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班的俄语生》观陌

6、当选班委

　　闻言时南愣了一下，她显然是没有想到时嘉的关注点在这里。

　　时南点头，有些呆愣的说道：“我是左利手，也就是俗称的左撇子，是惯用左手写字的。”

　　“但也并不全用左手，就比如……转笔，我左右手都会。”

　　“你搬东西的时候用的都是右手，我以为你是右撇子。”时嘉的音量渐渐小去，她想起来时南为什么要用右手搬东西了。

　　看见时嘉的脸色不好，时南没再多说什么。

　　时南垂下眼，她观察到时嘉的双手有些干却并不糙，当看见右手上的写字茧时，她闲聊似的开口:“你是右撇子啊。”

　　时嘉的眼睛望向窗外，她垂在身侧的左手无声的握了握，旋即她沉重的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我最开始也是左撇子的，村里老人说这是不好的预兆，妈妈爸爸便叫我改了。”

　　她的语气还是平静的，但越说到后面，时南就越能能从她的话语里捕捉到委屈与不甘。

　　“以至于现在，我都惯用右手了。”时嘉转头看她，眸子里带着悲凉的笑意，她不死心的问道：“你不用改回来的吗？”

　　这已经不止是两个命运坎坷的女孩在对话，时嘉的问题就像是一个落后的小县城饱含期待的在问一个沿海的发达城市：

　　你们不是这样的吗？

　　你们不用这样吗？

　　其实时嘉一直都知道，外面的世界和这里不一样，外面的世界更自由、更开放、更包容、也更残酷。

　　外面的世界可能是她穷尽一生也无法抵达的彼岸。

　　她能做的只有不死心的问，这个世界不都一样吗？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时南还是原来的姿势，她的唇半张着，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但触及时嘉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就生生转了一个弯；时南干笑着说：“有人说过，我没改。”

　　说真的，时南从出生起就在天津，她是跟着自己的父母一点一点的走到今天的高度，但她也从未接触过小康以下的圈层。

　　她去过最贫穷的地方是云南的一个小县城，她便以为所有的小县城都和那一样，只比天津穷一点。

　　“基础设施完善”、“脱贫攻坚”···

　　这些词，时南只在做政治或者是地理题时遇到过，她不知道这些词语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她也没有渠道接触到这些。

　　贫困地区一年的净收入在几百块左右，而时南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就有一千块。

　　她眼里的落后只是金钱设施上的落后，以前的她接触不到落后地区的偏见、封建······

　　时嘉的眼睛看着时南，又或者是说，她是在透过时南去窥探她去不到的那个外面的世界。

　　许久后，时嘉开口提醒道：“回去吧，快要上课了。”

　　她的话打破了诡异的气氛，时南点点头，逃跑似的往九班的后门走去。

　　时嘉看着她的背影，她能确定这是一个无忧无虑长大的女孩子。

　　尽管她并不知道时南的成长经历，但凭着直觉，时嘉就是能确定，时南和她不是一种人。

　　面对时南这样的人，时嘉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羡慕。

　　走到教室的后门，即使隔着门也能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时南远远地就瞧见那个黑色的书包被人动过，准确的说，是有人趁她不在把她留下占位置的书包往后挪了一个位置。

　　原本时南想按照自己的喜好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但现在全班都没有剩下几个空位。

　　在周围都是陌生人的环境下，时南又不好公然说些什么，只能皱着眉做到靠后的位置上。

　　没过多久，一个戴着银色眼镜、看起来很年轻的男老师抱着书本走进来。

　　“说什么说！都安静下来！”

　　他一脸严肃的站在讲台上，厉声好几次才让喧闹的班级勉强静下来。

　　年轻男老师环视了一圈，拿起一根粉笔转身在背板上写下三个规范整洁的字“何稼瑞”。

　　趁着他写字的空隙，班里的议论声又起来了。

　　“嘭嘭嘭”

　　何稼瑞用手里的书猛敲讲桌几下，教室才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他望着台下学生大多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今后，我就是高三九班的班主任，代你们的语文课···”

　　他的声音充满朝气与活力，也充斥着对工作的热爱与对教学的激情，但台下的学生几乎没有人在听。

　　时南竖起耳朵听了没一会就开始犯困。

　　这些鼓励学生高三要好好学习的话术千篇一律，早在几天前她就听孟柏川唠叨过一遍了。

　　时南旁边的位置没有人，因此她写小纸条的时候也没什么顾忌，她又撕了一张纸写：“你还别说，瑞瑞长得还有点小帅呢。”

　　被敲桌子召唤术吸引回目光的时嘉看到她的话有些疑惑，她问：“瑞瑞是谁？”

