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炼金术师在霍格沃茨》用脚画画的猫

1、贝尔维尤小屋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

　　贝尔维尤小屋的阁楼上，穿着褐色长睡裙的少女正拿起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物品又放下。

　　“西格莉德，你在找什么呢？”站在她旁边的小男孩踮起脚尖，两条手臂扒拉着木箱的边缘。

　　西格莉德抓了一把她乱糟糟的金色卷发：“赫尔，你看见芙洛拉的帽子了吗？”

　　芙洛拉的帽子是一顶绿色的尖帽。

　　7世纪时，猎人格莱斯误入林中仙女的领地，与尚且懵懂的仙女芙洛拉相恋，并带她私奔到了人类的世界。

　　为了保护爱人格莱斯，芙洛拉剪断自己的长发，和炼金术师进行交易，将长发炼制成能保护佩戴者的帽子。

　　林中仙女是自然的眷属，日光照耀于她们的身上，令邪魅不侵；雨水落于她们身上，令尘垢不生。芙洛拉爱的心意，更增添了保护的力量。

　　炼金造物芙洛拉的帽子，佩戴者会自然地被周边的人、妖精、怪物等忽略。

　　这顶帽子能抵御肮脏的的侵犯，包括灰尘和邪异的力量。

　　小男孩荷蒙库鲁斯挠挠头，从左侧木架子的最底下摸出一个浅棕色的木盒，递给了她。

　　西格莉德打开盒子，将帽子戴在了头上，小心翼翼地将从阁楼爬了下去。

　　贝尔维尤小屋的左侧是招待客人的花厅，雨声和柔软的草地很好地隐藏了西格莉德的脚步声。

　　这是来自邓布利多的声音：“西格莉德是个好孩子，她会在霍格沃茨开始新的生活，认识新的朋友。”

　　尼可勒梅低声说：“是的是的，莉德一直很好，我们都知道。只是我有点舍不得......你知道的，我和佩雷纳尔只有莉德了。那时候她还没有坩埚大，一转眼就......”

　　邓布利多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听着这个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好吧！”，不知道客厅发生了什么，尼可勒梅似乎有些恼羞成怒。“邓布利多，难道你以为我畏惧死亡吗？我和佩雷纳尔已经活够了！无休止的生命，无休止的失去，魔法石究竟是恩赐还是诅咒，我比谁都清楚！”

　　大炼金术师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放弃永恒的生命，还是为必须离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是的，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

　　“西格莉德？”荷蒙库鲁斯有点担忧，从楼下回来后，莉德就一副喝了烦恼药水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邓布利多想要做什么？

　　西格莉德感觉仿佛有一层雾笼罩在她的脑子上，让她无法思考。

　　说实话，这不是白胡子魔法师第一次来贝尔维尤小屋。

　　邓布利多是尼可勒梅的朋友，偶尔会来巴黎拜访他们一家，和尼可勒梅讨论一些魔法学术、神奇动物、炼金术和魔法界政治的问题。

　　有时候恰逢尼可勒梅夫妻去剧院，邓布利多也乐意和年纪尚小的西格莉德聊聊天。

　　在曾经的她眼里，邓布利多只是个喜欢吃她们家玛德琳蛋糕的老爷爷，但现在......难道邓布利多也是那种为了永恒生命而追着养父不放的人吗？

　　“德赛匕首、安魂香炉、蒸馏瓶和魔镜.....”佩雷纳尔摆了一地的魔法道具，荷蒙库鲁斯追着长了腿的闹钟跑。

　　“妈妈！”困扰了好几天的莉德语气不禁有点冲，“你不如把整个储物室都给我收拾进去。”

　　佩雷纳尔没有听出女儿心中的焦虑，在顿了一下后惊叹地拍手：“莉德，你真是个天才！尼古拉斯！我们把储物室做成莉德的行李箱吧！”

　　正在吃杏仁蛋糕的尼可勒梅点点头：“噢！我记得纽特也在手提箱养了一堆小家伙，带来带去很方便，等我吃完就去做。”

　　西格莉德看着爸爸妈妈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前几天，邓布利多校长来找你们干什么呢？”

　　“亲爱的，当然是商量你上学的问题啦！尼古拉斯，一想到莉德一个人要去北边上学......”

　　看来不管活了多久，佩雷纳尔还是是个传统的母亲，会絮絮叨叨地为自己生活能力为零的女儿担忧。

　　比起在花厅时的他，尼可勒梅此时显得有点沉默，他一口吃完杏仁小蛋糕，转头对莉德说：“我们去改造箱子？”

　　走进工作室，尼可勒梅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直接开始给各种器械预热，而是示意女儿坐在对面。

　　他似乎有些怀念地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学习炼金术的样子，我们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一切就好像在昨天一样。”

　　莉德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并不是占星术士，无法从星星的走势预言自己的命运。

　　“莉德，昨天我和邓布利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看着莉德惊讶的样子，尼可勒梅暗笑，平时看起来成熟的女儿其实还是个稚嫩的小学徒呢。

　　从制造出第一件自己的炼金术造物后，莉德就自诩为成熟的大人了。偷听人家讲话还被正主发现了，实在是非常幼稚的行为。

　　这让莉德有点不好意思，右手不停地抠着工作围裙的缝边，试图缓解尴尬。

　　“芙洛拉的帽子一点用都没有嘛......”莉德小声抱怨，心道，难怪格莱斯最后还是被杀死了。

　　“不是芙洛拉的帽子没用。”，尼可勒梅无奈地笑着摸了摸莉德的脑袋，让莉德觉得自己像一只小猫小狗或者其他什么的。

　　“炼金术不是万能的，我是活着的人里最了解炼金术的人，阿不思是当代最强的白魔法师，芙洛拉的帽子怎么能蒙蔽我们呢？”

