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要成亲》槐里梦

31、生育之痛

　　陆深扶着媳妇往屋里走，“大夫说了，这个时候你不宜碰水，莫要逞强做这些了，万一再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知道了，相公。”
　　林灵鱼听了心里暖暖的，只要相公待她好，婆婆的刁难她愿意忍着，只为了相公不中间为难。两人浓情蜜意进了自己的屋儿，陆深扶着林灵鱼坐在床上，见她额上明晃晃的一层汗，起身为她倒了杯水，问她中午吃了些什么，胃口可有好些。
　　林灵鱼犹豫了很久才将实情说了出来，“我、我没什么胃口。”
　　陆深知道他家娘子苦夏，天气炎热便食欲不振，偏又赶上小产，更是没什么胃口，可越是这样越不利于病体康复，见她精神总是蔫蔫的，快速消瘦，不由地有些担心，“没胃口也得多少吃点，这样对身体好。

　　林灵鱼僵硬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丈夫看，眼底似乎有千言万语呼之欲出，她眨动着双眼，嗫嚅着嘴巴，纠结了许久，仍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陆深终于看懂了她眼神中的纠结和犹疑，探头问道：“娘子，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相公，你真的想让我身体好起来吗？”
　　陆深哂道：“这是什么话？我当然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啊。”
　　林灵鱼哀求道：“那你能不能跟婆婆说一下，你不在家的时候，可以让我吃饱饭吗？”

　　陆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罕见事，难以置信地偏了偏头，努力侧过耳朵问道：“你是说，你在家里吃不饱？我娘她不给你饭吃？”
　　林灵鱼眼中含着泪花点点头说，“婆婆她只有在你归家的时候才会做饭，你若不在，她总是以不饿为由，不热灶的，我有些剩饭冷饭吃就不错了。”
　　陆深好似被当头一棒！
　　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她一个大活人居然会在家里挨饿？
　　他虽然赚的不多，但养活一家三口还是可以的，实在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一开始娶鱼儿的时候，母亲嫌弃她太过瘦弱，看起来不好生养，可架不住他喜欢，执意要娶，母亲便也同意了。鱼儿是个孝顺乖巧的，对母亲极为孝顺，婆媳关系倒也算融洽，并未发生过太多的矛盾，可是自从发生流产一事后，娘就心里不平，总是唉声叹气，有时也会当着他的面给娘子气受，可鱼儿是个晚辈，他也不好维护，不想娘竟然做的这么过分。
　　鱼儿毕竟刚小产，气血两亏，这时候如果不仔细调理，留下病根就更不好了。

　　陆深上前安抚说：“娘子别气，母亲如此做是有些过分了，我这就去跟她说，你先坐下歇歇，饭好了我叫你。”
　　林灵鱼笑中含泪点头，陆深起身去了灶房。
　　就在林灵鱼独自感动，庆幸自己没有嫁错人的时候，灶房内传来婆婆撒泼的叫骂声：“这个好吃懒做还挑三拣四的狐媚子，哪里来的脸坐在屋里吃现成的啊？我一大把年纪了，侍候着你们吃喝不说，还空口白牙地编排我，说我不让她吃饭？天地良心呢？啊？我们家为了给你看病，抓药，请大夫花了多少钱啊？你满村里面打听打听，谁家生孩子去镇上请的大夫？啊？我们这一家子，心都快掏给你了，尤其是我这个傻儿子，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哟，你个小贱妇，是全无半点良心啊！竟这样抹黑你的婆母！”

　　“哎呦喂！我是没法活了，我侍候不了你了！这个家我算是没有一丁点地位呀，可怜我那愚笨的儿子，竟听着这个小贱人挑唆，跟我置气啊！偏偏她就只听媳妇的，可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老天爷啊！”

　　陆深百口莫辩，愁云布满额上，“娘，娘您这样说，那可真是儿子不孝了，儿子没那个意思，就是想问一下，您别生气，别生气，您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那肯定是没有！”
　　陆母大声道，吼完一嗓子后，也不对着窗户跳脚了，径直扔了手里的木铲，饭也不做了，从灶房走到堂屋，对着桌前亡夫的牌位就扑上去哀嚎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你个没良心的老头子，早早就离了我，我一把屎一把尿，又当爹又当妈的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没想到如今却落个啥都不是的下场！你但凡有你那好儿子一般会心疼人，我也算是没白活啊！”

　　见母亲如此，陆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愧疚地说，“娘，是儿子不会说话，惹您生气了，儿子给母亲跪下赔罪了，天气炎热，您多保重，千万别气坏了身体，您要是还气，就打儿子出气吧。”
　　陆母斜了儿子一眼，兀自干嚎着。

　　林灵鱼那还能在屋里坐得住？
　　她进到堂屋的时候，见相公在地上跪着，也跟着一起跪下了，开口请求说，“婆婆别生气了，是媳妇不好，都是媳妇的错。”

