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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温柔乡 ...

  •   交缠身影躲进瞭望台暗处,未干泪水挂在浓密短睫,湿哒哒地粘成几簇。

      秀丽唇角勾勒一抹浅笑,对方反应尽收眼底,明明身处黑暗,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眸却透着微光,这眼神透出脉脉温情,又该死的染上几分娇纵溺宠。

      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闯了什么弥天大祸,温洵都不会怪罪他。

      天然撩,这就是天然撩。

      语言艺术直击心灵,触肢先于人类肢体,冷冰冰冒出几根来,从细到粗依次排队,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喉结滚动,温洵为难地咽了口唾液,在触手进入口腔前,祁遇扶着他后颈,仰头噙住他的唇。

      他的爱人总是这么惯着他,接受他的强势,接受他的狼狈,接受他不完美的身世和喜怒无常的脾气。

      他就这样被温洵勾进温柔乡,再也不想理会世界如何,就让他成为昏庸无度的君王,戏耍诸侯于股掌间,只为那掩面一笑,博得美人欢颜。

      “让你担心了。”高度突降,温洵坐在祁遇的触肢上,“我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那个人是谁?他好像认识我。”

      触肢掀起后衣摆,顺着脊柱一路攀上蝴蝶骨,祁遇道,“是上一任统领,德温·纳凯伦。”

      血瞳暗沉,祁遇视死如归,“他们和你说我不好的时候,没有跟你提过?”

      “提过一嘴。”手掌轻抚柔软触肢,小黑团缓缓探出头,百米冲刺似的钻进温洵怀里,

      “但没说太多,他们只告诉我你亲手杀了他。”语气平淡如话家常,温洵眉心微拧,“快要出地下城那会儿,你说有人在破坏轨迹,就是他?”

      “没错。”冰凉落向鼻尖,祁遇继续,“比亚西斯是他的故乡,所以他摧毁了原来的轨迹。”

      “从理论上来讲,他应该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可他依旧回来了。”那夜的洛特蒙蒂斯血光淋漓,他亲眼逼得德温七窍流血、暴毙身亡。

      “继承者抹杀前统领是很正常的事情,后者大多求死不得,很愿意被继位者抹杀。”上位机制相当于必胜局,祁遇无奈,“至于他们被抹杀后,世界会怎么处理他们的灵魂,我没经历过,目前还不清楚,”

      “但他的回归肯定有蹊跷,在他之前,从来没有哪任统领回来过,他的权限也很古怪,不像世界密匙,像三次世界人类制作的程序。”

      “你真正发觉他,是在地下城里?”温洵发现时间漏洞,“那个时候场景异化度推到50%了,他藏得这么好?连你都瞒住了。”

      “他在二次世界的形象被我销毁,他不受世界限制,我没有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再说,他很谨慎,一直披着那身皮囊躲我,直到东窗事发。”

      “他的异能力是寄生吗?”温洵问。

      “其中之一,最主要的还是傀儡术,只要他的寄生蔓得到宿主血液,就可以远距离操控宿主。”

      历代统领的异能力在轨迹选拔中会一一展出,偶尔会有试场以他们的异能为蓝本制定考试环境,好巧不巧,百年前那场轨迹任务,祁遇碰巧遇上了德温的傀儡术。

      祁遇当时只觉得是树上蜘蛛网掉下来了,后来才知道德温的寄生蔓对他没有作用,“这种异能力对比他强的人无效。”

      “想到什么了?”见温洵面色凝重,触肢主动贴贴脸颊。

      “在S5453开场前,华信的总监测官不小心划伤了许弋的后颈。”猛然想起祁遇不认人,温洵解释,“就是德温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

      “那个总监测官的意识曾经被轨迹抹杀,已经变成植物人好多年了,前几天突然在病房里苏醒,没有一点征兆。”

      并非温洵多疑,细想莱尔维的行为确实古怪,他完全可以提醒许弋一嘴,不用亲自上手。

      更别说他这难以忽略的、医学奇迹般的存在。

      “成为傀儡后,原宿主会保留这些记忆吗?”温洵问。

      “不会。”祁遇摇摇头,触肢裹住温洵颈脖,轻轻蠕动,“你说的那个监测官,叫什么名字?”

