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承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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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国纲下葬时，康熙本想亲自前往祭奠，但被左右亲近大臣阻拦，便作罢。
他派了皇子们和诸位大臣前去佟国纲府邸慰问。
这段时日是佟国纲的长子鄂伦岱接触皇子最多的时候，他本就自负，经过众大臣刻意吹捧，尾巴更要翘到天上去。
阿玛去世，表现得还没有妾室所出的两位弟弟伤痛。
鄂伦岱的种种表现自然瞒不过康熙。但佟国维新丧，康熙此时正是对鄂伦岱有浓厚滤镜的蜜月时刻。
佟国纲也是刚愎自用的性子，关于人事任命、政见改革几次与康熙有不合之处。
但人死债消，康熙心里只剩下大舅舅的好，忘了佟国纲的固执。
如今移情鄂伦岱，自然没有听信“小人谗言”。
佟国纲谥号为忠勇。
康熙御令翰林院为佟国维撰写碑文，但书写好的草稿呈上时，康熙却颇不满意。
他觉得翰林院所制之文没有把大舅舅的好写尽。
干脆自己动手，亲自写了一篇碑文——
“尔以肺腑之亲，心膂之寄，乃义存奋激，甘蹈艰危。人尽如斯，寇奚足殄？惟忠生勇，尔实兼之！”
康熙待佟佳氏，属实亲厚。
这却也滋生了鄂伦岱的妄想。
在秋日围猎时，鄂伦岱骑马上前，向康熙秘密举荐了自己的堂妹元贞入宫为妃。
鄂伦岱本想与佟国维商量后，送元贞入宫。
但佟国维几次推脱，一会说要说其他女儿进宫，一会儿又说不急一时让他再考量一会。
佟国维自然不急，佟佳近支、与皇上沾亲带故的只剩下他家女眷了。
他想什么时候送女入宫自然皆可。
但鄂伦岱着急啊，他可不希望佟国维拖延误了康熙对佟佳氏的蜜月期，他更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固宠法子被佟国维一人揽去福利好处。
便没和佟国维通气，瞒着他，自己面圣献妃。
此事从头至尾鄂伦岱都没问过元贞的意见。
他自觉自己是在抬举元贞，堂妹知道后不说感激涕零也大差不差吧。
鄂伦岱，包括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都是典型的“吃女人”发家。
先是孝康章皇后，再有孝懿皇后。
佟佳氏的男子尝到甜头。
爵位传到鄂伦岱头上，他本人更是变本加厉。
在他思维中，佟佳氏的女人都该为佟佳氏男人的前途牺牲。
元贞即使再不一般，也不能例外。
“皇上，臣堂妹，也就是一等公佟国维之女元贞正值青春，因着太皇太后和皇后的孝期至今云英未嫁。
女子芳华易逝，臣斗胆，请皇上看在臣一家为国尽忠的份上，将臣堂妹收入禁中。”
“听闻孝懿皇后临终之时亦有此意，逝者为大，怎能让娘娘遗命落空？”
鄂伦岱话说得冠冕堂皇，他还给皇上找了个遮羞布——
不是好美色将人纳进宫。
单纯是为了促进人口增长。
康熙握弓的手一紧，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回复：“送佟国维之女元贞入宫是你的主意？她本人愿意吗？”
鄂伦岱见康熙没有反对的意思，大喜：“陛下乃真龙天子、至圣至明，天下女子无不趋之若鹜。元贞格格岂会不乐意？”
马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在原地踏步。
康熙忽而想起在山中夜宿的那一夜，元贞对他避之不及。
为了对抗孝懿皇后的遗愿，她还要走了康熙的一个承诺。
她分明是不愿意的。
康熙轻笑，抽出箭囊里的箭矢搭弓，又在弓满如圆月时松手。
正中猎物，一箭毙命。
“你说的不算，朕会派人亲自问她。她若愿意，承乾宫虚位以待。”
说这话时康熙一顿，但想到元贞一定会拒绝，他又坦然了。
“她要是不愿意，承乾宫主位的位置依旧给佟佳氏的女人留着。
小舅舅的三女，好像正适龄……”
