有什么区别。”蓝草花直接回怼。

　　“对对，没有伯乐如何有千里马，哪怕是一把菜刀在高手手里也会变成斩妖除魔的神器，重要的不是兵器而是人。”孟春附和。

　　“。。。。。。”孔繁星一肚子气，“哼，如果弹弓在蓝哥手里可能更具有威胁力，肯定会一枪一个。”他满目期待看着他的蓝哥。

　　“没有没有，草包把弹弓玩的炉火纯青，我眼力不够。”蓝紫藤回答，因为在抢险救灾中，不慎被烟熏眼，影响了视力。

　　“等等等。。。。。。”跑到山坳处，跑在最前面的蓝草花看到倒在一边的黑马以及一辆残破的两轮木板车，她一个急刹。可怜紧跟其后的几个人收势不住，“嘭”全都撞在一起，蓝草花侧身伸手撑住夏小正，才堪堪稳住没有叠罗汉式跌到。

　　“烂草包，又怎么啦？”孔繁星嚷嚷。

　　蓝紫藤与蓝草花走到黑马身侧弯腰观察，只是马腿被砍了几刀，没有伤到要害；又打量了一下木板车，最关键的车轮轴断了，修修应该还可以用，这可是一辆马车呢。

　　两兄妹对视一眼，妹妹点点头，哥哥立即一招手说：“星仔，你工匠好，去把车子修好，正月，你帮一下星仔，我与草包负责给马疗伤，动作要迅速。”

　　“不是，蓝哥，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我们现在不是要跑路离开这个鬼地方吗？你怎么这么喜欢救死扶伤。。。。。。。好好好，我知道，你职业本能，干嘛这么凶瞪我，我修我修。你，乡下仔，快过来帮忙扶起车，不要老是跟着草包好吗。。。。。”孔繁星叨叨唠唠的，与孟春、夏小正两人埋头修缮起木板车。

　　“咦，这是什么鬼东西，都是血。”孔繁星在车上捏起一块满是血污的东西，非常嫌弃的想随手扔掉，他扫了眼低头摘野草的蓝草花，心生一计，他冲着蓝草花叫，“草包，给你件宝贝，僻邪挡煞的，尤其防蛇，好好保存呀，最好贴身。”说完就把那块血淋淋的东西扔了过去，并偷偷的独乐起来，看不把你吓个半死，血淋淋的，看一眼都恶心的东西，嘿嘿，你敢要，我跟你姓。

　　蓝草花一把接住，着实吓了一跳，端详一会儿，她用野草把血迹擦干，居然是一块长方形的镂空玉佩，貌似是兰花，玉佩虽然沾满血迹依然泛着碧绿晶莹剔透，玉佩的挂绳与流苏都断了。蓝草花甚是喜欢，马上用衣服又擦拭干净，然后直接放进香囊里，借助香囊里的药材香料劈除玉佩上的血腥味。

　　“。。。。。。”孔繁星偷瞄着，暗暗骂了一句，死人蓝草花，正一烂草包，什么狗屎垃圾都敢收起来，死人用过的也够胆要，也不怕邪门，“哎，草包，这里还有一块貌似铜质的牌子，刻着甲骨文的字，适合你，你乃帝王血脉，天地鬼神敬之，不避忌古人带血的佩件的，而且我听闻这些佩件可以增加好运，挡灾避邪，擦干净挂在腰间很帅的哟。”说完“咻”扔了过去。

　　同样被蓝草花一把接住，拭擦干净原来是一块刻着虎豹图腾的铜牌，还真的挂在了腰间皮带上，把孔繁星气得干瞪眼，马上在四周翻找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孔繁星有心捉弄蓝草花，将车周围遭人遗弃或者跌落带血的物件都扔过去，完全忘了自己的修车的工作，“哇，有顶斗笠，可以遮风挡雨呀，有块绢，。。。。。。”可惜他无论扔什么东西过来，蓝草花全部一一照单全收没有半点嫌弃，把孔繁星气得直生闷气。

　　“孔繁星，不要玩，快点把车修好，我们要赶路呀。”蓝紫藤看不下去了，他心中暗笑孔繁星幼稚，蓝草花山村夜路都够胆一个人走的，这些只是沾了血而已的物件又不是死人物件，算得了什么。

　　“妖，蓝哥，你也知道要赶路呀，那为什么还要修这破车，救这马，不是给我们增添累赘呀。”孔繁星忿忿不平。

　　“万一你走累了，你可以坐车上；又万一我们真的找不到吃的，可以吃马肉。。。。。。也就不用考虑拿你开餐了哈哈哈。”蓝紫藤打趣笑说。

　　此话一出，把孟春逗得笑喷了：“哈哈哈哈，原来蓝哥对你这么好，是想养肥了好下手啊，一个字‘绝’，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醒醒吧。”她看见孔繁星拿着树枝追打蓝紫藤，乐呵呵摇摆着身躯，又哼起了歌曲：

　　“无聊望见了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谁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蓝紫藤几个立即跟和唱了起来。

　　“问句天几高，
　　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夏小正看看孔繁星这边，又瞄瞄蓝草花那边，感叹他们家乡的歌真好听，他偷偷的学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