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前兆》做我的骄傲

33、家人，爱人，陌生的人-02

　　郁夏再次走进茶水间，他轻轻把门关上，隔绝外面金秀年接连不断的发问。金烟华的心不在焉终于被打破，她靠着石桌外檐，视线缓缓落在郁夏身上，身后是正要烧开的下一壶热水。

　　“感觉你奶奶要把我拉进办公室禁入人员的黑名单了，”郁夏调侃说，走近了些，“你们怎么突然一块回来了，我昨天给你发的短信你好像也没回。”

　　“我忘了，我本来想回给你的，”金烟华不擅长撒谎，郁夏歪着头，又往她这边凑近了点，“你怎么了，有新情况？”

　　“我在想那个黑洞的事，刚才进来我没听多少，所以简明安去见了那位许教授的爱人，对方具体是怎么说的？”

　　郁夏看了她好几秒，才回道：“许教授生前并没有做很深入的研究，他主要是在搜集这方面的现象，也可能是他还没开始深入研究就去世了，然后简明安见了他的妻子王麦王教授才知道，后来是王教授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对这些报告产生了兴趣，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在做相关科研。”

　　“她有说这些黑洞到底是什么吗？还有中心的光，那些灰尘，在我大脑中自动生成的想法。”

　　“我不会专业用语，但教授的意思大概是，这些黑洞是人为制造的，至少简明安跟她说的杨诗晴家的黑洞是人为制造的，而且不是物理上讲的那种黑洞，因为在里面会有空间跳跃，还有什么折射什么时间变换之类的，它的性质更像是虫洞。”

　　“所以是‘它们’制造了这种洞，放出来好让我们进去达成一些目的。”

　　“差不多是这样，”郁夏说，“那个发光的东西，应该是空间内的核心，相当于维系整个空间的……呃一种机器，就像是机械装置里的芯片，好让空间持续运作。”

　　“真奇怪，我现在不太记得自己当时到底有没有摸到那个东西了，我什么感觉都没。”她若有所思道，“你当时看见了吗？”

　　“我看见你把手伸进那对金粉里了，我不确定你到底摸到了没有。”

　　“说起来那些灰尘是什么？”

　　“许教授很早就收集到了这种样本，后来由王教授做了很多年的分析，但是……里面的构成就是地球上已知的化学物质，好像是一种什么中子，密度很高，还混合着一些金属物质。她就是根据这些粉尘得出的人造论，她说这些有点像工业灰尘，当然里面也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水开了，金烟华拿起茶壶倒了三杯热茶，但其实她在做一件没什么意义的事，刚才已经烧了一壶水了。

　　她可能只是不想一动不动地发呆。

　　“你奶奶怎么会突然放假回来了，她一直在问这个事我还以为她是知道了才赶回来的。”

　　“有人联系了我们俩，刚才在外面见过一面。”金烟华说完紧接着道：“我在想这个黑洞，不管这是什么，我觉得我当时很可能是接触到里面的核心了。”

　　郁夏的眼睛迷茫地眨了两下，“但你刚才说……”

　　“跟你说，我好像能穿越时空。”

　　他“哇”了一声，起初可没有那么信服。但当金烟华从头开始说她见到苏佳贤那次的对话，以及后来她在洞内见到的另一个自己，再到最近她在梦里无意识地经历了一遍高中时代的事件，郁夏的目光逐渐转为一种相信事实后的惊讶。

　　“这也太……”

　　“我知道这很离谱，但事实就是这样，只有一件事我非常确定，就是这些事我全都经历过。”

　　“所以是因为你摸到了那个核心，得到了这种能力，”他说，金烟华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可郁夏接着给了另一个可能，“或者也许只是因为，你是那个被‘它们’选中的人，制造这些黑洞的人想派你去完成一些事情，达到‘它们’的目的。”

　　她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带来一阵沉默，最终被金烟华一句轻轻的“我不知道”结束了整个话题。

　　“算了别想了，这东西太抽象了，这些黑洞的谜团还是交给咱们的专业人士去思考吧，等杨诗晴醒了再找她问问，反正现阶段看这些东西对我们也没什么危害。”说完，郁夏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嗯？”

　　“你从昨天开始就玩失踪，今天又忽然跟你奶奶一块到这儿，你扯谎都不知道编的像点。”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非常非常糟糕的坏事吗？也许我能帮上点忙呢……”

　　“我找到我亲生父母了。”

