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明月上》凉月生秋

3、夜窥江湖

　　一路晃悠着到了梧桐树那，秦瑾颜又大展身手爬了上去，别的不说，爬树真是一把好手，没有白亏平常翻那么多院墙了。
　　废弃草屋旁不远的梧桐树就粗壮许多了，不像家中那老树摇摇欲坠，秦瑾颜生怕它哪天就魂归黄土了，到时不能翻院墙事小，偏院就剩她一个人就太孤单了。
　　她靠着树干，双手以枕姿拢着脑袋，微风吹过，掀起额前些许青丝，她眨着那双黑的透亮的眸子，娇俏的小脸冻得微微泛红，系在脖颈上的那缕红绳随风飘动，伸手裹紧衣裳，合眼假寐。
　　夜晚一片静谧，树叶随风拍打的声音格外清晰。
　　秦瑾颜正昏昏入睡，废弃草屋传来响动声，睡眼惺忪地望去，一白衣男子背着手站在草屋前，他对着草屋后的阴影说道：“出来吧，我知你在此。”
　　不知为何声音有些熟悉，可是那男子背对着她，无法看清相貌。
　　阴影处沙沙作响，只见走出一白衫少女，秦瑾颜错愕，这不是白日里那个陌生少女吗？
　　“姑娘，不知你来此处有何贵干？”男子温厚的嗓子越听越熟悉。
　　白衫少女不言，只是右手探去腰间之物。
　　“一言不发便要大打出手吗？”男子叹道，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柄玉笛，“温某不才，如若姑娘执意如此，那便打上一架好了。”
　　“魔教中人？”白衫少女终于说话了，寒光乍起，只见她从腰间抽出三尺长剑，剑指眼前白衣男子。
　　月光照着对峙的俩人，秦瑾颜晃神，那便是书中的大侠用的剑吗？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原来那白衫少女便是江湖中人吗，秦瑾颜难掩心中激动，侧耳细听，悄然看去。
　　“哦？你认得此物？”男子轻抚玉笛，只见笛上刻着一副雪花图案。
　　“你也是来抢夺'衍'的？那便不必多言了。”白衫少女声音清冷寒峻，目中寒气逼人。
　　未待白衣男子多说，白衫少女便以长剑攻去，寒光四起，白衣男子侧身躲去，白衫少女转身一挥，长剑转头袭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也不含糊，反手一转，玉笛抵住长剑，兵器相撞的声音响彻黑夜。
　　白衫少女又是一记快剑之势攻来，白衣男子连连后退，以玉笛挡下快攻，却见白衫少女左掌发力，打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以掌相对，内力相撞，僵持不下，两人相继分开。
　　又是一道剑光接踵而至，白衣男子玉笛一挡，猛然一惊，这是剑鞘？霎那间寒光陡闪，白衫少女左手反握长剑往对方腰上一挥，白衣男子见状右手一转，玉笛往下坠去，顺势左手快速握起玉笛挡住那少女的一剑。
　　秦瑾颜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上看得双眼发亮，真是精彩，比书中精彩不知多少倍，那白衣男子竟如此之快的抉择，选择右手丢下玉笛单接那剑鞘之击，左手已然握上下坠的玉笛抵住腰间那道真正的杀机。
　　“姑娘这一招，是云清剑法吧？”白衣男子低声一笑，缓缓道，“岭川云清山下来的弟子，居然不远万里来这小小桑榆镇？看来这'衍'对你师门非常重要啊。”
　　白衫女子皱起秀眉，没料到这一招都被眼前男子挡下了，看来他在魔教之中也是佼佼者。散去右手剑鞘之力，左手三尺长剑犹如灵蛇一般，陡然刺去，白衣男子被逼得连连后退，数道剑光中的他身形如池中鱼，竟是无一例外地全躲了。
　　“你是魔教中的哪一位？！”白衫少女喝道。
　　“温某乃是凌雪楼四楼主，温远书。”白衣男子答道。
　　秦瑾颜愕然，温远书？那不是私塾里的先生吗？原来私塾的温先生是魔教中人？
　　“不知姑娘师门需'衍'何用？”温远书接着问道。
　　“本就是我云清之物，自然前来收回。”白衫少女寒声答道。
　　温远书皱眉不言语，也不知在想什么。白衫少女却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数道剑光刺出，两人又是交战起来，两道白衣身影在月光下交错缠斗，难解难分。
　　雨滴打在树上偷看的女孩脸上，秦瑾颜伸手一摸，才发觉小雨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冰冷的雨珠在月下乱舞，草屋旁的两人身形交错，不相上下，又是一道寒光挥去，白衫少女攻势凌厉，温远书却是一一挡下。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身影从林中窜出，只见一蒙面女子快步袭向白衫少女，突如其来的插入使得局势一转，白衫少女以一敌二节节败退。