　　闻言，时南不动声色的指指讲台上的人，又写：“何稼瑞啊，‘瑞瑞’是我刚给他起的外号。”

　　时嘉盯着讲台看了好一会才回道：“是有点。”听语气好像还是很不开心。

　　听到她的话，时南上扬的笔画里都充满着雀跃：“我就说吧，姐的眼光是不会差的。”

　　正当时南还要再写些什么的时候，就被门口处的敲门声打断了，她抬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外套的女生站在门口喊报告，看样子应该是来晚了。

　　“进来吧。”何稼瑞让那个女生进来后就继续说着刚才的事情：“副班长，我打算选一个女生，有没有人毛遂自荐。”

　　原来刚刚在她们开小差的时候，何稼瑞已经选了两个男生分别作纪律委员和班长了。

　　时南一向对竞争班委没有什么兴趣，她刚想继续跟时嘉聊刚才的话题时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朝她问：“这位同学，我能做到你旁边的空位上吗？我太不想和男生坐在一起。”

　　连忙将聊天的纸翻了一面，时南环顾四周确认除了自己只有男生旁边才有空位后，同意道：“可以。”

　　时南瞧了她两眼，五官平庸，但胜在气质柔和，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不知怎么的又很疏离，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楚樊希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三番两次被打断后，时南也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聊什么，索性就在纸的背面画起了画。

　　她一边画画，一遍听着班里的动静，想知道最后副班长的职位花落谁家。

　　班级里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人主动站起来，时南有些疑惑的想：既然不想当，直接让何稼瑞选不就是了，有什么好讨论的呢。

　　过了好一会，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时南闻言朝着声源的位置看去——是陈嘉宁。

　　“老师，我想试试。”陈嘉宁的双手揪着衣角说。

　　她的行为有一些扭捏的，但刚刚好，不惹人厌。

　　何稼瑞很欣赏她的勇气，他的脸上没有刚才等待时的尴尬，听完陈嘉宁的话，他笑着说：“好，那你就来试一下副班长的职位。”

　　“我一定会努力的。”陈嘉宁笑弯了眉眼说道。

　　她坐下后，何稼瑞就将陈嘉宁的名字写到副班长后面的横线上，随后他看看笔记本又说道：“有人想试一下学习委员吗？”

　　教室里又喧闹起来，但这一次迟迟没有人愿意站起来尝试一下学习委员的职位。

　　等待许久后，何稼瑞确认没有人主动站起来后他说：“既然没有同学主动竞选的话，那就我来选一个了。”

　　他的话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同学们怕被选上，纷纷安静下来。

　　何稼瑞无声的叹口气，他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正在转笔的时南的身上。

　　“最南面靠窗那一排，从后往前数第三个同学。”

　　闻言，班级里几十双眼睛都朝时南这边的角落投来，而被选上的当事人时南却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在望着自己转笔的右手发呆。

　　时嘉看看坐在时南正后方的两个男生，连忙出言提醒道：“班主任说的是你。”

　　“？”时南收了笔，转头朝身后看去，果然如时嘉所言，自己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她指着自己，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的说：“我？”

　　何稼瑞点点头，说：“你愿意试一试，学习委员兼语文课代表吗？”

　　“这···”时南站起来有些犹豫。

　　正当何稼瑞以为她会像前两个被选的男生一样推拒时，时南开口同意了。

　　时南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与从容，她笑着对何稼瑞说道：“我愿意尝试一下。”

　　“坐吧。”何稼瑞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他让时南坐下，又说道：“大家要向这位同学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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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讲个笑话，我从初三就是学委兼语文课代表，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没办法，姐就是这么的优秀。”

　　时南将写好的纸条拿给她看，亮着眼睛很期待时嘉的反应。

　　谁知道时嘉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不祝贺我一下吗？”时南像是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她写完后，还画了一个潦草小狗。

　　“恭喜啊，看来你很适合那个职位。”

　　“当然！不过我不是那么的想当这个学委兼语文课代表的，但想想似乎又没有什么坏处，就又同意了。”

　　时南偷偷观察着一旁时嘉的情况，知道看见她脸上露出的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总觉得和时嘉交朋友的感觉，似乎和她以往交朋友的感觉都不一样。

　　时南觉得和时嘉接触就像是在哄一只刚到家、怕生的小猫，情绪总是不自觉的跟着她走，自己又很乐在其中。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时南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拉回，教室里也彻底乱了起来。

　　在时南看不见的地方，陈嘉宁藏在向外走的几个女生中，侧过脸眼神幽怨的望着她。