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华胥与云五》月见云苓

20、云上五骁

　　“你们是？”应星在不远处站住，现场的三女两男他虽然不都认识，但根据自身特点从听闻中的人物也能一一对比上。

　　罗浮的持明龙尊，饮月君。

　　缔造云骑不败神话的云骑晓卫镜流。

　　那个小家伙是？

　　他的眸子跨越众人，心下稍定，人群中坐着的少女正直视他，对视的蓝眸中有点点星光。

　　应星提步而来，黑色的长发在身后扬开一个弧度。“兮兮”既然兮兮没有改变想法，那么无论是谁都不是这份感情的阻碍。

　　他走到舜兮身旁，伸出手去想要将人拉起。

　　对于应星这番不客气，表明态度的行为，座位上几人表情各异。镜流摁住桌面不断嗡鸣的剑鞘，饶有兴致地将高大的男人扫视一番。

　　少年人年龄不大，个性倒是挺狂。

　　白珩靠坐在椅背上，伸手捂住眼睛。场上的气氛随着应星的动作越发的紧绷。

　　应星真是不知者无畏。没看到身侧的两位气势都要溢出了吗？

　　景元那双金眸一闪，这就是拐走契约者五年的那个家伙？

　　丹枫目光沉沉，不予忽视的眸光存在感极强地盯着应星，应星身形转动，回眸看向身后有着峥嵘额角的龙尊。

　　两相对视似有火花四溅。

　　白珩在兮兮直直的目光中“嗖”地站起身来。将应星摁到舜兮身边，自己则走到镜流身旁。

　　她坐在椅子把手上两腿交叠，嘴角扬起一抹敷衍的笑意互相介绍道。

　　内心则咬牙切齿。一个个锯嘴的葫芦，还得她来。

　　“这位是持明龙尊饮月君，丹枫，舜兮现在的监护龙。”

　　”这位是云骑晓卫镜流，算是舜兮的半个师傅。”

　　“这个小家伙是舜兮的契约者，景元。”

　　应星没有推辞，径直坐到了舜兮身侧。眼神坚定对上身前二人严峻的目光。

　　舜兮的眼神从身边人一个个而过，应星到来之时，她仿佛与这段时空隔离了。明明存在一个时空，意识却脱离了躯体，悬浮在高处注视此刻的情景。

　　这时，忽然来了一阵微风，风吹起阿珩的发丝，细细的发在空中飘杨，一直嗡鸣的剑此刻无声地躺在桌面上，喧闹的街头没了声音，落下的树叶停滞于空中，时间在此时静止。

　　舜兮蓝眸中金色一闪而过，脑海中快速地划过一幅画面，面孔上有金色的纹路出现，识海中刺痛传来，舜兮不由得扶住额头。

　　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清晰，静止的画面开始运动，碧蓝的天，一望无际的草坪，聚在一起的几人。

　　少女悦耳洋溢地声音就在耳侧“不如我们就叫云上五骁，怎么样？一听就有气势！”

　　眼前高大的树仿若插入云霄，低头弱小又坚韧的草木缠绕着舜兮的双腿，翠绿的枝条绕过舜兮的膝盖处。

　　它在舜兮的视线中仿若不好意思般颤颤巍巍地开了一朵脆弱娇嫩的小白花，又转瞬一片一片的飘落。

　　舜兮若有所感，回头望去。

　　熟悉的几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围着橙色的野餐布坐着。桌布上面摆着几样精致的吃食。

　　微风吹过，小草随着摇晃，也吹动了几人的发丝。白珩伸出手将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颈。

　　舜兮张开手，微暖的风像顽皮的孩子从她的指尖溜过，没有停留。伸出的手触碰到身前结界一般的水波纹。她站在原地冷静地望向几人，闭上眸，清晰的景象哪怕她闭上双眼也没有消失。

　　正在播放的剧情不容拒绝地被塞入舜兮的脑海。

　　白珩此时正举着酒杯靠在镜流肩膀上，淡紫色的酒液在晶莹剔透的杯子中晃动，同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光。