      “全名忘记了,只记得他叫莱尔维。”温洵如实回答,“这次测试他也在现场。”

      祁遇的表情走向逐渐微妙,“傀儡术一旦启用,实施者的意识就会附着在宿主身上,实施者的躯体会变得僵硬,而且很容易察觉。”

      言外之意,如果德温的真身在监测现场,那么暴露风险实在太大。

      “你好像很了解他的异能力。”温洵终于发现华点。

      “世界会自动生成档案,存放在数据库里。”手臂代替触肢箍住温洵的腰,祁遇把人往自己这边带,“统领用密匙认证就可以随时翻看。”

      此话一出,触手所有大胆动作倏然停下,连同祁遇自己都怔住须臾。

      大明湖畔的密匙:谢邀,你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密匙没带出来了。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凑近查看,一个吻落在温洵额头。

      “没有。”黑发低垂埋在温洵颈间,祁遇弱弱道,“只是刚才有点着急,忘了点东西……”

      “我要用它摧毁这个轨迹,然后送你出去。”祁遇拽出温洵怀里的小黑团,把它丢出两米远。

      “等你醒来,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好。”温洵应声,默许他将要离开的潜台词。

      一直缠着身子的触肢不太舍得放开,咕叽咕叽边抗议边强迫自己松开,祁遇完全化形,在温洵身上留下他的痕迹。

      现在的轨迹正处于半废不废的半吊子状态,二次世界的暗物质闯不进来,空间又与现实相隔绝,危险程度几乎为零。

      庞然大物冲破轨迹层,小黑团卑微爬回温洵影子里,后者站起身,指腹摩挲烙下红痕的颈脖。

      瞭望台周边冰雪消融,露出光秃秃一片草皮,温洵难得悠哉,整理好衣服便环视起这座城市。

      比亚西斯的建筑偏向乔治亚风格,比例精准,房屋对称,造型简洁大气。

      融化的雪从屋檐上滚落,涓涓流淌汇入水潭,整个城市倾斜到一定角度,流水在重力作用下不断往低处流。

      温洵登上瞭望台,站在青石砖砌成的台顶,比亚西斯风光一览无余,千年古城落幕它的时代,最终走向灭亡。

      登高望远,地势较高处隐约可见纷扬白雪,一间浅灰色公寓前,雪人倔强地直立在倾斜地面,它头戴一顶红色小圆帽,胡萝卜做鼻子,眼睛像是葡萄,小石头们为它拼出一个微笑。

      这种雪人,一看就知道是人堆起来的。

      祁遇的话在耳旁回响,比亚西斯是德温的故乡,他利用傀儡术操纵许弋,难道就是因为常回家看看,顺便堆个雪人,再顺便刀自己一把?

      他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堆雪人?

      一小团黑撞入视野,膨胀着打断温洵思绪,后者抓住软乎乎质感,没等弄清楚情况就被小黑团吞进腹中。

      世界陷入永恒黑夜,小黑团紧紧包裹温洵,在轨迹坍塌前冲出保护层,它徘徊在众多轨道上空,寻着祁遇的方向飞入一处时空虫洞。

      全息形象重回缓冲空间,小黑团完成任务缩回温洵影子,幽蓝数字鱼贯而出,3D立体环绕着温洵转圈圈。

      【通道已连接,玩家登出中。】

      华信集团监测室安静到只剩敲击键盘的声音,几秒前,S5453空间自爆,三家全息公司的顶尖技术员都没能力挽狂澜。

      他们眼睁睁看着倒计时走到0,看着全息数据全部消失。

      跟着自家技术员一同赶到的温媛当场发疯,“不可能!绝…绝对不可能的……我弟弟…我弟弟不会死…他不会……”

