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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双份长寿面 ...

  •   可惜,并不是。
      此刻的宋琪玉完全没觉得自己有错,思过更是不可能思的。
      他正在府里发疯。
      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酒壶器皿,山珍海味全被暴怒的宋琪玉大袖拂至地上,碎瓷片歪歪扭扭地躺了一地,四分五裂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主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侍候的下人跪了满屋子,个个屏息敛气,胆颤心惊:“殿下息怒,奴才该死!”
      宋琪玉双目欲眦,面目狰狞地说:“宋景玉!我的好七弟!三哥还真是小看你这个病秧子了,父王居然让你顶替我出席今晚的盛宴,好啊!好啊!”

      以往,诸如接待藩国使臣这类重大的事,父皇都是让他来参与的,可自从宋景玉入宫后,短短几年时间,眼看着父皇对他越来越倚重,对自己却越来越苛责,他就越发心气不顺!不就是前几日看上了青台州府家的小妾,想将她纳为己有吗?不料那青台知府却是个不知变通的犟驴,宁可不顾忌前程,冒着九族被牵连的风险,拼死也要反抗挣扎,将此事捅破告到御前,父皇盛怒,剥夺了他诸多差事,罚他在府内思过,无旨不得外出。
      再这样下去,等他幽闭结束能进宫的时候,怕是太子的位置都要易主了!
      他身为嫡长子,身份是如此的尊重无比,一定不能输给那个克父的病秧子!他必须得和母妃协商起来,如何除掉宋景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认错了人的西夏王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他微微停顿后,快速起身致歉道:“是本王冒失了。”
      皇帝大手一挥,甚是宽宥地笑道,“西夏王不必介怀,皆因景玉幼时一直在宫外养病,你不曾见过他,实属正常,无碍的。”
      西夏王笑了,“原来如此,”说着向宋景玉施礼道:“本王眼拙,七皇子莫怪。”
      宋景玉还礼谦恭道,“西夏王快莫如此,您远道而来是为贵客,我等小辈应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才是,是景玉愚笨,招待不周,还请西夏王莫要嫌弃。”

      此一番外给足了西夏王台阶下,对方不由地开怀大笑起来,盛赞道,“七皇子果然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弱冠之年,说话行事竟如此稳妥,这气质也是生得清贵不俗,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让人眼前一亮啊!”
      宋景玉垂眸浅笑道,“王爷过誉了,景玉愧不敢当。不过是想着如何能完成父皇交待下来的差事,替父皇分忧罢了,也算是做儿臣的略尽一点孝道之心,不敢怠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心满意足了。”
      西夏王目不转睛地望着宋景玉,暗自赞许,感慨道,“陛下真是好福气啊!皇子们不仅容貌仪表堂堂,气宇非凡,更难能可贵的是,还如此有孝心,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言罢,皇帝朗声笑起来,望着台下仪态风流,鹤立鸡群的表现眼底流露出喜爱的神情,很是欣赏,便举杯提议道:“来,西夏王,原你我两国永世交好,互利互惠,和平共处,共同繁华!”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一片祥和中,共享盛举,其乐融融。

      筵席散场后,文武百官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内阁侍读学士曹侍郎开口向少傅赵阁老恭敬道:“老师,学生看这位七殿下,聪明善学又广闻博识,来势汹汹啊!”
      赵阁老又岂会不知他此话何意?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心中在想什么,他最为清楚,便反问道:“你认为会后来者居上?”
      曹侍郎说:“学生不敢妄言,只是这东宫之主,立长立贤之论古来有之,我朝以仁孝治国,若后起之秀越级而立,那学生又当如何?是谏还是不谏呢?倘若被迫需要站队,学生又该站到哪方队伍呢?”
      赵阁老:“你性子谨慎,未雨绸缪是好事,你想如何站队呢?”
      曹侍郎:“学生斗胆发表愚见,还请老师指教,学生以为这天象之说,怕是要被破除了。”
      赵阁老含糊不清地嗯了声,捻着花白的胡子,颤巍巍地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上面稀疏几点繁星,天色阴沉,乌云密布,看着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由感慨道:“怕只怕,成也天象,败也天象啊!”