　　镜流靠近白珩的一侧手臂支地，另一手拿着酒杯与白珩碰了个杯，发出清脆的“叮”，嘴角含笑道“没有意见”。

　　她眉眼柔和地看着身侧的白珩。

　　二人的对面坐着应星，丹枫。两人也都端着酒杯。他们恣意地坐在草地上，全然没有平时的端庄，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些许柔和。

　　龙尊服饰的宽袍大袖搭在地上，边角被绿色沾染，没人在意。

　　丹枫将酒杯碰到唇边，淡紫色的酒液留在他的唇瓣上，度上了一层潋滟的光。他青眸淡淡地，视线随意地落在远方的飞鸟上，没有发表意见。

　　应星晃动手中的酒杯，酒液在其间摇曳，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彩。陈年酒香充分发挥，在几人间弥漫，应星目光对上一旁的白发少年，眉毛微挑随后一口饮下。

　　“随你意”被酒液氤氲过的低沉声音响起。紫眸中有光影留下，黑发不羁地披散在他的身后。

　　野餐布的另一侧坐着一个白发的少年，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着与众不同的酒杯，别人的酒都是紫色的唯独他这一杯是端有浮羊奶色的乳白色。

　　少年盯着酒杯中泛起的白色泡沫，鼻尖淡淡的奶味悬浮，眼角的泪痣写满了他的不情愿。

　　“我也没意见”少年变声期的嗓音微哑，与几人成熟的声音截然不同。少年低头撮了一口浮羊奶，脸颊鼓鼓的。

　　柔和欢乐的氛围在五人周围荡漾。

　　“我们必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将丰饶孽物打回老家！”白珩声音微昂，她坐起身来将酒杯举起。

　　“云上五骁。干杯！”五个酒杯碰撞在一起，溅起的酒液折射出天空的色彩。“干杯！”

　　或低沉沙哑或清脆柔和的声音同时响起。

　　阳光此时恰好，树叶在林间沙沙作响。

　　舜兮眼中草地从绿色变为灰色，有一只大手在挥舞。多彩的颜色褪去，变成老旧的黑白图样。

　　舜兮眼中的金色充满了左边的瞳孔，开始一阵阵的痛。一股莫名的气息在她的身上开始显现。

　　舜兮不由得闭上左眼，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水从眼角划过。周围的一切似乎成为被捏到一起的破旧照片又被转瞬撕碎。

　　身侧阿珩焦急的声音突破时空传来，“兮兮，你的眼睛！”

　　手腕被谁一下子抓在手中，滚烫的热度从皮肤上扩散。冰凉的指尖搭在她的脉搏源源不断的几股能量纷至沓来。

　　“我没事”舜兮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舜兮低头，她的右手在此时化成虚无。

　　她感觉到自己被谁拥入怀中，熟悉的大海气息在还没有消失的嗅觉中被清晰感觉到。

　　“早已书写好的命运是会自我调控的哦。”不知名的存在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齿轮已经转动，没有人能更改。神明也不行！”那道声音不复一开始的轻快，声音下压，舜兮犹如被狩猎者盯上的小兽脸上有金色的鳞片覆盖。

　　“不要挑战命运，小华胥。后果，你承担不起。”

　　无形的巨手扭转了时钟。

　　“兮兮，你就不怕丹枫发疯吗？而且你跟应星，你们俩……”

　　“兮兮，你怎么了？”

　　舜兮再次睁眼时看见了白珩担忧的眼神。

　　是不是她问过度了？白珩两只手撑起舜兮苍白的脸。视野中似有金色闪过，仔细寻找却没有发现。

　　舜兮不经意地从阿珩怀中抬起头，揉了揉干涩的左眼。“好久没有休息了“她道。

　　一边苦中作乐地想实力确实是恢复了，能力突然运作让她真是大吃一惊。

　　舜兮的眼睛盯着阿珩。现在与未来的少女对比没有大的差别。想来她所遇见的未来也不算太远。

　　不让插手就不插手，她可是个良好公民。

　　舜兮立刻起身，拉住白珩的手腕离开此处，与急匆匆赶来的白发少年擦肩而过。

　　还温热的椅子告知少年人舜兮走得不久，稚嫩的脸带有几分懊恼。

　　小白团子长大了还是个美男子。小时候可爱，长大了俊美，没白瞎这一副好容貌。

　　舜兮余光中小白团子远去。

　　“兮兮，去哪？”白珩紧跟着少女，没有问为什么突然离开。

　　舜兮伪装的黑发寸寸变为银色，她侧过头，声音飘过来“我们去旅行怎么样！”

