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女30+》我真的方了

40、看房

　　中午，方雯雯一行人走进饭店包厢，张老师已经在里头候着了。看见他们，他起身迎上来，很自然地把方母拉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方雯雯红着脸跟他打招呼。二十多年过去，张老师还跟她初中时那样，清瘦、斯文，戴着副黑框眼镜，岁月在他脸上刻上一些痕迹，却让他比年轻时看起来更有底蕴。

　　“这是我爱人，崔志强。”方雯雯介绍道。崔志强伸出手，跟张老师握了握，道：“幸会。”

　　“你们俩挺有夫妻相。”张老师笑道，“雯雯从小就是学霸，是我们镇上第一个考上北京重点大学的女学生。志强看着也是读了很多书的人，你是学的什么专业？”

　　“我学的也是数学，跟您一个领域。”崔志强笑道。

　　“哎呀，怪不得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投缘！”张老师两眼放光，一边给方母倒茶，一边问，“那你是在北京干哪一行？”

　　“我做程序开发，干十几年了。”崔志强答。

　　“年轻有为！不错！”张老师竖起大拇指，接着脸把脸转向方母，“雯雯好福气呀！”方母笑道：“别光顾着聊天，点菜了没有？”

　　同一时间，五百公里以外的北京，方冉冉正和白雅菲一起看房。两人刚走进客厅，一下就被满室的阳光惊艳到，不由自主地走向阳台。

　　“这套房朝南，采光无敌，冬天哪怕不开暖气也冻不着！”身材圆润的经纪人适时解说道，“等到了夏天，阳光只会浅浅照到阳台这，屋里也不至于太热。再加上南北通透，空气对流，住着肯定舒服！”

　　方冉冉在客厅转了一圈，接着走向卧室。卧室才十来平米，一个人住倒也够用，只是床和衣柜有些简陋，还是最难看的猪肝红色。

　　“这套房装修有些年头了吧？客厅那瓷砖，都起鼓了。”白雅菲道。

　　“十年左右。”经纪人答，“不算新，但是环保啊，该散的味都散掉了。”

　　“这衣柜、这床也太丑了，能换吗？”白雅菲继续问。

　　经纪人挠了挠头，道：“之前也有租客提过，不过房东老太太很坚决，不给换。其实这柜子虽然看着老旧点儿，但里头还挺好的，不影响正常使用。”说着他拉开衣柜门，向她们展示柜子内部空间。

　　方冉冉走到床边，伸出手摇了摇，床“咯吱咯吱”地响。白雅菲笑道：“不会梦里翻个身就散架了吧？”

　　“怎么会？”经纪人说着一屁股坐到床上，使劲晃动身体。床微微摇晃起来，响得更厉害了，不过看起来还算结实，没有要散架的迹象。

　　这幅场面让方冉冉不由得笑了，赶紧转过身，走出卧室去查看厕所。厕所和浴室连着，小到几乎容不下两个人并排站立，不过还是那句话，倒也够用。

　　“这套是4200对吧？”方冉冉问，“还能再便宜点儿吗？”

　　“再砍砍，4100应该能拿下。”经纪人道。方冉冉皱眉，道：“超出预算了。”

　　“那您最多能出到多少？您之前说3500，估计是拿不下来的。”

　　“我顶多再加个两百。”

　　“3700吗？够呛。这小区同样户型、楼层还没这个好的，都要4100了。”

　　“嗯，那我们再看看吧。”方冉冉说着就要往外走。经纪人想了想，说道：“我再跟房东磨一磨，看看最低能到多少。”

　　“好，那就拜托你了。”方冉冉说着就要去开门，经纪人抢先帮她开了。她临走前又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满室的阳光。

　　三人站在狭小的电梯里，头顶的设备传来“嗡嗡”声，令人忍不住有些担忧电梯是否会出故障。经纪人道：“今天看的这四套，第一套和刚刚这套，您觉得还可以对吧？”