      曹侍郎不明所以,疑惑道,“老师的意思是…伴君如伴虎,登高必跌重?”
      闻言,赵阁老惋惜地叹了叹气,迈着年迈的步子负手而去,留一脸困惑的曹侍郎跟在身后,思忖片刻后追上老师抱拳道:“学生受教了。”
      果真,到了晚上,便稀里哗啦地下起雨来,很快地上便积了水,在外边跑腿当差的小宫女太监们都湿了鞋袜。

      养芳殿。
      榻上的兰贵妃慵懒地围着火炉,赏玩着王公大臣们送来的贺礼,虽只是穿着常服,未沾脂粉,但洗不褪色的唇红,犹如樱桃点过般风流惹人爱,秀气挺直的鼻尖上一颗小小的美人痣,看上去更添万种风情,清丽明艳又妩媚动人,她朱唇轻启道,“再加一盆炭火来。”
      “是,娘娘。”
      小宫女应声恭顺退下,很快便有两名宫女抬着一火盆进来。
      七殿□□弱,外头儿又下着雨,是得让里头暖和些。

      兰贵妃时不时歪着身子,往宫门外的方向瞄去,见雨幕中四下空寂,仍不见宋景玉的人影,看着正往火盆里加炭的宫女,又说:“把姜汤也备下。”
      都快亥时了,应该是被皇上给绊住了。
      宫女笑着答,“回娘娘,也早早就备着了,但七殿下很是讨厌这姜汤,每每总是推脱不肯喝呢。”
      兰贵妃垂下眸来莞尔一笑,登时,整个养芳殿都明艳活络了起来,她倾国倾城的容貌下,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灿若繁星,又似揽着一旺春水,声如黄莺微笑着说,“我看着他喝。”
      景玉畏寒又肠胃不调,偏生又挑嘴得紧,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待会儿过来昏定,怕是要冻坏了。今日,她说不得要做一回惹人厌的母亲,强迫他喝了。

      话毕,宫门外出现了一道挺拔的身姿,一把油纸伞下,俊美的少年郎翩然而来,进了养芳殿后,先是解了外袍,早有宫女接过,宋景玉理了理衣衫,站定后,朝着兰贵妃郑重其事地行了跪拜大礼,朗声道,“儿臣请母妃安,母妃喜乐安康。”
      兰贵妃已从榻上起身,快步走到宋景玉跟前,双手将他搀起,欢喜道:“我的小寿星,快快起来!”

      从宋景玉出生那日起,便被司天监监正上谏,说他命中带孤辰,六亲浅薄,若执意留中宫里抚养,怕是会对当今陛下不利啊!于是三日后,皇上便不顾兰贵妃的拼死阻拦,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尚在襁褓中的宋景玉给送到了肃亲王府内抚养,直到七岁那年才重新回到兰贵妃身边。
      因此,他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他这个一出生就和亲生父母生离的人,不配过生辰,慢慢地,他也就习惯了。
      可是回宫后,有母妃在身边陪着,每到这一天,他心中还是觉得暖暖的。

      兰贵妃携着宋景玉来到暖阁坐下,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嗔怪道:“不是特意差人告诉你,雨天路滑,不必拘泥于今日执意过来请安,你偏不听,看这手凉的。”
      “无碍的,母妃,”宋景玉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笑着说,“若是平日倒也算了,今日怎可不来?儿子的生辰,便是母亲的受难日,儿臣如何能不来请安?那母妃早早就备下的长寿面岂不是浪费了。”

      兰贵妃娇嗔地斜了眼儿子,一脸怜爱,随后用下巴示意宫人,宫人识趣地去准备膳食,兰贵妃拉着宋景玉的手,低声欢喜道:“我儿今日真真是风光极了,母妃太开心了!”
      “儿子也开心,父王和西厦王对儿子也很是夸赞,刚才回来的时候,又赏赐了许多东西呢。”
      兰贵妃用下巴努了努旁侧堆在一起的玉石宝物,说:“都是世家侯爷送来的,给你的贺礼。”
      宋景玉看了眼,抿唇微笑,脸上并无多少欣喜,反而有一丝落寞爬上了眉梢。为什么连王爷大臣们都记得今日是他的生辰,偏偏父皇就不记得呢?
      知儿莫若母。
      宋景玉一垂眸,兰贵妃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不愿意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提那个老头子,转移话题说,“我儿真优秀,母妃有你万事足亦。”
      正说着,宫女照例端上来两碗长寿面,宋景色看了眼,依次从各碗中挑出一根来,慢慢地吃着,吞咽后笑着说,“我猜这份是宁国公夫人送来的。”
      “是呢。”

      兰贵妃虽是笑着承认,但脸上的笑意终归有些复杂,似是欣慰宁国公夫人对儿子无微不至的关照,也有自己不能亲力亲为的遗憾,“宁国公夫人博爱端庄,面善心慈,是个好品行的,对你的关照确实是无微不至,做不得假。身为母亲,这份恩情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都说养恩大于生恩,我儿得宁国公夫人抚养七年,须得时刻铭记这份恩情。”
      宋景玉放下银箸,起身行礼,“儿子谨遵母妃教诲,不敢遗忘。”
      兰贵妃笑着摆手,“快坐下,吃面,夫人老早就将长寿面送了过来,这热了又热,想是已经不劲道了。”
      宋景玉落坐,笑着说:“儿臣却觉得甚是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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