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寒九樱

42、第四十二章 墓地的奇妙之旅

　　修道之人的配剑都是有灵性的，剑柄不太好缠，那些水形成的水草便转而缠向他们的脚踝，五人所御之剑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晃动。
　　林予安反应迅速，很快甩出几张符箓贴向缠着众人的水草。
　　那水草吃痛，很快又放开了众人，不过它并没有离远，很快又召唤来更多的水草，扭动着身躯，张牙舞爪的朝着众人缠来。
　　裴度御剑向高空而去，水草也跟着他升空，在空中高点的位置，裴度调转身体方向，持剑劈向那水草。
　　水被劈成了两半，但很快又聚合了起来，将他包裹在水里面，形成一个水球径直将他拉入了水中。
　　众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十分惊慌，林予安悬身在空中，提剑运气劈向河里，河面之上顿时被劈成两半，好像堤坝一样。
　　河流缝隙之中可以看得见裴度御剑在河里，但是河床之上似乎有一些诡异的东西，他们朝着裴度招手，叫喊着、呼唤着，“过来呀，别走啊，就在这里陪我们吧”
　　河床之上一个个如烟似雾的人脸张着嘴嘶吼着，众人看着不禁头皮发麻，程逸然眉头发紧汗毛倒竖，声音止不住发颤，“这些是个什么东西啊？”
　　林予安道：“像是溺死在河中的人，因为心有不甘，而生怨气，河里又阴暗潮湿，是以百十年怨气不散”
　　程逸然道：“他们怎么会被埋在河底呀，这也太可怕了”
　　那些扭曲着的人脸不仅朝着他们嘶吼，他们甚至还有手朝着他们挥舞拉扯着，又笑又骂道：“别走啊，下来陪我们啊”
　　“我好难受啊，要喘不气来了”
　　“憋死我了，谁来救救我啊”
　　“凭什么你们可以再上面，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死啊”
　　等等诸如此类的咒骂声和抱怨声不绝于耳。
　　见此情状，众人更是小心翼翼的御剑，根本不想掉入河中，被那些不知埋了多久的冤魂一涌而上给吞没了。
　　裴度在水球里挣扎，用他的破军剑刺破水球，可是水球断开之后，很快再度合上，陆星如想去帮他，但此时脚下的古拙剑却生出了异样。
　　古拙的剑身突然开始抖动，陆星如身在其上很难保持平衡，紧张安抚道：“这种时候，你可不要掉链子呀”
　　然而古拙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剑身不仅颤抖的更加厉害，甚至带着她径直往河里飞去。
　　程逸然不由得惊呼了一声，林予安则在上空不解道：“那剑看上去非但不害怕，反而是在雀跃？”
　　虽不明所以，但目下还是得先拉回陆星如，他很快结了个法印，一个圆形闪着金光的法阵朝着陆星如追去。
　　此时控制不住平衡的陆星如突然翻身，俯身握住了剑柄，问道：“你想下去吗？”
　　古拙剑身发出轻微的嗡鸣，似在回应，陆星如道：“可是下面都是冤魂，你确定会没事吗？”
　　古拙剑身上的嗡鸣依旧，陆星如咬了咬牙，“那便信你一回，跟你走这一遭”
　　林予安施加的法阵没有追上陆星如，倒不如说是陆星如主动掉进的河里。
　　裴度见陆星如入河之后，也不与那水球抗衡了，而是任由那水球将他拽进河去。
　　上空中的三人见状一时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在他们愣神之际，水草又从河中蹿起数丈高，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魏如岚和程逸然的脚踝，二人没挣扎几下，便一同掉进了河里，林予安为护他们安全只得追入河里。
　　扑通一声响，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浑身瞬间被打透，窒息感也迎面而来。
　　陆星如掉入了河里，她屏气半晌，以免溺死在河里，然而事态不由她控制，掉进河里的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竟是在一处山壁里。
　　山壁里有些昏暗，古拙剑还握在手里，似乎是微弱的嗡鸣声把她吵醒的，这会儿她是俯身趴在山壁里的。
　　清醒过来后感觉身下有些硌得慌，手撑着地慢慢爬起身来，感觉手上有些毛碴子，拍了拍手，又伸手托了个掌心焰，周围景象顿时现于眼前。
　　第一眼即看到前方地上似乎趴着个人，看样貌并不熟悉，她一瞬间有些诧异，随后摸摸自己的脸，反应了过来，不远处躺着的那个人是‘容妃娘娘’，既然是化作‘容妃娘娘’，那便应该是程逸然了，她连忙走过去。