　　“对，”方冉冉道，“房子都还行，但是价格不OK。”

　　“那我帮您跟房东再谈谈。如果房租谈不到您满意的价格，其实也可以跟房东商量，把免租期拉长一些。您现在的房子是16号到期对吧，如果今天签下来，看看能不能多争取几天免租期，这样您既可以提早搬过来，也能少交房租。”

　　告别了经纪人，方冉冉本来要去一家火锅店，结果白雅菲说太贵，硬拉着她进了一家兰州拉面馆。两人点了两碗面，加一份牛肉和一盘小菜。

　　“你这时间也卡得挺不凑巧，”白雅菲道，“你看，你这套房子1月16号到期，再过一礼拜，1月21号就过年了，白瞎一礼拜房租。”

　　“是啊，”方冉冉无奈地说，“而且要是今天签下来的话，一般情况下房东顶多给一周的免租期，那1月8号就得开始算房租，跟我上一套的租期有一周时间是重合的。这么一算，半个月就浪费了，想想就肉疼……但是也没办法，谁知道下周末我还有没有空找房呢，还是尽快定下来比较妥当。”

　　“对，还是尽早签下来，图个安心。”白雅菲边说边往方冉冉的杯子里倒热水，“依我看，咱们最后看的那一套是最好的，虽然装修简陋些，但采光、通风都不错，周围配套也还可以。房东要是不肯让，你问问中介费能不能减一减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下午再跟他磨一磨。”

　　“我看看这套房子得卖多少钱。”白雅菲说着拿起手机捣鼓了一番，“呀，这小区单价才4万出头呢！咱看的这套应该是61平，同户型的这套挂牌价260万。”说着把手机递给方冉冉。

　　方冉冉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道：“户型是挺好的，就是位置确实差了点，都出五环了，离地铁站有3公里远。不过也合理，要是地段好的话，也不会是这个价。”

　　白雅菲接过她递回来的手机，道：“可不是嘛，哪能样样都好呢？就跟处对象一样，百分百合心意的人，上哪儿找去……”

　　方冉冉脸色一沉，白雅菲赶忙解释道：“我可不是在说你啊，我是在说我和钱亚东。”她摇摇头，苦笑道，“他收入高、长得也不错，对我也挺好，可怎么说呢，有点儿若即若离……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恨不得24小时黏着。可人一旦不在我身边，跟他发微信，半天都不回。就说这两天吧，他说要回上海处理点事情，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方冉冉皱起眉头，斟酌着问：“你确认过，他是未婚吧？”

　　“我找好几位老同学打听过了，都说他单身呢！”白雅菲道，“他还亲口跟我保证，绝对是单身。我想，可能他在别的方面有什么难言之隐，暂时还不方便跟我透露吧。”

　　“嗯，总之这方面还是要留心，建议你回头再找他好好聊聊，把话都说明白了。”

　　正说着，服务员把拉面端上来。两人边吃边聊，不到半小时就吃完了。

　　“时间不早了，咱俩各回各家吧。明天上午11点，在刘奶奶她们家小区门口汇合，南门。别迟到啊！”白雅菲道。

　　“好。到时候我买些水果、营养品带过去，你就别买了。”

　　方冉冉回到家，刚好在网上买的搬家用的纸箱、袋子都送到了家门口，她便埋头开始收拾东西。一晃就到了傍晚，赵照打来电话，问她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看中了一套一居室，让中介去谈价格了。”方冉冉道。

　　“我突然想到，今年过年早，1月21号就是春节。你这房子16号到期，隔了一礼拜就过年，实在太亏了。要不你先搬到我家来凑合一段时间，年后再找房子吧？”

　　“啊？”方冉冉吃了一惊，但不免对赵照的提议很是心动，“会不会太打扰你了？而且我东西不少……”

　　“没事！”电话那头赵照豪迈地说，“我家阳台那儿不还空着好大一块地方么，你的东西先放那，不碍事的。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帮我干点家务活吧，哈哈！”

