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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

  •   太阳躲在云层后,滚烫的日意却没有收敛,鸟儿蹦跳在柳树枝丫上,前几日还灰沉沉的树干被一缕春风吹过,此间便有了无限的春意。

      透过云层的一线光打在庭院中睡在摇椅上少女显漏在外的金黄色蛇尾上,金光闪闪,整个庭院都被照亮。

      高大柳树翠绿色长长的枝条随风摇摆,轻抚过住一只飞翔的小鸟。小鸟叽叽喳喳地叫声唤起了庭院的生气。它们偷瞄着庭院中摇椅上的少女,好多伙伴窝在少女身侧,犹如一个个小毛团子。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鸟儿们不舍地从沉睡的少女身旁飞起,拍打着翅膀飞上高树,小小的黑眼睛看见门口处出现的少年。

      舜兮懒洋洋地睁开眼,慢悠悠地坐起,好久都没有睡得这样好了。

      景元披着湿哒哒明显刚刚洗完的头发,训练服上还有晕开的水迹,隔壁挥得虎虎生威的剑声似乎才消弭。

      训练服看起来并不妥帖,漏出景元小臂处些许皮肤,少年人长得快,训练服还来不及换就已经小了。

      不过在训练服下小小少年提拔的身姿显现殆尽,胸腹之处有着明显的轮廓出现,身上的气势已经随着练剑逐步展露。

      听着景元一早上上千次从未间断的练剑,模拟演化镜流的剑意再中逐步行成自己的剑意。舜兮揉了揉眉心,这伴奏倒是挺入眠。

      景元是一个悟性极高的少年人。他并不是镜流那种练武天才,一招剑势只需别人演示一边便可大差不差地使用,不过景元悟性高,脑子转得快,他总会从别人的招式中吸纳他能运用的。

      说他武艺方面天赋不好那也是跟那些首屈一指的人比。镜流这种天才,千年内也没有第二个如她一般声名显赫的。

      望着景元越发成熟的眉眼,舜兮感叹心中道,小小少年长大了,如今已经初具锋芒。

      景元刚进到庭院就注意到满树的小毛球们,眉毛微挑,这些小家伙是在这里聚会吗?此时舜兮正扭头看过来,蓝眸一如往常清澈,又有些许的细微不同。

      鸟儿们对于这位来客显然很熟悉,有一两只蹦跳着飞下来,落在少年人略显单薄的肩上。景元熟练地摸了摸小毛球,他笑起来大步走到舜兮身旁。

      景元一笑,越发显得朝气蓬勃。眉眼舒展,金眸灿灿,眼角的小痣随着笑意微微一动,嘴角露出又白又尖的小虎牙,额头,锁骨处还有几滴正在滑落的汗珠。

      舜兮被景元的笑晃了下眼,少年人的笑比起悬于高天的太阳也毫不逊色。

      她的胳膊被景元握住,奔涌在少年人身躯下炙热的生命力从二人接触的地方传来。

      “干嘛呀。”舜兮打了哈切,不动,景元现在的力气想要拉动她还是很难的。

      对于景元使力却发现少女纹丝不动,不由得错愕地睁大了双眼。他不信邪地加大力气,少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看他要较劲到什么程度。

      舜兮虽然实力大伤,但□□实力还在,景元修炼的时间太短了,想要强行挪动她至少还得再练练。不过,几年没见,景元的实力进展很快嘛。

      景元使了八分力后就收手,对于少女一根头发丝都没移动的情形看,此招是没有用了。

      蓬松的白发下,他眼巴巴地看着舜兮。

      舜兮对上白发金眸的少年人不由得笑容一滞,从小到大景元一直使这招,她还总是妥协“你先说说干什么去?”蛇尾环在少年人的腰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将人扔出去的架势。

      景元心中讪笑,兮兮现在对什么都懒洋洋的,就是一直睡觉,虽然以兮兮现在的实力不再用吃食物来补充能量,但她在庭院呆了好几天也没见过移动,其余几人都怕她长毛。

      之前几人来过,兮兮与他们交谈过后,这个莫名的氛围就确定下来了,至于是什么氛围景元还说不清出。

      正巧此时战争再起,倏忽率领丰饶民突袭玉阙,罗浮也遭造翼者,步离人的大举进攻,所有人都忙起来。

      风雨欲来之势,已经不可抵挡。

      再过不久,他也要亲历战场了。

      五人中,三人担任要职,不可随意行动,白珩是飞行士士中的王牌,调动也颇为频繁,几人下战场后,只能抽空简单见一面后又匆匆离开,像一只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也就如今还未入伍的景元还有得些许空闲,就肩负了带舜兮出去的任务。可惜的是提一次被扔出去一次。

      不过在舜兮不断抽打过后,景元的实力稳步上升。也算担任了镜流不在这段时间内的教导任务。

      舜兮歪过头,等待着景元这次的回答。见着少年绞尽脑汁想着的模样,舜兮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

      此间风好,阳光好,空气好,再不享受就享受不到了。

      舜兮对此前纠结之事也不算看开了,只是她没办法抵挡,这股命运的洪流之下她也只是个普通人,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蝼蚁。

      命运从不在乎凡人的生死悲欢,祂只会一如既往地被推动,碾压般地前进。

      或许修炼时空之道的修士都会被这样残酷的事实侵毁。你看或不看它一直在那里。从未远离,从未逃避。

      怪不得,此道大部分修士会从头转修,还有一小部分被同化在洪流之中成为命运的推手,只有极少部分能够修成也只是一支上有点建树。

      毕竟千万光年之外,你若是能看到此处的场景,她是不是刚来到罗浮的样子的呢?