　　“好啊”白珩怔了一下，酒窝浅浅。

　　“环游千星。”两道自由的风没有束缚地奔向远方。

　　白珩驾驶星槎，舜兮坐在她身侧。从驾驶室望出去，就像天空包裹在她们的身侧。

　　舜兮闭上眸，没去管自己的行为怎样的突兀，她的心告诉她这样做没错。她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宁静。

　　所有的阻碍都束缚不住想要飞翔的鸟，向往天空的鸟会冲破一切牢笼与枷锁，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天空，白珩……

　　星槎飞快地启动，离去后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白痕。

　　刚到的两人面面相觑。

　　”跑了？”镜流抱剑站立，星槎已经在天空中失去的痕迹。

　　”你说舜兮是怕我还是怕你？”镜流眯着眼，天边飞快地聚集了一朵朵乌云，眼看着又要下一场大雨，她收回目光。

　　上下扫视了身侧的龙尊饮月君。

　　饮月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老样子。从镜流收到白珩的信息中提到舜兮后，两人的记忆封锁就就被撤除。

　　挺有趣的一件事，居然一个名字就能解锁记忆。名字到底对于一个人来说代表了什么？被世人所熟知饮月君的这个称号，称号下那个活生生的人的名字又有多少人记得呢。

　　“想见？去追啊。”镜流不想淋雨，利落地转身离去，声音如同她的剑势一般干脆利落。“龙尊的速度不会连星槎都追不上。”

　　镜流在岔路口顿住脚步，走了不是来时的那条路。

　　兮兮是跟一个叫应星的短生种回来的。正好休假，去工造司见见，天才匠人？镜流挥手，剑消失。兮兮看中他什么了？

　　应星？镜流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当初阿珩身侧还没她剑高的小豆丁吗？镜流活过的时间太久了。短短的几年就如同白驹过隙，却足够短生种从哇哇坠地的婴儿长到成年。

　　那时的小男孩有些腼腆，对于她身上凌冽的气势却不曾害怕。镜流却并不开心，她在男孩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仇恨以及渴望强大的一颗心。

　　因此，镜流有些不太喜欢应星，两人太过相似的经历下，让镜流一见到应星就难免感怀，那样隐藏在波涛之下的晦暗镜流太过清楚。

　　应星与她太过相似，她不由自主地会联想起自己的童年，那颗巨大的星星曾无时无刻不在她的梦中出现。

　　平静的心弦被打破，躁动的情绪告诉她，她还没有放下曾经的一切，她也放不下曾经的一切。

　　岁月会抚平一切，但这是真的吗？刻骨的仇恨只会在岁月的浇筑下更加粘稠，见到相似经历的人就像一杯鸩毒唤醒了麻木的人。痛苦却时刻不再提醒她不要忘却。

　　镜流见过不少被丰饶民毁灭家乡前来罗浮想要复仇的人。但是应星不一样，他有着难得的清晰目标以及知晓自己的天赋，比曾经刚拿起剑的她更明白想要做什么。

　　他不曾被灾难打倒，或许短暂的自怨自哀后马上重整旗鼓，同样的执着于对丰饶的复仇的道路上。她期待应星在这条道路上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步。

　　或许半途而废，或许没有成果，或许……但不必担心，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见证身为短生种的应星对他的复仇的诠释。

　　思绪难得的活跃起来，工造司的大门已经在目之所及之处。

　　不过仇恨在血液中流淌已经成为铭刻，她们这样的人真的能带给身边的人幸福吗？

　　兮兮与他或许并不合适。

　　镜流脚步不停，她的顽固可没跟年纪一般增长，总得见见应星一面，或许他没有被心中的仇恨所裹挟呢。看过了，再说下一步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