康熙的暧昧态度使得鄂伦岱诚惶诚恐。
他有点弄不明白皇上到底是想元贞进宫还是不想。
若是想，只他一句话的事，元贞难道还敢说不吗？
康熙与鄂伦岱对话时，梁九功凑巧在现场。
身为天子近侍的梁九功素来揣测圣意，十有九中。
他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皇上分明是料定佟佳二格格会拒绝入宫。
而皇上，宁愿要佟国维三女进宫。
这番欲盖弥彰，倒让梁九功察觉康熙对元贞的特别。
围猎结束之后，康熙便点了梁九功跑一趟佟国维府邸。
此时，元贞刚在佟府写完给康熙的信。
二人也算心有灵犀，都想起了康熙二十九年春许下的若大清大胜噶尔丹的承诺。
只是康熙本意是想元贞借此机会拒绝入宫，佟佳氏好换其他女子。
而元贞之意却与康熙所愿相违背。
书信开头，元贞先写了一通夸赞康熙伟大圣明的彩虹屁。
省略两三百字的大白话后，元贞才开始旁敲侧击询问康熙还记不记得之前在庄子里许给她的承诺。
“尊敬的皇帝陛下：
您好，听说您战场染疾，我在佟府听了也很为您担心。您近来可好？
……
您的圣德使得治下每一位臣民都如沐春风。
……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当初在佟佳氏的农庄上许下的诺言。现今正有一件棘手的事急待您的解救。
阿玛与堂兄有意让臣女三妹顺华入宫，臣女想请您恩准，免去此事。
自臣女姑母孝康章皇后始，佟佳氏已有数人入宫。佟佳氏能有今日鼎盛，更全赖陛下隆恩。”
佟佳氏能有今日，孝康章皇后和孝懿皇后功不可没。
可女儿家的牺牲遍布血泪。
元贞极力想调动的就是康熙对慈母与爱妻的怜惜之情，这股怜惜之情或能使顺华幸免——
“顺华能入宫服侍皇上，固然更显天恩浩荡，但臣女觉得，佟家女儿的个人意愿也该纳入考虑范畴。
毕竟入宫为妃就是要陪伴陛下一辈子，陛下可在佟氏中选择一个合心意的……
佟家的女儿不敢忤逆不孝，更不敢有负皇恩。
……
臣女族姐，康熙十六年出宫的庶妃佟氏守寡至今，若得蒙圣上怜惜再次入宫……”
康熙帝曾有一个庶妃，也是佟佳氏的女人。
是元贞的族姐。
佟国维的远房堂哥佟国玺之女。
康熙十六年，元贞的这位族姐从宫中被退回本家。
同年次月，元贞的长姐佟佳宝珠便进了宫，接替了这位族姐扶持佟家的任务。
有长姐在侧，康熙才记起推恩生母孝康章皇后的娘家佟佳氏，佟国纲因此袭爵。
元贞的这位族姐前些年另嫁他人，后来守寡。
如今为佟佳氏所赡养。
元贞想，族姐和康熙也不是没有重温鸳梦的可能。
只要康熙还对族姐余情未了，顺华说不准就不用进宫了。
只是族姐和佟国维还有鄂伦岱的血缘关系疏远，他们未必会同意换族姐入宫。
没关系，元贞可以先斩后奏。
她在信的末尾隐晦提及族姐守寡的事，相信只要康熙有心，顺华的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封信元贞写得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对就戳到皇帝痛处。
写完后她还在自我反省——
“系统，写完了，但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元贞迟疑，但这篇大白话是她绞尽脑汁，杀死无数脑细胞才想出来的及格之作。
要让她再润色修改、写点什么，简直像要了她半条命。
系统也没看出来大毛病，他是人工智能。元贞开头兜的圈子已经把他绕晕了。
系统便道，【现在打坐，今天的灵气点还能吸收。】
元贞算了算时辰，也觉得来得及。
她把信托给了如意后就开始打坐，让如意把信送到隆科多书房。
元贞想的是，等隆科多有空了再呈报御前也不迟。
她没想到的是这封信若干年后才为康熙亲启。
而在此之前，他二人已误会重重。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承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