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寒九樱

10、第十章 入修魔道

　　天水镇万圣山的山脚下聚集了很多衣衫褴褛的人，果然还是贫家子修魔的多，竟然也有几百人之多，然而这次魔道只准备遴选三十个弟子，相当于十中选一。
　　本以为会有魔道的人亲在来此主持遴选，没想到他们只是雇了一个本地的人，那个本地人与他们道：“所有人只需顺利走出这个林子即可，在林子的出口处便有魔道的人等着你们”
　　有人不可置信的问道：“仅仅是这样就可以了”
　　那人点头道：“说话算话，我在这里主持了这么多年，从来未见过魔道失言的，这你们大可放心”
　　另有人道：“可若是有很多人通过了这个林子，找到了出口，如何再从中选出三十人呢，难道是看谁先走出出口吗？”
　　那人道：“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从来没有一次是超过三十人走出这个林子的”
　　有一个胆小的小女孩道：“如果走不出来，会去带她们出来吗？”
　　那人摇摇头，似乎对这小女孩有些恻隐之心，“我看你的样子大抵也是走不出这林子的，还是早早放弃吧”
　　那小女孩听后果真是有些犹豫，其他的一些孩子听到进去之后有可能出不来纷纷打了退堂鼓。
　　修宁知道现在即是第一道关，人面对未知的危险，总是会恐惧的，甚至未知的总是比已知的还要令人恐惧，这即会筛出一些胆小的人，不过这也说明，胆小的人并不适合修魔道。
　　主持的男子道：“好了时辰已到，大家该进去了，记住凡是能走出林子的皆为胜者”
　　有人犹豫后最终没有踏入那片林子，也有人不信邪或者根本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进入。
　　从进林子这第一步起便有两成的人放弃，走进林子后没多久，便感觉林子里的雾气十分浓重，这对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们来说倒并不奇怪，到了后来白色的雾气变成紫黑色的浓雾，不少人被熏得头昏脑涨、上吐下泻，修宁这才发觉这雾气并不简单，很可能是瘴气。
　　有不少的孩子因身体虚弱已经被熏的晕倒在林子里，自然没有人去扶他们的，因为现在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了，瘴气的味道很难闻，修宁也弯下身子吐了酸水，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但是弯腰的时候似乎呼吸反而畅通一些，他不由得一直维持着双手支撑在地的弯腰姿势，以让自己好受一些。
　　伏在地上的时候，他看到地上有几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在枯萎的叶子下面钻来钻去的，他不禁奇怪，为何这些小老鼠可以不受这些瘴气的影响，难道是因为他们一直伏在地上，可这并不意味着低处就没有瘴气的笼罩，对于体量这么小的老鼠，这样浓厚的瘴气就是在低处也足以致命。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可能导致他们能在这种严苛的环境下存活下来的呢，他用袖子捂住口鼻，头贴在地上，仔细观察他们与这里的其他生物到底有何不同，只见那些老鼠子在潮湿的土地上穿来穿去的，那上面盖着厚厚的落叶，这些落叶早已腐败，但对老鼠来说却是极适合他们生存的环境。
　　难不成他们就喜欢这种腐烂枯朽的环境，又或者说是他们不得不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生存，他伸手向地面，从烂泥里掏出了那腐烂的树叶捂在口鼻处，虽然气味难闻，但有他们挡在口鼻处，好像肺腑里并没有那么难受了，他试着直立起来，可以如常行走，每走一步胸腔里不再像是有刀锯在拉的感觉，他快走几步，很快可以在这瘴气遍布的林子里健步如飞。
　　他这一反常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见识到那些烂泥烂叶的作用，也不管有多脏，挖起那烂泥烂叶捂在口鼻处，顿时一解此前寸步难行的窘境，如此走了没多久后，瘴气竟然渐渐消散了，他们依旧在茂密的林子里，但是已经不用再捂住口鼻了。
　　唯一比之前更糟糕的便是，这一处的土地似乎格外的软，每走一步都要踩出很深的印迹，可以说几乎是要把脚拔出来才能迈进下一步。
　　很快修宁便感觉到了不妥，他停了下来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生活在地面上的动物，就连经常在深山老林里能搞看到的盘旋在树上的蛇也不见踪影，似乎唯有天上的鸟，是这处林子里仅有的生物了。但就算是飞鸟，在这里也几近绝迹，令人莫名有种萧瑟枯索的感觉。
　　由于他停了下来，不少原先在他身后的孩子越过了他，但是很快他们便遭遇了反噬，这才知道修宁的停下是多么的明智，因为再往前去，就不只是松软的泥土了，而是可以吞噬掉人的沼泽。
　　那些行进快速的孩子们身体陷在沼泽里，根本没办法从中出来，甚至越挣扎陷进去的越深，一些原先落在后面的孩子看到这场面更是吓得哭爹喊娘，不管不顾的掉头往回跑。
　　但是对于修宁来说他没有退路了，只能继续往前走，他想了想，魔道既然组织这次遴选大会，总不至于一个都闯不过去，既然如此便说明一定是有办法的。