　　“照，你真的太好了！你就是我的天使，给我快乐的天使……”

　　“哎呀，行了！都被你恶心到了！”赵照道，“那我先挂了啊，我爸妈来北京了，我得去机场接他们。”

　　挂掉电话，方冉冉勾起嘴角，渐渐地又垮下来。她觉得自己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还因为占了朋友的便宜、省下几千块房租而欢欣鼓舞，实在有些不争气。于是她决定治愈一下。

　　她打开手机里的银行 app，看了眼账户余额：187654.57，再加上放在低风险理财平台的70万，自己的存款已经逼近90万。这个事实狠狠治愈了她，笑容再次回到脸上。

　　收拾抽屉的时候，方冉冉翻出常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从盒子上印的logo来看，这是这几年很火的一个知名品牌，她拍下照片，在网上搜了搜同款，发现这条项链售价在两万元左右。她犹豫再三，给常程发去微信：

　　“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太贵重了。还有 switch，我也一起还给你吧。”

　　没过多久，微信提示声响起。方冉冉的心不由得紧绷起来，点开一看，常程说：

　　“你留着呗。上面刻了你的名字缩写，我也没法送给别的姑娘。”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意图，常程紧接着又发了一个表情过来，是一个哭笑不得的emoji。

　　方冉冉拿起吊坠，翻来覆去地察看，果然在其中一个圆环的内侧找到“FRR”三个字母，而另一个圆环上刻的自然是“CC”。

　　她把项链放回盒子里，给常程发过去：“还是还给你吧，寄给你行吗？”

　　谁知常程却回复道：“咱俩只是分手，又不是绝交，留着做个纪念呗。”接着又一条消息发过来：“你哪天搬家？我来帮你，正好有两件衣服好像忘记拿走了。”

　　方冉冉愣了半晌，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才好。这时常程的微信又发了过来：

　　“放心，我已经想通了。咱俩确实不合适，做朋友就挺好。”

　　方冉冉举着手机看了又看，觉得常程这话仿佛合理，又好像很奇怪。她原先想着，两个人分手就等于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居然还有“做朋友”这一个选项，而且被常程说得好像再正常不过一样。

　　她点开陈漫的微信，犹豫片刻，又退了出去。接着打开小红书，在搜索框里输入：“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搜出来的结果大部分都是否定答案，甚至还有博主说：渣男才会要跟前任做朋友！看得方冉冉直挠头。不过也有人说：如果你认同对方的人品，多个朋友挺好的，相处当中注意把握分寸感就好。

　　方冉冉想了想，给常程发去微信：“谢谢你，我自己慢慢搬就好了，不用帮忙。你的东西我先帮你收好，回头再看怎么弄。”

　　这条消息发过去，常程就再没有回复。方冉冉心想，自己或许显得太过绝情，又一次让人心寒了。

　　她打开衣柜，在里头翻找一番，还真找到两件常程的球衣。他是梅西的粉丝，两件都是10号球衣，一件巴塞罗那队的，一件阿根廷队的。

　　方冉冉想起两人刚认识一年多的时候，有一次常程穿着其中一件球衣，带她去酒吧参加球迷朋友的聚会。一帮人里有十几号男球迷，就属他最帅，当场就有两个女球迷跑过来问他要微信，其中一个还是个美女。可常程不为所动，一把搂住她，笑嘻嘻地说：“这是我女朋友，她不让我加别的女孩儿微信。”旁边的人使劲起哄，害她羞得满脸发热。

　　方冉冉甩了甩头，把穿着球衣的常程从脑海中驱赶走。她把衣服和常程送的生日礼物、switch 放到一起，用一个帆布袋子装起来。她决心把它们封存起来，再也不要打开，就像她和他曾经有过的那段感情一样。然而，等她把帆布袋子放好，特写的常程那张俊脸，又偷偷溜回她脑中，这一次还伴随着那一天他在她耳畔发出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我只喜欢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