　　路不长，但脚下的路十分硌脚，低头一看，才发现硌脚的竟是人类的骨骼，而刚才差点把她绊倒的是一个凸起的头盖骨。
　　她强忍着胃里涌出来的不适和心头爬出的恐惧，赶快去到程逸然身边，将她叫醒，“逸然，你没事吧？”
　　程逸然昏昏沉沉的转醒，看见眼前的人和昏黄的山洞，一瞬间有些惊诧道：“你是谁？”
　　陆星如见其反应，知其是因她现在的面貌而没有反应过来，遂将伪装撤下，“你别怕，我是陆星如啊”
　　程逸然见其面貌这才安下心来，“原来是师姐啊”，她摸摸自己的脸，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道：“我也先把脸变回来”，说着，她也恢复了自己的原貌。
　　陆星如道：“好在我们两个碰到一起了，还不知其他人怎么样呢”
　　程逸然道：“裴度跟着你跳进了河里，我和魏如岚一起被水草拉了进来，不知林师兄有没有跟进来？”
　　“既然我们几个都掉进河里了，林师兄大抵也会跟进来，我们先去找他们吧”
　　程逸然点点头，陆星如扶着她起来，这会儿她才看清他们脚下踩着的咯棱咯棱的东西是人类的骨骼，惊叫一声，“这里怎么会有尸骨啊”
　　陆星如道：“别怕，看这些尸骨的样子应该是埋在这里很多年了，估计刚才河里的那些冤魂就是这些人遗留的”
　　“那这么说来，我们现在已经进到了墓穴里？”
　　“如无意外，应该如是”
　　程逸然不解道：“可贵妃娘娘当年不是被贬为庶人赐死的吗，为何国主还会给贵妃娘娘建造如此庞大的墓穴，这些死去的人不会是陪葬者吧”
　　陆星如摇摇头，下意识心觉这些人不像是单纯的陪葬者。
　　手臂不经意间活动了下，映照着山壁的火光随之移动，无意间照到山壁之上似乎有东西若隐若现，她大着胆子举起掌心焰凑近一瞧，见山壁之上若隐若现的东西是一些人为凿刻出来的图案。
　　虽然经历百年的风化和腐蚀，一些图案已经看不清晰了，但根据遗留下来图中人物的动作，能够看出这是一幅劳作图，其中有人在挖土，有人在搬运石头，有人推着推车，有人在吊着的器械边上劳作，还有的一些人则是在旁边用鞭子指点江山，这凿刻出来的图案虽然粗糙，但是联系图中人动作的前后也可猜出一二。
　　陆星如问道：“你说这山壁上刻的会不会就是这座墓被建造时候的样子？”
　　程逸然点点头，“料想如是”
　　顺着墙壁上的图案，她们朝左右两边走了走，想要判断出哪边是头哪边是尾，观察了一会儿，才发觉这里来来回回的图案都只是在建筑时的图案，而往两边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墙上的图案便断了，这下她们也分辨不出来该朝哪边走了。
　　程逸然提议道：“建墓的话应该得先挖土吧，是不是挖土的那头才是去往墓穴内部的方向，那便是往左”
　　陆星如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看着地面上的尸骨思考之后道：“你看这些尸骨倒地的方向大部分都是朝向一个方向的，如果他们是陪葬者，应该会朝出口的方向挣扎，他们是朝左边倒地的，那么墓穴的方向应该是朝右的”
　　程逸然改口道：“还是师姐聪明，那我们便朝右走”
　　陆星如犹豫道：“可是我也不一定保证就是对的”
　　程逸然道：“那我们若是走错了，便再走回来，也不打紧”
　　陆星如有了底气，“那咱们便朝右走”
　　两人一路朝右边的山壁方向行进，陆星如的掌心焰一直没灭，经过一段空白的山壁后，山壁上又有了图案出现，二人于是凑近些瞧瞧都是什么图案。
　　待到了山壁跟前，看到眼前的图案虽然无法凿刻的如画卷上的人物那般精美，但也算是极尽巧思，震撼的是这里的图案凿刻皆为同一人。
　　山壁上的女子栩栩如生，或哭或笑或动或静，对镜梳妆，低眉练字，马上驰骋，院中嬉戏，各式各样，千奇百态。
　　山壁上的女子身材纤细，体态优美，好像随风而动即可升仙。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面容之上满是划痕。
　　程逸然颇为惋惜的道：“山壁上凿刻出来的女子本来栩栩如生，可惜却被这刻痕给毁了”
　　陆星如盯着这些女子脸上的刻痕，琢磨出些不一样来，“此处山壁所凿刻的女子身形如一，按常理推想应该即是墓主人的形象，而观女子脸上的尖锐刻痕，倒是与原壁画的糙钝刻痕并不相同，这说明脸部的刻痕乃是新生之痕”，她踱步思索道：“许是有人在我们之前进了墓穴，在女子脸上留下了刻痕？”
　　程逸然道：“那会是谁呢？”
　　陆星如引导道：“师妹，假如有人划了你的脸，你认为那人如何？”
　　“那她一定是十分痛恨我”
　　陆星如道：“没错，专在脸上留下刻痕，十之八九是出于嫉恨之情，而根据我们所知，能对贵妃娘娘这张脸耿耿于怀的便只有容妃娘娘了”
　　“可是容妃娘娘是百十年前的人，难道说......”