      “他不会的……”如鲠在喉,呜咽吞噬温媛剩下的话。

      全场技术员低头不语,其中还包括处理《黎明默示录》BUG时合作过的技术员。

      一众黑发技术员中,一颗金毛独自美丽。

      杨胜气不打一处来,他明知全息空间脱轨不是莱尔维的错,甚至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可冲动就是驱使他将一切迁怒于莱尔维。

      “莱尔维,我知道你也刚恢复过来,可是你既然来参加监测,中途没有特殊情况就不允许擅自离开…电话不接,终端不带,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抱歉杨总…我…我胃病犯了…”脸色苍白,莱尔维手足无措,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的杨胜。

      杨胜暴跳如雷,他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胃病?早不胃病晚不胃病,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胃病!?

      “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幸运的莱尔维!”杨胜大发雷霆,不分青红皂白道,“给我好好反思!”

      这次的失败足以将华信拽入深渊,他们五年前就因全息空间脱离管理,失去了当时的王牌监测员莱尔维。

      现在华信的全息系统旧疾复发,他们不仅没有给出应对方案,反倒与五年前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祁…祁祁总!您慢点!监测室在您左边!”

      前台小姐打破沉寂,那个意想不到的男人他来了他来了!他走路带风赶来了!

      大门收缩那一刻,监测室里无人不惊无人不愣,温媛甚至停住哭声,只留眼泪默默滴落卸去哭花妆容,杨胜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忙着捡起自己掉到地上的下巴。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大老板的消息这么灵通!这是上赶着要和华信解约吗!?

      心脏狂跳差点冲出身体,从大门打开起,滚烫视线便落定加载舱上,大老板眼里只容得下他的爱人。

      他略过所有人,顾不上疯狂赶路落下的急促呼吸,他在加载舱旁驻足。

      “打开。”惜字如金,祁总估摸着时间,不出意外,温洵一分钟后就会醒来。

      他要履行他的承诺,在温洵睁开眼间,在那双浅色眼瞳中寻见自己的身影,像数百年前维尔维纳港的每个清晨,从梦中苏醒后,撞入那处温柔乡。

      “祁…祁总…您……”语无伦次,杨胜舌头野蛮退化,完全驯服不了一点。

      【监测官编号:???号,温洵,已登出。】

      平静电子音赶走悲伤气氛,否极泰来,这声音如深夜篝火,如沙漠甘泉,它拯救华信,带领所有人冲出绝望潮汐。

      “莱莱尔维!快…快快!去去开加…加载舱!”

      智脑运行设定程序,莱尔维解开加载舱上的连接装备,舱门缓缓抬升。

      时间正好,温洵眼睫微颤,薄唇抿动,略显吃力地掀开眼皮,他看见头顶的纯白天花板,看见一台台机械设备,看见屏息人群,还有爱人既担心又期待的模样。

      祁遇单膝跪在加载舱旁,他如愿以偿在那片澄澈中寻见自己的身影,后一秒,眸底温润圈圈漾开,唇角微扬,温洵开口喊他名字:

      “祁遇。”

      语气中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听得祁遇脑袋一热,护住他受伤的左手就把人拥进怀里。

      “我在。”祁遇轻抚柔软发间。

      如此温馨美好的画面,偏偏发生在万人堆中,现场众人此刻的心情用“卧槽”“见鬼了”
      “妈妈,戳瞎我”来形容再精准不过。

      作为温洵的直系亲属,且与祁遇有过一面之缘,再且知道祁遇对他弟有意思,两个人现在同居的温媛瞳孔地震。

      “弟……弟弟?你…你们这是…?”
      一夜动情见真爱了???温媛扭曲。

      温洵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不在家里,而是在华信公司的监测室。

      隔着吃瓜人群,姐弟俩四目相对。

      温洵:“……”
      很好,梅开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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