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芸花

32、第 32 章

　　上辈子他们大婚那天为什么没有洞房呢？
　　蔺文言凝神回想了一遍。
　　蔺文言是罪臣之子，而萧语的人设当时就是个傻子，所以他们的大婚当时就不是特别的热闹，勉强来了一些宾客，不是很喜庆热闹，还有出言嘲讽蔺文言的，萧语得知后，戴着来不及摘的凤冠霞帔，从后院直接冲到前厅，指着那人将他臭骂一顿，还让一花将人狠狠的丢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闹，本来就不多的宾客们纷纷告辞。
　　萧语摘着头上的凤冠和蔺文言说：“你别管他们说什么，不过是他们谁都不及你，又觉得你现在落了难，就想着比你高人一等。你没有什么不对的，蔺侍郎的罪名更是你知我知，不过是莫须有。你不用觉得在这些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凤冠沉重，那凤尾上的金钩勾住了萧语的头发，怎么都拿不下来，萧语的喜服很是沉重，她举着胳膊摘了一会没摘下来，两条胳膊就酸酸麻麻的，再也抬不起来了。
　　琴音他们都早已退下了，萧语不想去折腾他们，不由眼巴巴的看了蔺文言，特别小声的问：“你，你能帮我摘一下吗？”
　　蔺文言静静的走到萧语身后，帮她摘了下了凤冠。
　　萧语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是两个人的影子。
　　萧语眼睛一亮，笑着说：“你可真好看，我从不知道你穿红色竟然也可以这么好看！我头一次见一个人能把红色穿的这么淋漓尽致，一点也不俗气。”
　　蔺文言帮她摘着头上她够不着的其他精巧的配饰，说：“红色太过张扬，父亲从小教导我，君子立身当润泽如玉，所以我很少穿这么张扬的颜色。”
　　“可你穿着真的很好看！我记得库里还有一件上号的紫貂皮，那皮色暗红带紫，最富贵好看，我让琴音拿去改一改，过几天你就可以穿了。”
　　蔺文言帮她摘着配饰的手一停，突然问道：“公主，若我不是这样的皮相，若我已经七老八十了，或者说，如果我是个胖子、麻子，总之很不好看，或者没现在好看，那蔺家的案子，你还会相助吗？”
　　萧语转回身看了他，道：“你认真的问我，我就认真的答你，定你家案子的是我的父皇，我不过只是一个公主。就算你相貌不改，你还是这样的你，但你不是我的驸马，我都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但你若没有这般的皮相，我也不会求你为我的驸马，我还是不会插手。”
　　蔺文言那时还很天真，手心凝握成拳，问：“就算你明知道是冤案，是错案，你也可以撒手不管吗？”
　　萧语笑的肚子疼，说：“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而且看的还是什么青天老爷不畏强权为民伸冤的那种？或者什么什么名捕有情有义明察秋毫？再或者是什么义正严词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驸马，若青天已是寻常，又何来的话本歌颂？”
　　蔺文言无可辩驳，微一苦笑，低声道：“枉我以为，你会不同。”
　　“驸马，自古以来，有多大的权柄，成多大的事，但是即使是我父皇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佑和三年的那桩军饷案，你听说过吗？”
　　“父亲与我说过，那桩案子，举国皆知。”
　　“举国皆知？说来听听，蔺侍郎是怎么对你说的。”
　　蔺文言不明白萧语怎么好端端的提起那桩旧事，回忆了一下，道：“父亲说，佑和三年，北疆王刚刚继位，国内不稳定，陛下就想一鼓作气，平定北方，让北疆王俯首称臣。”
　　萧语点了点头：“继续说。”
　　“原本作战初期是节节告胜的，北疆王被打的焦头烂额，我们的王军逼到了北疆王的都城之外，可是后来，兵部所供一应器械均是粗制烂造，米粮多为馊腐，所以前功尽弃。北疆王那时伤了元气，不愿再打，才会将世子送来为质，而杨老将军押着北疆王世子回京的路上，竟然染疾身亡，五十万大军，回来者不足半数。在大军班师之后，三司彻查此案，才发现兵部上下贪墨不计其数，致使北伐功亏一篑，陛下震怒。我记得，父亲说此案，陛下判的是兵部尚书阖家年满十六的男丁全部斩首，抄没的家资抚恤了阵亡将士，三位侍郎斩首示众，三位侍郎的家眷，举家流放，整个兵部上下全被血洗了一遍，无一幸免。”
　　萧语笑吟吟的转过身来，说了一句：“驸马，我提醒你一下，从今晚开始，你就得开始叫父皇了，无论你愿不愿意，你还是早些习惯比较好。”
　　蔺文言愣了片刻，低声应道：“是。”
　　“佑和三年，我才刚刚出生……”萧语感慨的说，“幸好你不是兵部三侍郎中哪家的，不然怕是得一头撞死在我公主府门口。关键就算你撞死了也没用，刚出生的我还点不了驸马，你一个奶娃娃也来不及中状元！”
　　萧语话中有话，蔺文言就愣了。
　　见他不懂，尽管这里是她自己公主府的喜房，她还是走去将门上加了根门栓，又把开了条缝透气的窗户给关上了，左右晃动的烛火一下就安定了下来，萧语持着火烛，放在梳妆台上，和蔺文言说：“我知道民间所传，但是民间所传，往往并非真相。”
　　好似寒冬一道惊雷，蔺文言怔怔的，听着萧语继续往下说。
　　“先帝擅宠妖妃白氏，天立二十九年，临驾崩前，本想立白氏之子为帝，群臣不应，宗室不许，群起谏言，言道，白氏，不过一介卑贱之人，其子怎能妄想神器？再说白氏之子，在天立二十九年也就没多大，可能和现在的你差不多，顽劣至极，本来就不堪大用，如果让他继承了天下，他是一定会败光的。”萧语给自己个儿倒了杯水，说，“再说回先帝，先帝创立天下不易，太后本是其糟糠之妻，先帝是很敬重太后的，虽然宠爱白氏，白氏也折腾多年，始终没有想过废后，虽然他没想过废后，但是在最后关头却动了换太子的念头。”
　　“和军饷案有什么关系？”虽然蔺文言知道萧语能这么说，其中恐怕必有关联，还是不小的关联，但当时的蔺文言年轻沉不住气，问了出来，“先帝是天立二十九年驾崩的，就算当时陛下继位时有凶险，但是军饷案是佑和三年才发的，三年的时间，当时陛下的位置已经稳固了啊！”
　　萧语笑了笑：“刑部之人不知兵啊。”
　　蔺家出身于刑名，蔺觉立身于刑部，蔺文言又只是个书生，萧语才会笑话他刑部的人不懂兵部的事。
　　蔺文言又愣了，于是特别虚心的问：“请公主指教。”
　　萧语便继续跟他说故事：“北疆原本实力强大，可老北疆王一病病了五六年，一直拖着没断气，北疆内乱，皇室内斗，将原本强大的北疆耗的只剩个空架子了。父皇雄才大略，一直就想把北部的问题平定，他在继位之初，就在谋划兵上北方的事宜了。当时细作探报，老北疆王绝活不过佑和二年的冬天。这一封密信报入京城，便是血色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