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毒药剂的副作用》琴花剑蝶

1、狼毒药剂的副作用

　　引子

　　校长办公室里，福克斯站在横木上，不时转动下头拍下翅膀，细长腿桌子上的银器在冒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烟。
　　阿不思•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紧绷着一张脸的魔药学教授，说：“所以，下一个满月之前希望你能为我们的卢平教授配制出一种药剂，让他能在满月的时候不会那么痛苦。我想，我们可以为将要诞生的药剂起名为——狼毒药剂。”
　　西弗勒斯•斯内普瞪着眼前笑得异常和蔼慈祥的白胡子老头，再一次肯定自己为邓布利多做事就像误上了贼船——这老头子总喜欢笑咪咪地交给别人一些难得要死的任务，他以为创造一种新魔药跟他吃一块柠檬雪宝一样简单啊！
　　但是他还是要在这种看似温和的目光中妥协，留下一句“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校长办公室，身后的黑袍子翻出完美的弧度。

　　1．

　　满月的变形到底有多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始终不会清楚地知道，文字和言语终究是苍白无力的，永远无法将那些肌肉与骨骼之间的拉伸与扭动描述清晰。
　　卢平微笑着站在讲台上给七年级的学生演示复杂的防御术咒语，并且设法把它们描述清楚，传授给讲台下的学生。还有七天就是下一个满月了，也就是说，下周的今天，站在这里的那个人，不再是他。
　　狼人是一种可怕的生物，因为月华倾泻大地的时候，是他们丧失理智的时间。月圆的美丽他永远无法感受，生活总是把一切美好慢慢抹杀给人看。
　　邓布利多说斯内普在为自己配制一种叫做狼毒药剂的魔药，他矛盾地期待着，一方面他希望每个月的那个夜晚能够不再那么痛苦；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地知晓，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狼人满月的变身。

　　斯内普站在地窖的坩埚前，专注地看着面前坩埚里的药剂慢慢改变颜色，细细的汗从额头流入油腻的发丝中。
　　狼毒药剂的制作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而且总有那么两种药剂的药性是相抵的，他一直在试图找出合适的替代品。到底能不能成功地做出狼毒药剂，他这次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而满月的夜晚，就在时间一板一眼地行走中到来了。

　　2．

　　斯内普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杯子来到卢平的办公室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他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莱姆斯•卢平正坐在壁炉前面，还穿着破旧带补丁的长袍，盯着燃烧的炉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站起身来看着斯内普。
　　“药剂好了？谢谢你！”卢平总是温和的微笑，如果不是曾经亲眼见过他满月恐怖的变身，斯内普真的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狼人，那些狼人哪个不是凶残蛮横的？
　　斯内普板着脸把药剂放在桌子上，冷冷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做狼毒药剂，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药剂是否真的有用我完全不能肯定，所以我希望能够留下来进行观察，以便改进药剂。”
　　卢平有那么一瞬间眼睛微微睁大了，随机又温和地笑：“不必了，如果真的失败，我不希望伤害到你，你——见过我失去理智的样子，很危险！”
　　斯内普仍旧坚持留下，被卢平推出了办公室，门在身后迅速地关上了。

　　3．

　　卢平站在桌子前对自己做了个鬼脸，端起还在冒着热气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差一点儿吐出来。他捏着自己的鼻子强迫自己灌下了剩下的药剂，然后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自言自语地说：“也许，最需要改进的是这该死的味道，梅林啊我还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微微休息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脱掉了外面的破袍子，袍子虽然破旧，但是也是他为数不多的衣服之一，要是彻底不能穿了，又得浪费金加隆。

　　云开月出的时候，卢平又感到了那种熟悉的变化。
　　像是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发抖，发僵，然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内的骨骼在拉伸着，皮肤上迅速生出了硬而长的毛发，指甲在迅速地伸长，变成极具攻击力的尖利爪子。
　　所有的骨骼都像是在有自我意识般地错着位，肌肉叫嚣着伸长，整个身体里的神经都在感受着痛苦，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当空气流过时会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这一切来得快，结束得也快，变身在月光笼罩大地的时候已经完成了。
　　他变得极度敏锐的听觉却听到了办公室的门锁“咔哒”响了一声。