      距离,空间,时间,纠缠一起,又与无法逃脱的因果纠缠在一起。你若是挽救了一条时间线上的生命,那些因他而生因他而亡,因他而喜怒哀乐行为改变的人会怎么办呢?

      好像又绕回了她曾经想走的功德路。她是不是顾虑的太多了。

      他人生死干她何事。眉头却微微簇起,他人生死不干她事,但若他人因她而死呢?

      她该好好想想,不急。

      景元坐在一旁,对兮兮突然陷入思考的时间时,已经会熟练地找点事情做了。自从兮兮苏醒,时常看着一些事物就会出神,师父说,兮兮在找自己的道。

      ”师父,你的道什么?”跟在白发女子身后的景元抱着剑疑惑地问道。

      ”剑道。或者说……”镜流停顿脚步,回眸看向身后的徒儿,她没有说下半句,目光却一瞬有些冷冽,她敛起表情,转而对景元说“景元,寻找道的路途不要着急。”

      镜流回身往前走,她手臂上的昙花宛若真实的花朵,好像是用最纯净的雪花雕琢而成“总有一天你愿意为一件事物,一个信念全力以赴,不在乎生死之时,就找到它了。”

      “那,道会改变吗?”

      ”改变的从来不是道,而是从未看清的那颗心。”

      “说这些,对现在的你太过玄奥,往前走吧,经历会告诉你一切。”镜流脚步不停,走向远方。

      “哦,好吧。”景元一时思考停在原地,再抬眸时师父已经走出了好远,他急忙想要过去。却发现师父转到了腾骁将军的大帐中。

      三军将军帐内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至少现在他身上只有剑首镜流徒弟这一称号的景元不行。

      道,到底是什么呢?命途行者,二者好像差不多。他可是要当巡海游侠的,命途应该是巡猎?现在罗浮战事又起,等他为罗浮出过力后再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也不迟,景元抓了抓自己的白发。

      脑海中响起一声婉转铿锵的戏曲“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当初从茶馆匆匆而过不曾听见其余诗句,若是下次有机会再去一观。

      舜兮揉着泛起痛意的脑袋,她这种人当不得首领,腾骁每一次决定都会牵扯到千万人的命运,每一次军情判断都有人因此而亡。

      虽说战事没有不死人的,但若是那些鲜活的人因你而亡,心里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思绪飘飞。慈不掌兵,她竟然也算慈。生命的流逝终究是让人悲伤的。她该好好审视自己的内心了,心脏跳动着,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把这里的一切当做一场历练,她与此间牵扯得太深,离别之际伤人伤己。

      手握住心口的衣裳,不过她为什么这样慌乱。

      心魔早就破封而出,看着风七自己渐渐心魔缠身它也乐得自在,不必它出手,风七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了。

      这具躯壳迟早她们会共享,为何排斥那些想法呢?她们本就是一体的不是吗?风七越纠结,越思考她的存在也就会刚加庞大,它本就是吸纳本体一切不好的情绪长大。

      心魔淡笑着,风七,思考吧,迷茫吧,纠结吧,逃避吧,这些只会让我离你更近,直到我们交融一起,不分彼此,直到——我们成为我。

      心魔的想法会同步给宿主,舜兮支起脑袋。按下浮躁的思绪,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一定会有别的出路。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断不可能一切都为死局。

      会有办法的。

      似有黑气破体而出,神识深处的一身黑色的风七无声地裂开嘴笑着,眼睛是沉重的深黑色,她等着风七一步一步走向她。

      敛眸闭息修炼的景元察觉不对,他刷得一下睁开眸,只见一柄熟悉的飞剑破空而来,擦着舜兮的胳膊而过,淡淡的带有异香的血液刚刚显露,舜兮也被疼痛感叫回了现实。

      一旁的剑被召回到来者手中,舜兮垂着眸有些不敢看来人。景元醉醺醺地仿佛喝了假酒,迷糊糊地说了声“师父”就要栽倒,被一旁的金尾巴接住,放在摇椅上。

      血液的异香在阵法的作用下渐渐淡去。对于吸收不少生命力,浑身烧透如同红色虾子一般的景元最好的办法就是挺过去。

      镜流的眉毛皱在一起,她声音紧绷“自身的特殊也没办法去遮掩了吗?”

      “要成年了,血脉暴动,正常。”舜兮念了两遍清心诀后说道。

      “等应星将抑制器做出来,就出去看看吧。见见罗浮与罗浮上的众人。”

      舜兮唇瓣抿紧,半晌回道“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 两汉·曹植《白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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