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于东落于西》梁怀袖

19、洪水猛兽

　　自从午饭我“舌战群儒”之后，我回来时就趴在桌子上休息，可是姚美伊却不肯放过我，老是缠着我讲话。
　　“江婳，你刚才可真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吵架高手？一对三唉！不错不错……”她絮絮叨叨，我忍无可忍：“你好聒噪，我要睡午觉！”
　　梦里，我还梦见了刚刚与方甜田她们吵架的场景，还有书捷的目光。
　　一个下午我都昏昏沉沉，所以一下课就趴在桌上。
　　“江婳，有人找你！”我听到余浩飞的声音，我看了他一眼，他正拿着一个篮球。
　　“不见！”我继续闭眼趴着。
　　大家可能多多少少知道中午的那件事，不时便会有人来找我问问情况，我心里烦躁，只得当个缩头乌龟。他们可能也很惊讶吧，老师嘴里很文静的江婳，竟然会和人吵架，哼，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我这算什么？
　　晚饭时间，我本来不想去吃，可是姚美伊硬要拉着我，还说什么有她在，不怕那群人报复。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姚美伊其实也没吃几口，她说饭菜难吃，拉着我去小卖部，说请我吃零食。
　　呦不过她，我只好跟她一起去。买好了刚从小卖部门口出来，我们就遇到了书捷。她应该是和自己的朋友一起来的，我不知道说什么，转头就跑。
　　姚美伊追上我，声音很大，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你招呼都不打就跑？”
　　“你跟她很熟吗？”
　　“不熟啊，可是你都为她说话了，现在跑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这没什么好别扭的，我不就是骂了那几个人吗，我不就是为她说话了吗？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
　　晚自习放学，姚美伊说要一起走。
　　“我俩又不同路，为什么要一起走？”我赌气。
　　“一起走一起走。”她也不恼了，我就故意磨蹭。
　　“我晚上好像把水杯放在教室外面的窗台上了，我先出去拿，你快点。”现在教室里也没什么人了，我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她拿着水杯再进来时，又说不等我了，她先回去了。好吧，还是把她气走了。
　　现在教室里就剩下我和一个值日生了。
　　“江婳，你记得关门。”值日生打扫好卫生之后，看到我还不走，只得交代我。
　　“嗯。”
　　我趴在桌子上，过了一小会儿，还是打算回家，因为我想起来，奶奶和灯还在等我回家，我不应该让老人家等我那么晚。
　　我走出来关好门，转身，就看到正站在走廊上的书捷，她看到我，率先笑了一下。走廊上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笑又温暖又和煦。
　　她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里等了我多久？我不好意思地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索性不说话。
　　我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就这样无声地一起走着，一直到出了校门口，她还是跟着我一起走。
　　她怎么还跟着我？不回家的吗？
　　我突然又想起，她跟我同路啊，那个雨天，我还把伞给了她。我愈发尴尬。
　　我低头踱步，突然觉得这条路好漫长。
　　她突然快走几步，走到我的前面，又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我看到她的举动，就把目光放在别处，打算绕过她。
　　“在你眼里，我就是洪水猛兽吗？”她先说话了，我怎么听出了悲伤？
　　也对，被人无视确实可以悲伤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我沉默，因为我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江婳……”她唤我的名字，第一次没有加上“同学”二字，可是她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我看向她的眼睛，她可能真的伤心了。
　　“在我眼里，你是蝴蝶，是太阳，是莲，是……是书捷。”
　　是我永远的脸红慌乱与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