　　温远书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蒙面女子，问道：“这位姑娘又是何人？”
　　蒙面女子望向温远书，未曾说话，又看向白衫少女，袖中一抖，短剑出鞘，眨眼间便刺了上去。
　　“没想到不止魔教得知了'衍'的消息。”白衫少女眼中寒光乍现，挥剑回以敬之。
　　两人缠斗在一起，温远书眯眼看着那蒙面女子，低声自语道：“这是哪派的武功，为何从未见过？”
　　蒙面女子的武功明显不如白衫少女，几十招之后便稍显下风，白衫少女又打出方才那一式“云清剑法”把蒙面女子打得措手不及，蒙面女子转头看向温远书，用沙哑的嗓音道：“温四楼主，还不出手吗？'衍'已被她所得，你不如与我联手先打败她，然后你我再分胜负。”
　　温远书讥笑道：“那我为什么不等姑娘和这位云清弟子打完再坐收渔翁之利呢？”
　　“哼，那就拭目以待吧，温老四。”蒙面女子冷笑。
　　蒙面女子又快步打了上去，秦瑾颜看得入神，原来他们来到此处的都是为了那个叫衍的东西，想来是什么江湖至宝，那温远书是凌雪楼四楼主，白衫姑娘是岭川云清山弟子，蒙面女子倒是不知是何门派，也不知那衍到底是什么，竟同时来了三个武林高手来抢夺。
　　正思得入神，那蒙面女子被一掌打得飞至梧桐树不远处，秦瑾颜连忙往后缩了缩，白衫少女剑指蒙面女子，目露寒光。
　　“云清弟子，哼。”蒙面女子翻身滚到梧桐树下，朝树上一掌，震得秦瑾颜掉了下来，蒙面女子眼疾手快抓住她，以剑指向秦瑾颜，威胁道，“我看你现在到是要怎么办！”
　　“无耻！我看你与魔教中人也并无两样！”白衫少女寒声怒道。
　　“如若不想这无辜的女孩死去，那就拿衍过来换，一手交货一手交人！”蒙面女子冷哼道。
　　“好，衍给你，莫要伤她。”白衫少女从怀中拿出一个奇形玉，缓缓走向蒙面少女。
　　秦瑾颜惊得浑身颤抖，脖颈下就是可以封喉的利剑，没想到那蒙面少女发现了自己，竟把自己抓下来要挟对面，寒意遍布全身，弥漫心底，直面死亡的感觉，如此让人心颤。
　　待白衫少女走至身前，蒙面女子低声道：“先交衍，再交人。”
　　“若是我给了你你出尔反尔又如何？”
　　“那便一起丢出去。”
　　“好。”
　　秦瑾颜只觉自己浑身一轻，被蒙面女子丢向白衫少女，白衫少女一手揽过她，又陡然间一剑刺向蒙面女子，她顿觉天旋地转，自己随着白衫少女一起舞动。
　　下一刻，只听耳旁白衫少女闷哼一声，竟是吃了蒙面女子一掌，秦瑾颜侧首望去，只见她以剑伫地，嘴角有鲜红的血迹。
　　“哦？竟然出手如此狠辣，竟然拿一孩子来成就自己。”观战的温远书讥讽道。
　　只见蒙面女子低哼一声，捂着腰间，已是皮开肉绽，伤口流着血红。
　　原来刚刚在白衫少女眼疾手快刺向蒙面女子之时，蒙面女子竟一躲不躲，直面一掌打向她怀中的秦瑾颜，白衫少女为了救下秦瑾颜转身替她吃了这一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招云清剑法划过蒙面女子腰间，两败俱伤。
　　白衫少女方要握剑再度起身攻去，却看那蒙面女子身法形同鬼魅，右手短剑寒光一现；白衫少女连忙左手持剑抵挡，蒙面女子左袖忽地一抖，洒出一阵粉尘；白衫少女掩了目，身感杀机，连忙又翻身躲避，只可惜怀中还揽着那无辜女孩，身形渐慢，蒙面女子便一剑刺入她的左臂。
　　剑身染血，深入骨髓。
　　远处的温远书连忙上前，出手打向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又使出鬼魅身法躲过，随后又看向白衫少女，低讽道：““哼，衍已得手，没必要多留了，就留你一命，何况你已身中我的掌心毒，活不久了。”
　　话落转身就要走，温远书立刻上前拦截，她低笑一声，“温老四，且看你能抓到我否？”
　　三两下轻功便消失在黑夜之中，温远书立刻追赶而上。
　　白衫少女方放下秦瑾颜，正要起身追赶蒙面女子，便哇的一声口吐鲜血，秦瑾颜担心地扶着白衫少女，正欲说话，那白衫少女便晕倒在了她的肩头。
　　秦瑾颜呆呆地看着肩头的少女，一时间晃了神，随后连忙晃了晃那白衫少女，低声问：“喂，你怎么样了？醒一醒。”
　　无人作答，白衫少女看起来不省人事。秦瑾颜猛地吃痛，刚刚被那蒙面女子大力抓过去还有些生疼，扶着身旁那白衫少女站了起来，她摇了摇头醒醒神，雨开始越下愈大了，冷雨打湿了青丝，濒死的恐惧感还未褪去便又袭上心头。
　　秦瑾颜心跳很快，她不知如若白衫少女未护着自己后果会如何，恐怕就要像书中那些失败者一样，埋骨青山处了。她低垂眼帘，看着被血染脏白衫的少女，少女很轻，整个人搭在她的身上，也不觉多累。
　　雨愈发愈大，她赶忙收了心神，立刻架着那白衫少女，拾起长剑，一步一步走向桑榆镇。
　　黑夜中一个娇瘦的小身影扶着另一个身影缓步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