　　陆母见林灵鱼来了，一副身娇体柔的狐媚子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脸吼道：“来来来，当着你相公的面咱把话都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饿着你，不让你吃饱饭了？你把日期都告诉我！”
　　林灵鱼无奈在垂下眼眸，低声说，“没有，是我自已胃口不好。”
　　算了，就她现在这副身子，能不能活到冬天还两说呢，就不生这么闲气了。
　　假使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日后若不能再生育了，这辈子跟陆郎的姻缘，怕也是不能长久。
　　只是她有些舍不得陆郎。

　　陆母：“深儿，你可都听见了？”
　　她指着林灵鱼说，“是她自己身体弱，却偏偏诬赖到我头上，简直就是没良心的！枉费我侍候了你这么久！娘以前就跟你说，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不同意，你偏不听啊！你看看她这个弱不禁风的样儿，跟个痨病鬼似的，一看就不好生养，你看现在应验了吧？彩礼一分没少，结果呢？娶了个不能下蛋的鸡，整个就是一赔钱货嘛！赔…”

　　“娘…”
　　陆深制止了自己母亲的恶语相向，林灵鱼的脸色已然惨白如纸，难看极了。
　　“我说的不对吗？”
　　儿子的维护之情让被打断的陆母声量又高了几分，继续数落道：“明明就是个赔钱货，还跟个奶奶似的供在家里，就这还不满意，对着侍候她的长辈挑三拣四，我说，你要是觉得我们陆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大可以另攀高枝啊！不要总觉得心里委屈，跟着我们受苦！”
　　林灵鱼哭泣着摇头，哽咽道：“媳妇绝无此意。”
　　陆深也符合道，“娘，鱼儿她不是这样的人，您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儿子听了心里也是难受。”
　　陆母见自己在家里的压制性地位依然不可动摇，气也撒得差不多了，便不再发作，气鼓鼓地继续跑到灶房做饭去了，陆深将林灵鱼扶起来，见她小脸惨白，低声轻咳着，心生怜惜，大掌在她背后轻轻顺着，愧疚地说：“娘子，对不住啊，我…”

　　林灵鱼垂下眸子，绝望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来，惨淡地说：“陆郎，别说了，也别为我皱眉，不好看。”
　　我不想看到你为难，剩下的日子就这样熬着吧。

　　陆深：“母亲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我们做晚辈的要多担待些，从下个月起，我会留些碎银给你，你先宽心把身体养好，到时候就能去外面做些琐事，不在一处，便能少些争吵，我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好先委屈娘子了。”
　　林灵鱼苦涩地笑了笑，点头。

　　亥时刚过，村里已经静悄悄，一片沉寂。
　　林灵鱼干瞪着双眼躺在床上难以入睡，而身旁的陆深早已酣眠，一炷香时间过后，他因为要入厕醒了，见自家娘子还没睡，便问她怎么了，“可是在想白日的事？”

　　林灵鱼侧身，目光缱绻望着陆深，眼神哀伤，“相公，自从小产后，我这身子总不见好，下红之症一直持续到现在，我担心，这副身子不知还能否生育？”
　　闻言，陆深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强作笑颜宽慰她，“你莫要胡思乱想，先把身体养好再说，至于子嗣…这也强求不来，要靠缘分的，缘分若是到了，自然便有了。别多想了，早些歇息吧。”

　　说着拉过被子替她盖好，林灵鱼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陆深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叹息道：“你这一病，瘦了好多啊，这小脸都没肉了。”
　　看着真的是楚楚可怜。

　　林灵鱼脸上难得流露出短暂的甜蜜，很快又被烦心事替代，她声音闷闷地说：“相公，若我当真不能生育了，你就…你就把我休了吧！是我自己没有福份，你当初不顾婆婆的反对，执意要娶我一个孤儿进门，我心中已然是感激，孤苦的我，这辈子也算是感受到了被人捧在手心里是什么样的，此生也知足了，若因我而致使你们陆家断后，让你和婆婆不睦，使你背负不孝的骂名，这是我不愿看到的，如此，还不如送我回去。”

　　“娘子，莫要再说这些傻话了，且不说你家中只有年迈的祖母和幼妹，就算真的父母健在，我亦不能放你回去，既然娶你为妻，就是会对你负责，你现在病中多思，总是想一些悲观无望的事，这样吧，你好好养病，等好起来了，去山上的白云观拜拜，据说那里的真君送子很是灵验！”

　　“当真？”
　　“当然！”
　　陆深又捡着宽慰的话，说给媳妇儿听，林灵鱼心中这才好受了许多，很快便昏昏睡去，陆深看着她陷入梦乡，自己突然有些睡不着了，他看着林灵鱼清秀的脸陷入了沉思，眉头紧蹙，与方才开解林灵鱼时的淡然判若两人…如若娘子当真不能生养，那他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