　　4．

　　斯内普站在卢平办公室的门外，沉默了很久，还是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冲着门锁施了个“阿拉霍洞开”，卢平仓促之间关上门，根本没有来得及施加什么复杂的咒语来封闭这个门。
　　他只是想看一看自己的魔药到底是不是成功了，他对于自己的药剂总是很有信心，但是这一次，心里总是忐忑着，怕出现任何的差错。
　　终于他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门里面很安静，斯内普顺手关上了门，几步走到房间中央。办公桌的旁边，兽化的狼人正卧在那里，凶残的双眼冷冷地瞪着地盘上的入侵者。

　　举起手中的魔杖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但是或许就是这个动作惹怒了狼人，斯内普只听到一声低低的吼叫从狼人的喉咙里传出，下一秒已经感觉到了那温热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脸上，眼前是尖利的一排牙齿。
　　天旋地转，他被狼人的爪子按在了地板上，整个人被压制住，魔杖早已脱手，不知道飞向了哪个角落。
　　寒意从脊背窜上，斯内普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从前。

　　5．

　　有些恐惧，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对于斯内普来说，十六岁那年尖叫棚屋的经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梅林作证他只是想知道格兰芬多的那四人组夜晚的时候到底会去哪里，小天狼星的语气让他没有意识到此行的危险。他也没有意识到，那一天是满月。

　　悄然无声地下到打人柳下的地道，黑暗的尽头他看到一扇门。没有想到的是，伸手推开门的时候，他对上了一双狼的眼睛，凶残、狠戾、充满了兽性。
　　那一瞬间他头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了任何想法，只是感觉到如坠冰窖的寒冷，透彻骨髓。不知道人在了解到自己将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当狼人嚎叫着向他扑过来的时候，一只体积巨大的黑狗从旁边扑过来挡下了狼人的攻势，二者顺势撕咬在一起。
　　然后他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个人抓住大力地往外拖去。
　　詹姆•波特冒着死的危险恢复了人形将他带出了打人柳下的地道，然后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一句话又翻身钻了下去。

　　——那就是他一直想知道却又不知道的真相，血淋淋的残酷与真实。

　　6．

　　满月时的变形总会耗尽狼人的体力，卢平在天微微亮后终于等到自己变回人形，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从地板上爬起来走回卧室把自己扔到床上。
　　下一秒中，他沉沉睡去，大概雷劈都不一定会醒，自然也就看不到有一双眼圈泛黑的眼睛正冒火地盯着自己。
　　斯内普站在卢平的床前，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沉沉睡去的人。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僵直着身子被狼人压在地板上，兽化的狼人把它那毛乎乎的丑陋大脑袋搭在他肩窝里，浓重的呼吸声不停地擦过耳畔，夹杂着偶尔的磨牙声和它嗓子里传来的呜咽声。
　　该死的它还会伸出舌头扫过他的脸，或者用它尖锐的爪子掐进他的手臂——不过没有弄伤他。

　　所以，狼毒药剂该是成功的，很明显卢平在变成狼的时候也是有理智的，但是斯内普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只有满腹的怒气想找人发泄。

　　可是盯着卢平看了半天，又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最终斯内普只是打开衣柜随手抽了件睡衣出来换上，又抱了床被子出来，然后也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据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反映，满月的第二天，黑魔法防御术课和魔药课的教授都没有去上课。

　　7．

　　一觉醒来，天已经快黑了，斯内普抿着嘴角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回头看了看还在沉睡满脸疲惫的卢平，换上自己的黑袍子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开门声响起，斯内普手里拿着一瓶药剂走了进来，随手把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又进了卧室站在床边开始唤醒还在睡死状态的卢平。
　　当斯内普终于忍不住在卢平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的时候，卢平终于从床上跳了以来，睁开了眼睛抱怨道：“我很累让我再睡会儿！”
　　“你都睡了一天了起来吃点儿东西还有该喝药了！”斯内普皱着眉头，厌恶自己扮演了家养小精灵类型的角色。
　　卢平双眼茫然了半晌，终于渐渐清醒点儿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抬着头看斯内普：“天黑了？”
　　斯内普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卧室。
　　“好吧。”卢平穿着睡衣站起身来，跟着斯内普走出卧室，顺便对那个黑色的背影做了个小小的鬼脸。