　　他站在原地，仔细的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沼泽的两边长满了一些藤树，这些藤树的藤枝垂在泥土上，若是能荡过去的话就能渡过眼前的这块沼泽地了，可惜的是藤枝的长度并不够。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盘旋的飞鸟，若是飞不过去的话，那么将沼泽两边搭上桥，如此应该就能顺利渡过了，他走到旁边一棵藤树，开始拉扯树上的藤条，其他的孩子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站在一旁疑惑的看着他，他说道：“若是想顺利渡过的话，便一起扯掉这些藤条，将这些藤条绑在一起”
　　有个胖胖的孩子也算是聪明，问道：“可是你如何同沼泽对岸那边的藤树连接到一起，若是连接不到的话不也是白费力气吗？”
　　修宁朝着沼泽中央看去，其中有一个孩子也算是歪打正着，在他旁边不远处即有沼泽对面岸上一棵藤树的藤条垂在那里，若他将两边的藤条打上结，那么就可以将两边连接上。
　　他一边打结一边朝那个男孩子喊道：“你附近处有一根藤枝，一会儿我们扔给你这根藤枝，你把两个藤枝打上结，这样我们就能顺利渡过了”
　　那个小男孩得到他的提示，便道：“我为何要让你们和我一起渡过，同我争抢这个名额”，说着，便要去够那边的藤枝，打算自己独自上岸。
　　修宁道：“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弹弓，“我的弹弓从来都是百发百中的，如若不按照我说的做，你便可以试试，我会让你立时便沉在这沼泽里”，说着，他便举着弹弓打向对面岸上树上的一片叶子。
　　叶子中了弹后盘旋落地，落到了沼泽里缓慢沉去，令那男孩不得不迫于他的威慑服从他的指示。
　　修宁考虑了一下当前僵持的情况，他不能作为最后一个走的也不能作为第一个走的，不然便有可能是为人做嫁衣或者无法牵制在沼泽中的那个人，他于是和刚刚那个小胖子道：“你第一个走，过去之后牵制住他，千万别让他做什么手脚”
　　修宁一边将藤枝抛给沼泽里的那个人，看着他打上了结后，小胖子开始下入沼泽，一点点的攀着藤枝向那个男孩过去，待到接近那个男孩的时候他检查了一下藤枝的打结处，没做什么手脚，而后带着那个男孩开始往对岸走，又几个孩子接着下入了沼泽，修宁在又过了两个孩子之后也跟着下入了沼泽。
　　此时小胖子和沼泽里的男孩已经过到了对岸，上了岸上才发现那个男孩比小胖子的身量高，他看到修宁已经入了沼泽，不甘刚才被他威胁，想去扯断岸边的藤枝，小胖子则一把抱住他，于是二人遂在岸边扭打了起来，趁着这个间隙，修宁和其他几个孩子抓紧时间也渡过了对岸。
　　高个子男孩见势不好，则先一步向林子深处跑去，小胖子还想去追，被修宁拦住了，只道：“莫要在无用的事上消耗体力”
　　顺利地渡过沼泽后，小胖子对修宁简直可以说是唯命是从，之后一直紧跟着他，他们刚离开沼泽对岸没多久，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尖叫声，回头望去，才发现是有刚刚渡过岸的孩子拉断了对岸的藤枝，这样后面的竞争对手便都过不来了。
　　那些倒霉的孩子绝望的慢慢沉入了沼泽中，其中一个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修宁回头，与她目光交接，小胖子小声试探道：“我们走吧”
　　修宁没有动，他从那个女孩的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求生欲望。
　　小胖子看着身边不断越过的人，不禁有些着急，却见修宁掉头往沼泽岸边走去，他脸上依旧冷冷的，却面不改色的朝沼泽中央扔了一个藤枝，接着便冷酷的走开了，女孩和沼泽中的其他孩子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顺着那个藤枝苦苦攀爬，总算是没死在沼泽里。
　　但是这掉头折返又耽误了许多时间，不少孩子超越了他们，待他返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小胖子还在等他，他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小胖子道：“你那么聪明，一定会再超越他们的，再说了以你的能力若进不了选拔，那更不用说我了”
　　修宁心想他倒是个聪明的，破天荒的问了他的名字，小胖子道：“我叫贺楠，你呢？”
　　“修宁”
　　在后面的路程当中，贺楠则是紧紧的跟着修宁，绝对离不开他三步远，好在之后的路程的并没有前半段路程那么惊险，一路磕磕绊绊竟然也走出了这个林子。
　　此时大约有四五十个孩子一同走出了林子，然而没想到这却不是最终的终点，因为林子的出口外是个悬崖。
　　悬崖的对岸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几个黑色的影子，看他们的身着打扮与寻常人类不同，想来那边的便是魔道前来迎接他们的人吧，只是他们站在悬崖对面，想来是要渡过这处悬崖才是最终的一关。
　　然而悬崖上空没有桥也没有铁索，崖壁上光秃秃的，这次可没有藤蔓让他们顺利过崖。