　　郁夏张着的嘴没能合上，仿佛他设想了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把这一种算进去。

　　“那你……”说了这个开头，他又不是很满意地止住了，一会儿换了另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他没问这期间所有的经过，没问她父母怎么样，也没问是如何找到的。当下，金烟华有过一丝感激，感激他在第一时间只是问自己，自己的感受。

　　她抬眼看向他，看到对方心底里的担忧，以及零星的跟她同频的不安，这些情绪来回在她们沉默的对视中传递，不知为何，金烟华觉得周围温度变化了。

　　空气变得很热，某种难以言说的感情从他的视线里迸射出来，差一点把金烟华灼伤。郁夏看起来像是想要抱她，而当他真的朝她再走近时，茶水间的门开了。

　　他错了个身，转而站在金烟华身旁，双手撑着桌面，假装镇静地看向后进来的那个人。

　　“两个大骗子还没走呢，竟然还想瞒过我，”她从郁夏看到金烟华，眼神最终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接着催促道，“无关人士快走，以后再找你们俩慢慢算这笔账，要说什么话你们俩找个空地说去，烦死了。”

　　金秀年挤到她们俩中间，把茶壶拿走出去了，郁夏望着金烟华提议道：“我们去后面那条路的街心公园吧。”

　　出了研究室，她们俩游走在大街上，起初什么话也没有，后来郁夏牵住了她的手，说绿灯快要变了。

　　他拉着她穿过马路，走到了这附近的青少年公园，但郁夏一直没松开。有那么一阵，金烟华忍不住奇怪，她们早就过了两小无猜的年纪，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这样做，多出来的暧昧和悸动要何处安放。

　　这些年中，为什么她们还是在做朋友。

　　“其实你知道吗，烟华，”他找了一个人不太多的小道，密集的树丛把公园里的喧闹稍微隔绝了一些，“以前我还挺羡慕你，不管发生什么事绪都淡淡的，”郁夏松开了她的手，“但你今天告诉我你好像穿越回去的事，我才知道其实不是那些事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只是晚了点而已。

　　“不过你看，现在这件事虽然让你会烦恼很多……会很迷茫，担心未来怎么怎么样，可是最起码，当你真正拥有这些情绪的时候，哪怕所有的都很糟，也好过不知所云地被别人的情绪推着往前走，不知道你能不能懂。”

　　他扯下一片树叶，看上去比金烟华更烦恼。

　　“我能理解你，真的，但是什么事都不会变，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变，我们就还会跟以前一样，我不能保证你的生活没有一点变化但是……”郁夏抬头真诚地看着她，“当你走出一段路，有一天想回头看的时候，你会发现原来你熟悉的那个世界还在那，爱你的人也还在那，我们都还会在你身边，所以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会辜负谁，我想金教授也会这么想的。”

　　金烟华低下头，望着她们俩对着的脚尖，轻轻笑了出来。

　　“谢谢——看来除了你自己的事，你都很在行嘛。”

　　“什么意思嘛，刚说完好话就把话题引我身上，对我有意见趁早提。”

　　金烟华脸上挂着笑，躲在郁夏身后踩他的影子。

　　“我觉得以前最不好了，想说什么好像又不知道怎么张口一样，自己难受了，生气了，害怕了，都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情绪的含义，我们去过那个黑洞出来我还变得更正常了。”

　　“我看出来了，”郁夏猛地转身就要踩金烟华的鞋，以回报她刚才在后面乐此不疲地踩他的，“你是个话特别多的那种类型，我就奇怪呢，怎么以前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的性格好像不是那样。”

　　“你觉得哪种更好？”

　　“哼，反正横竖不都是你。”

　　金烟华停下来，看着郁夏继续往前的背影，走着走着，她们就快走出这条树影重叠的小路了。

　　“郁夏，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我有说过什么吗？”

　　“你说你不会变……”

　　郁夏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是真的，放心吧。”

　　“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吗，我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告诉你，我也不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我就是……想说，我不喜欢憋在肚子里。”

　　郁夏走过来，努着嘴，掩饰了一部分他的不安。

　　“是不好的事吗？”

　　“我没办法给这种事定性，对不同人感受可能是不一样的。”

　　“是……什么啊？”

　　她深吸一口气，张嘴说道：“郁夏，其实我从很久以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所以……”她一个劲地盯着郁夏短袖上的图案，“就是这样，我喜欢你。”

　　一秒、两秒、三秒……郁夏没有反应，金烟华实在忍不住好奇，朝他看去。

　　郁夏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