　　8．

　　家养小精灵已经把晚餐放在了桌子上，三明治和玉米浓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对于经历了一次满月又睡了一天饥饿已久的狼人来说，这样的食物已经足够美味了。卢平开始感觉到了自己的胃发出饥饿的抗议，然后他自动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抓起三明治大口咬了起来。
　　斯内普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用刻板的声音说道：“我需要知道你在服下狼毒药剂后有什么反应，是否有什么副作用，以便验证我的猜测和改进药剂。”
　　“唔——我有什么反应——（咀嚼的声音）——你不是——（继续咀嚼）——都知道了？”卢平一边继续往嘴里塞三明治，一边露出一个好象是微笑的表情，没办法，他现在整个人都在致力于塞满自己的嘴，脸颊鼓鼓的看不太清楚。

　　斯内普的脸变青了。

　　卢平又自动给自己盛了一碗玉米浓汤，咽下嘴里的食物，用终于正常的声音问：“你吃饭了吗？”
　　斯内普的脸色又缓和了一点儿，然后自己也伸手拿了一块三明治。

　　填饱肚子后，卢平进浴室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着睡衣晃出浴室晃进卧室，把自己再次扔上了大床——继续睡。
　　斯内普已经懒得理那只疑似变成某种生物的狼，拿着自己的讲义坐在卢平的办公桌前开始在上面写写划划。

　　9．

　　第三天，卢平终于睡够了清醒了，不过他还不用去上课，于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消磨了一天的时光。
　　晚上斯内普像前两天一样光临了卢平教授的房间，两人在卢平的办公室里吃过了晚饭，斯内普看完了一大摞作业，非常痛快地给了格兰芬多好几个不及格，然后被狼人拖进了卧室。

　　很长时间之后，斯内普被卢平从背后搂着，侧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平复呼吸。
　　卢平的声音低低地，从背后传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后：“谢谢你的狼毒药剂，如果……它的味道不是那么难喝，那就更完美了。”
　　一点儿也不完美！
　　斯内普没有理卢平，而是在回忆自己的药剂配方，却总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关于药剂所导致的一个奇怪的副作用……
　　显然，说副作用是因为卢平从来没有这样奇怪过。

　　10．

　　卢平和斯内普，那个故事的开始还远在学生时代。卢平那种温和的性子慢慢融化了他，最后他们在一起，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平淡如水的过程。
　　一年多很美好的时光，他们两个人静静地呆在城堡的各个角落，或者只是做自己的事情，或者用简单的语句聊聊天，但是一月一次的失踪，卢平总是不肯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
　　他应该能够想到的，却还是没有想到卢平失踪的时间与月圆的联系，或许，是潜意识地不愿往那个方面去想，不愿去相信。
　　直到看到尖叫棚屋那一幕，看到那双野性凶残的双眼对上自己的，看着他嚎叫着，想要扑过来把他撕碎。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了任何私下的联系，那时四人组已不再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捉弄他身上。
　　他们都默认了分离。
　　后来的故事不再有彼此，直到卢平再次站到他面前，而邓布利多那老头笑眯眯地对他说：“卢平教授将成为我们的新同事。”
　　地窖里多出一个人慢慢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卢平在他背后轻声说：“明天我们就回你那里去住。”

　　尾声

　　很久之后。
　　“给，你的药剂！”斯内普把手中的杯子“砰”地一声放在桌子上，“今天晚上你老老实实地给我趴在那里！”他用手一指桌子旁边的地板。
　　卢平温和地笑笑：“好。”
　　好什么！谁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
　　斯内普躺在床上背靠着狼人，身上搭着两只狼爪，第一百次唾弃自己，总是被那只狼扑倒成功并且一步步得寸进尺。

　　狼毒药剂去不掉的副作用——在压制狼人的本能时总是会勾起狼的某种其他的属性！

　　当初对于狼人的恐惧早已消失在一次次的亲密接触中，对于现在的魔药大师，被狼人扑倒的感觉就像被一只可爱的大狗扑倒一样了……不对！大狗不会对他毛手毛……爪？

　　狼人轻轻呜咽了一声，鼻尖蹭了蹭他脑后油腻腻的头发。
　　斯内普的一只手搭上了狼人的利爪，闭上眼睛安心地睡去。

　　-完-

作者有话说

　　RLSS不是我的本命，梅林保佑，但愿没有写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