　　不过，修宁观察了一下周围，两个相对的崖壁之间却有许多盘旋的飞鸟，乌漆嘛黑的，看起来令人心生烦躁。
　　但与此同时修宁也不禁想到，这里没有任何可借助的外力，而唯有眼前的飞鸟，再观他们的身形，鸟身足够宽阔，翅展也有九尺之长，难不成这飞鸟就是他们过去的办法吗。
　　他决定试一试，然而眼前的飞鸟并没有贴着崖壁盘旋，而是距离崖壁始终有一段距离，得首先想个办法吸引他们过来。
　　修宁陷入了沉思，旁边其他的孩子们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悬崖和崖边的雾气不由得胆战心惊，这若是掉了下去，怕是要摔成一滩肉泥，可是都已经走到此处了，就差这最后一步，难道就这般放弃吗？
　　就在大家都十分纠结的时候，修宁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见他攀着崖壁，从一个缺口处下去，虽然可以站立其上，但仍是十分陡峭。
　　他慢慢落到一颗歪脖子老树上去，这里离一只一直在此处盘旋的飞鸟十分接近，只要看准时机，就一定能跳到那只飞鸟的背上。
　　他慢慢爬到那棵老树的边缘，只听咔嚓一声，在崖壁上看着他的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棵老树从树根处裂开了一个深深裂痕来，修宁稍微缓了缓，调整了一下呼吸，而后一鼓作气的朝着下方的飞鸟跳去。
　　好在那只飞鸟此时正飞在他的正下方，他便一把抓住那只飞鸟的脖子，落于它的背上。
　　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在修宁前脚刚离开那棵老树后，那棵老树便连根断裂了开来，待他好不容易在鸟背上企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蓄满了一层冷汗。
　　此时崖壁上的其他人心里颇不是滋味，那棵老树断了，只有修宁一人顺利的攀到鸟背上，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人可以顺利渡过这道天堑，那他们这些人该如何？
　　有人对着贺楠说道：“瞧你跟屁虫一般跟在他的后边，到头来还不是他一个人走了，管都不管你”
　　贺楠则满面怒容道：“是我要跟着他的，我们本就是竞争的关系，我能走到这也多亏了他，又何必要他一定要管我”
　　话音刚落，只见天堑之间的那群飞鸟乌泱泱的朝着崖边飞了过来，只见修宁非常艰难的操控着那只暴躁不安的飞鸟，掉了个方向驱赶着鸟群朝着崖边飞来，待那些鸟群接近崖边后，修宁便连忙调头走了。
　　贺楠抓住时机，连忙跳了下去，直直落在一只飞鸟的背上，但由于他重量太重，那鸟儿有些瘦弱，他在鸟背上异常艰难的维持平衡，晃来晃去，忽上忽下的，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从鸟背上掉落下去。
　　“环抱住鸟的脖子，双脚勾住鸟的腹部”，一个冷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小胖子抬头见是修宁如此趴在鸟背上，正向他飞来，他心里有了底，也学着他的样子如此趴在鸟背上，飞鸟果然变得消停了一些，不再那么狂躁不安。
　　贺楠感激的朝着修宁道谢，“多谢你了，不然我便会摔下去变成一个肉饼了”，修宁闻听此言，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刚刚不少人一股脑的跳到鸟背上，很多人的运气并没有小胖子那么好，他不想再细想下去，只是道：“抓紧些”
　　贺楠点头应道，紧紧的扣住双手，趴在那个暴躁不安的飞鸟上，最终还是越过了两道崖壁之间的天堑顺利的来到了崖壁对面，此时已经有不少孩子已经到达这里了。
　　魔道的人身着红底黑纹的衣服，看着华贵威严，令人心向往之，魔道那边一共来了三个人，他们开始清点人数，一、二、三......、二十九、三十、三十一，这，贺楠和修宁既是这三十、三十一，他俩同时落在崖上，这倒是难以取舍了。
　　其中一个女修魔师着黑衣红裙，看起来很是婀娜妩媚，她道：“这小男孩此前一直领先，且有勇有谋，若非掉头回去帮那个小胖子，一定是第一个落在崖上的人”
　　而旁边一个年长一点的男修魔师却摇了摇头，女修魔师不解，“青木长老刚刚不是一直称赞这小男孩好根骨的吗？”
　　青木道：“确实是个好根骨，只可惜.....”
　　女修魔师问道：“只可惜什么？”
　　青木只道了两个字，“心软还是个瘸子”
　　女修魔师很想留下修宁，急忙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青木见到修宁的第一面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排斥，这家伙天生有一种气质，会让周围的人对他很警戒，不过岳岭似乎很喜欢他，他也不愿与岳岭的矛盾加深，遂道：“反正最终也只有五个人能够留下，多一个也罢，都带回去交个魔尊决定吧”
　　修宁此时还不知道他能否顺利入魔道只在刚刚那个长老的一念之间，而成功入魔道之后的他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该怨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