　　“没错，千面人还在”
　　一提及千面人，两人能够明显感觉到互相搀扶的手一瞬间凉了下来，陆星如不动声色的松开搀扶程逸然的手，没头没脑的说道：“逸然我记得你和裴度都是越州人吧，那里好像是贵妃娘娘的老家”
　　程逸然道：“师姐，你记错了，裴度是泽州人，我和魏如岚才是苍州人”
　　陆星如又将手环上程逸然的臂弯，“还好还好，你不是千面人变的”
　　程逸然也不放心面前的陆星如，有些僵硬的问道：“我记得师姐家里有一个妹妹，她可还安好啊”
　　陆星如知程逸然在试探，笑道：“不是妹妹，是哥哥，他早便高中进士，入朝为官了”
　　程逸然僵硬的身子这才放轻松，“是师姐没错”
　　二人互相验证完这才安心继续沿着山壁前行，接着山壁上的画又消失了一段，二人再往前走的时候，却发现她们走进了一道死胡同。
　　程逸然泄气道：“怎么会这样？”
　　陆星如回头看向原路，心道难不成刚刚往左走才是正确的方向，可是墓穴里怎么会有死胡同呢，二人站在原地思考着是不是该掉头回去，陆星如背身的时候，感觉脖颈处的寒毛微微发寒，转身的时候却并无什么异样，诧异的问向程逸然道：“你有没有感觉有风啊”
　　“有风？”，程逸然疑惑的看向身后的那堵墙，“好像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陆星如盯着手掌上微微晃动的掌心焰，一合手掌，掌心焰熄灭，山壁里果然可见微亮，是墙后面透出了微弱的光，“这堵墙看上去并不厚，墙之后很可能便是一间墓室”
　　程逸然诧异，“什么灯能这么久不灭？”
　　陆星如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链，上面的蓝色湖珠发出微弱的幽蓝，“再大的蜡烛和油灯，百十年应该也灭了，听山贼说墓室里有很多珠宝，没准我们已经找对地方了”
　　“可这堵墙堵着，山贼们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陆星如道：“既然他们能进入墓穴里，说明一定是有办法的，咱们先找一找”
　　二人似壁虎一般在这堵墙上面敲敲打打，寻找是否有什么藏在暗处的开关，可以不用硬闯就能将这堵墙开启。
　　小半柱香过后也没有收获，二人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感觉面前有细小的沙砾掉落，陆星如拍了拍被沙砾沾上的衣服，仰头看向上方，见掉落的沙砾不断，皱眉无语道：“不会吧，这山体竟然这么不经敲？”
　　此话落地，很快不仅是上方的山石，连眼前的墙体还有脚踩的地面也开始跟着抖动，摇摇晃晃，感觉像是在荡漾的湖面上，程逸然惊道：“这应该是地震吧，不然怎么连脚下的地也开始晃动了”
　　眼前的山墙看样子是破不了了，二人决定原路返回，山壁里的空间虽然逼仄，但御剑的速度还是要比奔跑快些，当即便御剑飞起，不时还得躲避山壁上空掉落的砂石。
　　没多久便经过墓主人壁画之处，此处山壁已然产生了断裂，凿刻的女子似从头到脚被劈开了一样，山壁上的每一个人物都难以幸免。
　　不仅如此，脚下的地面轰隆一声产生一道缝隙，缝隙裂开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巨大的沟壑顿时现于眼前，沟壑底下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出其深如何。
　　这一会儿功夫上方掉落的山石便从拳头般大小变成如人身量般大小，陆星如看着脚下的古拙剑，跺脚道：“你可坑死我了”
　　古拙剑发出一道抖动，似乎在不满陆星如的埋怨，再飞没多久，便不得不停下来了，前方的路被掉落的山石堵上了，陆星如转身想要与程逸然商量一下对策，可是回头之时，才发现身后之人的踪影早已不见，而她飞来的那段路也被山石给堵住了。
　　这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了，心道难不成自己还未修炼得道便先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死了，上天啊，千万不要这么对她。
　　然而古拙剑似乎没太察觉主人的惧怕，地面上开裂的沟壑更深，它带着陆星如转换方向，径直朝着沟壑深处飞去。
　　陆星如此时的指令失效，根本就是欲哭无泪，只得尽量在剑上站稳了，由着古拙剑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