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使夫人》九条堂

7、宫宴

　　今日参加宫里淮王的生日宴，是她之前没有参加过的，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放下手中摆弄的笔，换上小莲一早为她挑选的淡桔色斜纹直领对襟外披同色的纱衣，青色罗裙，三千青丝整齐的束起，梳成云髻插了一支青玉簪子。

　　“母亲，姐姐来了。”见韩氏和秦陆已经在影壁等她，秦冉快步走去。

　　“今日人多，在宫里切莫要乱走乱闯。”

　　秦冉和秦陆忙着点头，韩氏其实对子女很是放心，他们向来是极有分寸的孩子。“小陆，你父亲今日有军务，无法进宫，你可去寻你夫子，你父亲说朱大人今日也会去。”

　　“是，儿子晓得母亲放心。”

　　入宫后，秦陆和秦冉就分开了，由不同的宫人带去酒席。

　　“学生拜见老师。”秦陆刚进偏殿就见到老师坐在亭子边忙上前问安。对面还站着一位身如玉树，身穿青色长衫，目不斜视，丈夫无苟求，君子有素守。谦谦君子应如是。

　　“这就是那秦家小陆。”朱祭酒笑着对着青色长衫说道。“小路，来拜见韩副枢密使。”

　　这位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韩宿、所有读书人的榜样！“学生拜见韩大人。”

　　“不必多礼，我们曾祖上有亲，喊我一声三叔也行。”他微笑间似乎暗含谦虚和客气。让秦陆更加崇拜了。

　　“多谢韩大人。”秦陆可不敢对着朝中正二品的韩宿喊三叔。

　　“小陆，你姐姐的功课这周可交了？”秦陆一下子颜面涂地，虽然不是问他，但是他们姐弟一体，姐姐功课没交，弟弟也是没有尽到督促的责任。

　　“老师，学生惭愧，家姐由于前些日子得了风寒，发热了两日，因此耽搁了功课。回家学生一定督促她赶快完成。”

　　“哦？丫头病了？不着急，身体要紧。她上次写关于官场风气的策论很得韩大人的青睐。”朱祭酒像是无意的瞄了一眼韩宿。

　　韩宿什么都没说，嘴角微微上扬。

　　“姐姐识文断字比我要通透，父亲在家总说姐姐是女子，否则进士也是考得的。”

　　“你的也不错，就是文章措辞太过小心。再多磨练磨炼。”韩宿温雅的开口。

　　秦陆听了恨不得现在就回书院读书，弯腰作揖“谢谢老师提点。”

　　“淮王到。”闻声大家赶紧行礼跪拜。“参见王爷。恭祝王爷万寿无疆，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推开偏殿北门，通过珊瑚长廊，绕过后园，□□长廊两边亭下摆着宴席，坐着各家女眷。

　　夫人们都陪着贵妃娘娘说话，年轻的小姐们则各自在边上的庭院里聊天。

　　“雅芙姐姐。”秦冉见到赵雅芙一人坐在凉亭下，身穿着烟绿色金线镶嵌的纱衣，粉色的水仙裹裙，鬓角垂发，插着镶满珍珠的步摇和缠丝钗高贵不可亲近的样子。

　　赵雅芙见到秦冉来了，卸去眼底淡淡的忧愁，微笑着朝她挥手。

　　“姐姐，怎么一人坐在这里？在亭子里坐久了会有些凉。”秦冉撩起裙角，迈进亭子。

　　“你们去拿些热茶来，我跟妹妹在这里聊会儿天。”赵雅芙吩咐着她的婢女小翠。

　　“冉冉打扮得好清雅，妹妹贵为将军府的嫡女，今日贵人多，银宝阁里的步摇钗环簪几支不算僭越的。”赵雅芙放低了声音凑着秦冉说道，“一直听闻将军家家训节俭，公子在外读书月例银子就一贯？”

　　秦冉闻言，禁不住得笑起来，露出可爱的笑窝，小陆的月例银子竟是传遍整个东京城了吗？怎内宅闺秀都晓得了。“姐姐，父亲虽然常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但是对我们日常所需不会苛刻，除了功课父亲母亲很少干涉我们的生活起居。”秦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父亲母亲成亲时父亲刚入朝，家里本也没有铺张的底子，母亲为父亲考虑，更是处处小心谨慎。现在虽然不比当日，但家里勤俭惯了，我跟弟弟也就是凭心，倒是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也确实有些不该。”

　　赵雅芙没想到秦冉会这么通透，她原本只是觉得今日名门闺秀众多，她这么打扮未免太不出挑了，她们这些闺秀在外从穿衣打扮，到礼仪教养其实都是为了彰显家族的脸面。原来也是能这么肆意的生活吗？顿时有些羡慕得望着秦冉。

　　没过一会儿，丫鬟就端着了茶和点心进亭子，秦冉看着如意糕，桂花粉糕还有各色的小花卷，愣了一下“怎地拿来这么多？”赵雅芙的婢女小翠上前回答“奴婢原本想从夫人那里取些热茶和茶果，路上遇见了两个宫女姐姐，说这些是御膳房刚出的点心和茶原本就是要送去两边的院子的，就让奴婢带过来了。”

　　“这点心做的很是精致，妹妹请。”秦冉与赵雅芙饮了茶吃了些点心，便觉得有些吃撑了，两人起身想去偏殿边上的小花园散步。两人边走边聊着喜欢的读的书，赵雅芙喜欢读诗，秦冉虽更喜欢读民间的话本，但是家里藏书丰富，诗词歌赋也涉猎不少，又会加上很多自己的想法，让赵雅芙很是钦佩，对她从原本的喜欢羡慕到有些崇拜了。

　　原本还有阳光的天空突然阴沉沉了下来，滴滴沥沥地下起了下雨，两人的停下脚步，“这雨怕是要下大了，姐姐我们先避避吧。”秦冉和赵雅芙吩咐着婢女去取斗篷和油伞，两人带着小翠和丹霞在廊下等着。看着空中乌云密布，秦冉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