　　“你记得三兄弟的传说吧？依赖老魔杖的大哥因为老魔杖被杀死，依赖复活石的二哥因为复活石而自杀。炼金术的造物能带来强大的力量，更甚于我们自身。但最重要的并非外物，而是穷极我们自身，不管是身体、心灵还是灵魂。”

　　“穷极我们自身？”莉德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隐藏着的东西，但她知道的还太少，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它们。

　　“炼金术是赫尔墨斯开创的力量，被称为全宇宙三大智慧之一。但如果世界上非要有个神明的话，人类不就是最神秘、复杂和矛盾的造物本身吗？人类这个整体本身，就是最大的智慧、财富和奇迹。尽管我从未相信神的存在。”

　　莉德此刻才有了梦回初学炼金术的感觉，那是一种脑子被各种贱金属贵金属矿物和元素的名字充满的炸裂感。

　　如果有一个麻瓜在这里，他可能会告诉西格莉德：这和我学离散数学的感觉一样。

　　然而这里没有麻瓜，只有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父亲和一个十一岁的女儿。

　　莉德只能按捺住自己抓狂的手，认真听尼可勒梅的讲话。她也有点疑惑，这似乎不是现在的她该接受的知识。

　　“刚刚，三兄弟我们只说了两个人，三弟拥有的隐身衣，他是唯一一个善终的。在躲过死神的追逐后，三弟在年老的时候将隐身衣赠与自己的后人，坦然奔赴死亡。”

　　莉德脑子里瞬间闪过尼可勒梅和邓布利多的谈话，那些生与死、恩赐与诅咒的话。

　　“你也要奔赴你的死亡了吗？因为邓布利多？”莉德很难不迁怒于那个白胡子魔法师，她的父母用魔法石延续了数百年的生命，至今也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邓布利多凭什么剥夺他们继续活下去的资格呢？尼古拉斯和佩雷纳尔并没有妨碍任何人！

　　“不，莉德，和邓布利多没有关系。”尼可勒梅仍然耐心地和他的小女儿解释：“每个人都有选择生与死的权利，这些所有的选择都是我们自己做下的，或许会影响别人，但最终只取决于我们自己。”

　　“邓布利多是一个伟大的巫师，即使把时间拉长到在我经历的几百年里，也是这样——他只是劝告了我们，决定是我们自己下的。”

　　莉德听着尼可勒梅的话，眼圈逐渐红了。是的，她从没有忘记，这就是这么多年弗拉梅尔夫妻教她的思想。

　　她清楚地知道，要杀死一个成熟的炼金术师有多难，要杀死一个在自己地盘上的炼金术师更是难上加难，要让一个炼金术师自愿死去更是不啻于登天。

　　尼可勒梅不会被逼着死去，只会自愿选择死亡。

　　“唉！”尼可勒梅叹了口气，用口袋里干净的手帕擦了擦莉德的眼角。

　　“亲爱的，你可以伤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不必为我们哀悼，实话说，对于死亡，我们期待已久。”

　　“我们已经活了足够长的岁月，爱过恨过流过眼泪也开怀大笑过，拥有过爱我们和我们爱的人，体验过各种各样的人生。我们在自己醉心的领域上也卓有成就。”

　　说着这些的尼可勒梅仿佛被光照耀着，尽管这只是间点着魔法壁灯的地下工作室。

　　“生的冒险我们已经尝遍，死亡的世界我们却未曾涉略。魔法石已经延续了足够长的生命，现在我们终于要打开死亡的大门，奔赴下一场冒险了。这不值得你为我们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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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和参考文献：
　　1.贝尔维尤小屋：弗兰克·布拉姆利的作品《当蓝色的夜晚慢慢降临》（When the blue evening slowly falls），画中的女人被认为是画家的妻子凯瑟琳，当时画中的屋子被称为贝尔维尤小屋，在法语中的意思是，美丽的风景。
　　（我认为英国画家画的画，加上法语的翻译，非常适合尼可勒梅家的情况。）
　　2.林中仙女：即宁芙。宁芙的设定来自希腊神话，宁芙包括树宁芙、泉水宁芙、山宁芙、海宁芙等。此处设定的林中仙女是树宁芙。
　　《艺术学研究》（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主管那本）2023年第三期里有讲过中世纪炼金术师帕拉塞尔斯（Paracelsus）对宁芙的设想，宁芙是元素精灵而非人，因为没有灵魂，所以无法得到上帝的恩惠，受制于死亡无法复活。
　　宁芙们不愿意一直处于这样的状况，因而化身欲望的恶灵以实现自我拯救。这种拯救的方式就是和人结合。
　　炼金术师的这本书叫《论宁芙、希尔芙、地精、火怪和其他精灵》。（我还没找到这本书，想看！）
　　3.荷蒙库鲁斯：来自《浮士德》，人造人，也称瓶中小人。创造者是瓦格纳，梅非斯托只是目睹了。
　　4.玛德琳蛋糕：法国特产，也叫贝壳蛋糕。参考自《追忆似水年华》，作者普鲁斯特。
　　5.纽特的行李箱：来自《神奇动物在哪里1》，纽特在里面养了很多“小家伙”。
　　6.占星术士：占星术。马其顿帝国统治希腊时期，带来了很多宗教信仰，但是希腊人不信这些，他们相信了巴比伦人的占星术和巫术。许多哲学家也加入了研究占星术的行列，他们相信未来可以预测。参考自罗素的《西方哲学史》。
　　7.三兄弟的传说：来自《诗翁彼豆故事集》，作者，jk罗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